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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寂寥在每一个角落,失神时走失了手套。寒冷的时候,左右搜寻着,却找不到温暖。
看见她的时候,风里是一切的哭声和笑声。世界在四周旋转着没有呼吸。我看见或者看不见。
想她可以终结我的寂寞,给我一个怀抱。虽然我们和周围都是脆弱的灵魂,但是如果我不在乎,她也不在乎……
她行走在很多人的路上,我是其中一个,同其他人一样。
老鼠爬行过谷仓,寻找自己心中最大的谷粒。我也在寻找,却怕路没有回头。我选择了岔路口上的一条,把另一条留给了下一次,可是我知道……再也没有下一次。
我看着她,想着不确定的未来。
然而我还没有确定她是否真的不在乎,她走过去了,怎么样也看不到,于是我知道,没有下一次了。
我奔跑在世界里,所有的都和我失去了关系,我向往我自己,却看不到阳光已经把眼睛刺伤。
……
一夜的无好梦,很困倦,没精神。
在镜子前面,然看着自己的身体,年轻的,光滑的。她爱这样有温柔肌肤的身体,抚摩着,扭曲的转动着。但是然还知道,她也一直向往着一具和她同样的躯体,契合的没有分开的念头。
虽然很困倦,她依旧要背起包去拍那个已经拍了两个星期的校园MV。她不是专职的导演,只是她的血液中有这个时代的不安份,愿意做一些钱不多却和平常不太一样的工作,图个快活。要不然日子平淡得拧出水来。说实话,起初小赵找她来的时候,只是觉的好玩;可现在,然想,是为了一个人。
她只是知道,是在那个孩子淡淡的神色中着迷的,那个小孩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有些迷糊的看周围的人和事。总是揉着眼睛的走来走去,要么歪在纸箱子的一角,很安稳的就睡了过去,蜷得软软的像只猫。可是她舞蹈的时候,忽然就有了一个不属于平日生活的灵魂,鲜活的舞动着,年轻的身体和音乐奇迹般的发出了共鸣,那么明亮耀眼,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是,却又是那么和谐着,仿佛天生就是有这么一种和音乐的契合感。
那个孩子叫,恩。
恩不在意周围的舞蹈着陶醉着自己,欢乐而满足。然爱这种满足。或者是因为她没有,她一直都在生命中四处攫取着属于她的精神和物质,一刻也没有停歇,所以她有些羡慕,甚至嫉妒。恩的生活,恩的日子,她想进入,想把它溶进自己的颜色里。甚至,奢望着用它忘掉寂寞。
一个片段完了,然装作无意的嚼着饼干走向恩,
“你倒是满会跳舞的”
“是啊”,恩没表情的答着收拾背包。
“学几年啦?”
恩拉了拉帽檐向外看了看,小声说,“没学过……你要没事我走了,困死了,回去睡觉呢。”没等然说话,恩就背着大背包走进了阳光里。她纤细的背脊被晒的亮亮的,反着光。
然被那光刺了眼睛,回过神后便觉的头晕。
好几个月过去了,然知道自己拍的片子拿了奖。小赵的学校很高兴,小赵打电话来说团委的老师想办个庆功宴,要然一定来参加。然挂了电话就只觉的脑子里空空的,想着她和恩分开那么长的时间,只是她一直在想着那个孩子,恩或者已经把自己本来就模糊的影子忘到了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可是就是这样,然还是觉的自己把恩记得牢牢的,一种不想忘记的感觉。她总是不自觉的把梦里的影象换成恩的影象,一样的眉目,一样的神情,打着哈欠,迷糊着整个下午。于是很开心的搂着柔软的抱枕做梦,不愿意醒过来。
然不是没有过男朋友,可是她对男朋友只是像每日的工作一样,几点吃饭,几点去看电影……苍白的画面在光线中班驳着,有的没的放肆的凋零。
那天,然松松的绾了头发系了条裙子,没怎么打扮的就去了。她想……就这样吧。是啊,还不知道谁会在乎呢。
一到那,然就被年纪不轻的主任给拉住了,一直在说她拍的东西多么多么有朝气,多么多么代表了年轻人的生活。然想着MV的歌词心里冷笑着说狗屁,你看了那首歌没有,那都叫有朝气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不过倒是反映了一部分学生的生活。然就心不在焉的说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她的眼睛一直都在人群里找着恩,她想恩应该会来。
包间另一头有一大堆的人在那里唧唧喳喳的抢东西吃—都是在MV里跳舞的女孩子--然看了好一会,没有恩。
然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却引起很长的失落。好一会,一个揉眼睛打哈欠的身子从旁边晃悠了过去,然心里面一跳,是恩。
她走到人群那,懒散的打着招呼,抓起桌子上的巧克力就是大大的一口,然后不再管别人,自己很开心的吃了起来。
然一眼就看见她和自己穿了一样暗红色的棉布裙子,心里一阵莫名的高兴。
她分开人走过去,缓慢的拨开一层层粘稠的气息。恩揉揉眼睛也注意到然,拿嘴努了努然的裙子,“你还看得上这个,听主任说你不是时尚写手嘛”。
“嘿嘿”,然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也就是喜欢……没什么看的上看不上的;随我的心随我的性呗,就是这样。”
恩听着笑了,抬了头,眼睛亮亮的看着然,“你说的话就像你写的东西……我看了很多……很喜欢……”
“喜欢”这个字像火一样烧着了然心里的某片区域,那里本来就是一片茫茫无尽的干草,就是在等着老天给的一个机遇,天赐一点星火,便可以使它熊熊燃烧,攻城略地。
她顿了顿,勇敢却又怯懦,充满希望却又面临绝望的,“那我呢……我呢,你喜不喜欢”。心里颤动着,声音有些抖。她的眼睛里有火在跳,浑身一阵一阵的热了又冷。恩看着她,眼睛很通透。然知道恩明白她的意思。可恩什么话都没说,像是置身真空中的没听见,她又抓过一包薯片专心进攻起来。然很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她意料之中,恩没当面扇她耳光就算给她面子了,然自嘲的笑着。
然很想走开,可脚底浮浮的。这是她的第一次主动的表白。她的嘴唇有点麻木和苦味,想再说点什么。可都说不出来,心里翻滚得厉害。
忽然,她想别人应该还有拒绝的权利吧。这么一想,然就像抓到了一根足可以救命的稻草,谁没有被拒绝过,就是啊。什么样的爱情都有被拒绝的可能,所有的爱情,所有……是有点莫名的恐惧吧……是恐惧啊,她有点神经质的强迫着自己,是恐惧,就是它,是它……然抓着自己的头发,“呼,呼”的大口喘着气。周围是似乎什么都没有的空旷,却挤压的人要爆炸。自己为什么就不承认。仿佛寂寞又遮天掩地的涌了过来,周围的人又奔跑着形成了光怪陆离的色彩,一切那么粘稠,一切又那么遥远。
……
“我们没交往过我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你”
然楞住了,实在是有点傻,她听到什么拉。恩没再理她,径直走到MV主唱的男孩那,笑得很媚的问他,“HI,教我唱歌啊”。那男孩见了这样的恩,脑子有点短路—恩还是很漂亮的。可他身边的女朋友早火光四冒了,就差一个大嘴巴打过来。恩冷冷的没理她,硬着脊背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梳弄着头发,滑滑的。
然在一边是真的有点傻了。
恩到底要干什么,还有……她刚刚好象对自己说了什么,可是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然实在觉的头疼的厉害,可是她仍然不由自主的向着恩走过去。
恩一把拉过她,亮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然,“出去”。她声音很淡,淡得对什么都不在乎。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然心里什么都没在想,却仍然有一种沸腾的感觉。
晚上了,路两边有很多烧烤摊,铁板烧的味道传了来,然的肚子有些饿。刚才她根本什么都没吃。
“那个,那个……”
“你有什么就说吧”,恩爽快的打断了她,径直盯着不知所措的然。
“我们去吃那个吧”,然很快的说完,就这么等着恩。好久,恩瞥瞥嘴,拉着然向着铁板烧走了去。恩的手很凉,和然的一样。细细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和谐。
[恩]
我不会忽略她的。她是明亮着的,所有人都看得到她的光彩,可是她自己却经常懵懂着不知道。她不会知道,即使我在纸箱子的一角睡觉,我的眼光也有的没的落在她揉眼睛的手指上,细长,柔软,一定温暖。她怎么就会不知道呢,她是不在乎吧,就像她写的东西一样,平淡着让我喜欢,我为什么就会这么喜欢,她像知道我的心。可我当然明白,她只是在写自己的心,而她的心在不经意中契合了这个世界上许多人的心,所以她才激起了这么耀眼的波浪,浪花很凉,打湿了在岸上的我的脚,冰冷又温暖了我的寂寞,一阵寒战。
而她不知道,不知道。
在我的眼里没人这样的明白我们的年代,混沌却奢求着的年代。
……
那个晚上她说什么,喜欢她吗。
我怎么回答,我不知道,什么叫作喜欢,什么叫作回答。我看起来苍白吗,我觉的所有的血液都在心脏中凝固了,这个是可以被允许的吗,不知道,谁又管呢。我不管。
如果我爱的是男人,我就是异性恋,如果我爱的是女人,我就是同性恋。现在我爱她,就算是个很长的梦吧,在这个梦里,我是个同性恋。
几天后恩搬了些自己的东西去然那里,对同学只是说去姐姐家了。没人想别的,就很羡慕的讲“恩你好幸福哦,……”恩停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窗户外的阳光,点点的,明亮的……很幸福,是吗……是吧,反正现在有这样的感觉。
然的一帮朋友们知道后,可就没这么好让然混过去,“然,平时看你木木的,觉的你还能在这行混,真他妈的邪门……可是行啊,现在才知道……哈哈”。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大巴掌拍在她的背上,拍的然内脏都疼。
晚上,恩把自己的身体贴紧了然,她喜欢的。两个人都有柔软的皮肤和细长的手指。紧贴的感觉是温暖和潮湿的。那么的甜蜜,仿佛昏黄的灯光也倾斜下蜜糖。
整个世界不存在了又怎么样。只要我有你,其他的事情都已经和我没了关系。只要你爱我,我就是快乐的,如果你不爱我,哪怕世界上的人都爱我又怎么样,他们都死了我也不可惜。
“是的”,然呻吟着,“我不可惜”。
她用力的吻着恩的肩,那么柔软,我的柔软,像自己的心脏一样不能碰触,可恩都给了她。
她把爱给恩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恩会给她同样的回报,她只是愿意着做自己愿意的事情,从没想到过回报,可是恩给了,她想恩是不是也觉的只是在做一件自己愿意而不觉的是一种付出的事情。
恩的手圈住了然,不再允许她分神,用两人间的温柔融化了夜的寂寞。她和然共同的寂寞。
日子很平静,和以前一样。然写东西,恩读书。只是做饭和洗衣服的时候要考虑两个人的份。
可是这种日子没多久,一天恩说要走,就那么没前兆的说要走。 “我要考研,我爸妈就盼着我考上呢,自己喜欢不喜欢呢……总之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在你这里看不下书去,没多少时日了……我和班里的小桃约好了一起复习功课”……恩就这么笔直的站着,等然说话,可是屋子里静静的,恩什么都没等到。
恩只有使劲的抱了抱然,“等我考上就好了……搬来和你一起住……都好了。”
“那时也能和你爸妈说我们的事了?”然突然有的没的问了一句。
恩好一会没说话,只是把冰冷的脸贴在然的脸颊上不断的摩挲。然刚想说什么,恩就打断她,“现在提这个做什么,谁就能看到以后的事了”。然知道恩肯定又想了很多事情,这个孩子虽然比自己小那么几岁,也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可是她的脑袋却复杂得很,经常不自觉的去想很多已经不在预料范围内的事情。
恩走了,就像她自己说的,为了一个交代。呼呼啦啦的收拾东西,叮叮咣咣的开门关门,悉悉梭梭的欲留还休。恩没要然送她,一个人拎那么一只大包走了下去,在楼梯的转弯处一闪,不见了。染忽然觉的明亮的光线故意的转过了那个角,又一次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眼睛。看着恩走后,然就失魂落魄的走回来,一直坐在梳妆镜前动也没动。就这样又剩下一个人了,四周空空的,不大的空间却仿佛很空旷,非常的寂寥,有时钟和心跳的声音。还似乎有萧萧的凄冷的风声和天空孤零零的大月亮。
她恍恍惚惚的拿起了口红,一边涂着一边想恩。恩有父母,所以她什么事都必须得把他们考虑在内,自己倒很清闲,没有父母,已经没有了……很清闲,一个人的清闲。
……
红色的嘴唇媚惑妖异,下面呢,又该是什么发出诡谲的光彩。然下意识的用口红在眉毛上缓慢的涂抹着,精致的描绘一个已经走了七魂九魄的玩偶。
很久,然一惊,可并没有擦去,红色预示着惊叹,嘿嘿,真好,真的好。然后眼泪就下来了,然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还可以流这么多的泪,脸已经花了,嘴里都是涩涩的口红味道。
恩很长时间都没来找然,电话也不多。然知道恩得用功,很用功,恩只是说天,死人拉,和高考一样。
日子还是和以往那样水一样的流过。然还是一样的想想恩睡睡觉写写稿子。她知道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再次来到家的门口,用穿格子布鞋的脚用力的踢门,然后她就会去很开心又很小心的开门,像是剥开幸福的水果皮那样拍打下那个人身上的尘土,于是就有很自由幸福的生活。两个人真正的生活。嘿嘿的翻着白眼笑了笑,然继续高兴的想想恩睡睡觉写写稿子。
然想这就是结局,她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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