叛逆的我想对妈妈说

　　看透了母女之间的一层关系，我的心已经变成一片死灰。面对妈妈你，我无时无刻不感到那种无形的压力，它压着我，凶狠残暴地告诉喘不过气的我，它告诉我这一瞬的暖烘烘的怀抱，为我绽开的笑靥，全部，我全部都还是要还给你。
　　妈妈，给我一个不求回报的拥抱妈吗？我不知道我欠了你什么东西，更不知道我到底欠了你多少，只知道是很多，很多拥抱，很多关心，很多担忧，也有很多“谢谢”。所以，我不知道你给我的什么东西可以不用像你心中的那样总有一天偿还，我为此很不安心。妈妈，告诉我，在拥住我的时候，在吻我的脸颊的时候，在为我做顿饭的时候，在为我买东西买衣裤的时候，在给我洗衣服洗澡的时候……总之，在为我做任意一件事的时候，告诉我，告诉我这一秒你为我的付出，不是以后我欠你的，仅管这不是事实，真的。哪怕在为我除去头上脏东西的时候，告诉我，“你以后不欠我这个动作”就好。
　　从前的我不懂事，缠着你向你索要很多东西。我已经记不清我欠过你多少东西，多少温柔，多少担心，多少吻了。我只记得是很多很多。我从来不敢任性地要求妈妈你什么，至少在我知道妈妈你很在意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后，我就从来不曾要求你一定要如何如何。我很容易满足，当看到你欣喜的笑，我觉得再辛苦也值得，哪怕为了给妈妈你买一个糖葫芦夏天转遍整个市区。
　　后来，我懂了你，我明白了你原来一直浅意识的只看到了你的付出，你对我的笑，一直认为这些简单的动作都是我欠你的，而你却从来不曾发现我为了你的笑、你的付出，也倾出了我的爱、我的心。妈妈，当我正为你做这些时，你已经说出了那句伤人的话：“我欠你的吗？是谁欠谁的？”我该兴奋你终于不避讳地向我坦白你其实一直都在意，一直都介意你自己没有回报的付出。但酸酸的内心却提醒我，我为了妈妈你的一个动作，一个你认为不该白白付出的笑容、拥抱，我自己也付出了很多。我的付出，该如何偿还？该由谁来还？该是谁欠我的？
　　原来的我很容易满足，我说过。为了你的一点点付出而满足。那时的我认为你原来是那么爱我。现在呢？我仍旧如此，只是明了那样的付出，终究还是要回报的，也终究不是出自妈妈你的真心，同样终究是妈妈也不再神圣。面对这样的母爱，妈妈，你知道我有多虚弱吗？你知道我最后花了多大的勇气多大的精力来承受你责骂中飞出的那句话吗？妈妈，单纯的我还是愿意相信某一天你的一个拥抱不再像借钱还钱那样现实。我高兴哪怕只是转瞬即逝。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奢求、一种带着渴望被施舍的眼神、只是一种幻想。我知道，我从妈妈几天之后第二次说出完全相同的话时我就知道，我唯一的一个梦幻也被你打碎了。妈妈，你当时就不能忍下来，即使是心里这么想，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当时正凄惨地哭着的我听到？明明知道每一位母亲都有私心，但我还天真地宁愿相信你，不顾欺骗内心真实的想法地相信你。妈妈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抱着你真的不计较现在的我是否会报答的想法，就像《灰姑娘》里的王子在午夜十二点仍旧拿着已变成灰姑娘的公主的水晶鞋。本以为我会拿着鞋在城里找到水晶鞋的主人，但世界竟没有人能真正地穿上它。那些用来修饰母爱无私伟大的华丽辞藻，在我看来就像灰姑娘的两个姐姐，让我完全不敢去相信竟会有这样的母亲。
　　妈妈，你告诉女儿，哪怕是骗我的也行，你亲口对我说你的一个拥抱，不需要偿还。
　　妈妈，这样对你来说很过分吧，在你心中我根本不值得你无私。你，是我妈妈吗？妈妈，她从来不会说出那样伤害我全身我话。还是，我不再愿意顺着你的心意，不再接受你因为为我付出而施加在我身上的命令？
　　妈妈，我承受不了你这样为我付出，既然我连一个无私的拥抱都得不到，我不想再为了讨好你付出很多我还要说我很快乐。妈妈，你就真的没看到我们是互相付出？你就真的不知道在你牵挂我的时候，我也在异地的床上因为梦里的你突然遭遇不测而哭红了双眼？难道你真的没感觉到在你离开我的每个夜晚，我也因为怕你遇到坏人而坐立不安？
　　小时候我不懂得爱是什么，现在的我早已开始用自己的整颗心爱你、为你默默付出、为你担心、在你感觉不到的地方对你关心。虽然没有你的爱那样瞩目那样伟大，但我自认为倾出了全部心血。这样，这样同样为你付出，只不过是无声的。但自从那句话从你口中说出2次，我就知道这不是你冲口而出的气话，你真的认为我欠你太多了。我为你也付出过，但从来没对你提起。你告诉我，你怎么会认为我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爱？虽然我知道妈妈的生养教育之恩一生一世也不足为报，但至少我现在就在努力。妈妈，我不信你这么绝情，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也在爱着你，全心全意。
　　为什么只有让妈妈成为我的孩子，我才可以还清你的爱？难道你的女儿这么卑微？难道你以为我从来不认为我欠着你的？为什么妈妈你不甘保持现状，进一步去捅破你我心中早已知晓的心事？难道你女儿在你心中微不足道到你全然没发现从我懂得什么是母爱以及母亲是怎样为我付出起我就从来没间断过对你的回报，力求在我妈妈心中自己的女儿懂事，欠自己更少一些。妈妈，你是认为我的回报与你的付出相差太远了吗？从你那样说开始，我尽自己所能去维持我们之间马上就要断裂的母女感情。也许你没有感觉，但我真的好累了。我做的这些：为你担心、尽量不让你伤心，就连你头上点点的银丝我都不忍心对你说它们其实已经很多了。我知道妈妈你受不了一夜之间的苍老，更因为我知道这些银丝都是为我而生，所以我一直在骗你。这些，虽是很少，也尽心尽力。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回报。为什么，妈妈，你就那么想让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吗？看来，妈妈你还是不了解我这个女儿。我的泪水，会为你而随时流淌，跟你一样。同时，我跟你不同：我的泪，也为自己的不值而流。我在妈妈你身边所做的一切，还是没能让你明白我在还债，还我们俩个人之间的母女情债。真不明白，妈妈，你把我对你的担心，看成了什么？还是，你根本没正眼看过我在你身上投下的心思？
　　妈妈，我没有资格去批评你什么。如果你打心里认为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都是需要我一项一项偿还的、都是我这一生向你欠下的。那么，任那些过去的幸福时光飞快逝去，我也情愿没做过你的女儿。
　　妈妈，希望我没有再一次伤你
　　对你已不再尊敬的女儿
　　2006.1.16日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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