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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邹氏不仅尽了作妻子的责任,还为沈家牺牲了自己的孩子乃至生命,所以沈国舅和沈皇后等人怀念她,感激她,想对她有所补偿。只不知沈家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人品有问题,报恩的方式实在特别。
大邹氏留在世上的牵挂无非是:丈夫、儿女、娘家亲人。
沈国舅就不必说了,一边悼念亡妻一边娶妻纳妾,嘴上说圣命难违,小日子也过得很滋润。现在捱了张家一棍,也马上策划着反击,显然此君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关于大邹氏的儿女,沈国舅嘴上说“我知道,她只担心孩子们”。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真要让亡妻安息,沈国舅只要做一件事,就是让后宅再也没有新生儿诞生。张氏也好,小邹氏也好,没有儿子,就不可能对大邹氏的儿子下手,否则就是让侯府“绝户”;反之,妻妾就是不想着“夺嫡”,也要生出私心来。反正自己的孩子不能继承爵位,自然要早做打算。儿子要娶媳妇,女儿要有嫁妆,能捞多少捞多少吧。放弃私心,为沈家鞠躬尽瘁?大邹氏就是前车之鉴。沈国舅做不到绝情断欲,让小邹氏和张氏先后怀孕也就罢了,他还宠妾灭妻,搅得府里乌烟瘴气。将来大邹氏的儿女要议亲了,对方一打听侯府家教门风,被告知:孩子生父有宠妾灭妻的前科,生母早亡,由妾室抚养。顺便提一句,这名妾室心术不正,不知礼数,挨了宫里赏下的耳刮子,最后被赶走了。现在管理内宅的是续弦,人家照顾自己的儿子还忙不过来,对“儿女”的亲事可不怎么上心。
关于大邹氏的娘家亲人。先说兄弟。大邹氏生前“邹氏子弟虽无什么出息,但也能安分守己,或读书,或领些小差事”;大邹氏死了才几年,邹氏子弟被查出侵占百姓田产,谋害人命,最后大哥流徙西南三千里,二哥挨三十大板,另罚没泰半家产。再说妹妹,给沈国舅做了
小妾,被捧上云端又被打落尘埃,眼看是毁了。落到这般结局,虽然邹家人要负主要责任,沈家人也“功不可没”。他们一味宠着护着邹家人,捧得他们飞扬跋扈,神憎鬼厌,事情闹大了,又赶紧把邹家人推出去,平息皇帝和众人的怒火,实在不厚道。
沈国舅自我表白“阿琴过世后,我未能迎娶她妹子为正室,此乃第一错;既不能娶为正室,就该待之以亲妹,给她好好找个人家,我却纳妻妹为妾,这是第二错”。其实他招惹妻妹是第一错,宠妾灭妻是第二错,为沈家的利益伤害小邹氏和张氏是第三错,根本是从头错到尾,一错再错。“沈家报恩记”的重头戏是让沈国舅纳小邹氏为妾,又是宠爱又是封诰命,结果呢?大邹氏、小邹氏和张氏,三名女子都受到了伤害。
顾廷烨对大邹氏的评价是诚挚大气,又说沈氏夫妻“鹣鲽情深”,大邹氏在天有灵,眼看亲妹妹服侍自己的丈夫,眼看亲妹妹成了低人一等的妾,眼看妹妹为了争宠,利用姐夫对姐姐的感情,甚至让姐姐的儿子身处险境,她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沈国舅口口声声要照顾小邹氏,结果小邹氏得了一份切结书,口口声声与张氏不是真心真意,结果张氏怀孕生子。沈国舅不去张氏房里张氏怎么怀孕?感孕圣灵?即使小邹氏留下,即使小邹氏将来有了孩子,也要排在张氏的儿子后头。小邹氏得了罪名,挨了处罚,一点实惠没捞到,最后名声坏了,容貌毁了,沈国舅还要赶她走,借机证明张氏善妒,张家不肯容人,要榨干她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张氏也不是最后的胜利者。虽然她性格上有缺点,虽然她不爱沈国舅,但她真诚,没坏心,而且她正试着改变自己,接受丈夫,更不用说她生子有功,已经担负起主母的责任。沈国舅的回报呢?表面上“每夜都歇在张氏处,早上起来到院子里舞剑一回,然后拎着宝剑去看儿子,边哄边逗之际,随手将宝剑挂在儿子屋里的墙上。夫妻和睦,父子情深”,背地里谋划“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要证明张氏善妒,当真是翻脸无情。
这年代女子卑微,但也有女子名传后世,比如静安皇后,比如琉璃夫人。静安皇后的小儿子做了皇帝,所以她没有沦为引得君王痴狂的“红颜祸水”;琉璃夫人能留下贤名,一是因为际遇传奇,才华出众,二是因为有儿女,弟子为她扬名。大邹氏是一个好女子,可惜死得太早,京里的人都没有见过她。亲朋好友可以回忆起她的音容笑貌,其他人只能在口口相传中想像她的风姿。在大多数人看来,姐妹相似,小邹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大邹氏。小邹氏是什么形象?不仅跋扈,而且愚蠢。一个妾室,三分颜色便上大红,上蹿下跳,出丑卖乖,京城贵妇没一个拿正眼看她,最后做了炮灰。妹妹如此,姐姐也好不到哪去,于是大邹氏的名声也杯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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