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仙四]执念

　　序.

　　天墉城内有三大谜题，一是执剑长老究竟多少岁了，二是执剑长老为何独爱那一身蓝白相间的袍子，三是执剑长老为何不愿就寝于天墉城内。

　　经过天墉城内弟子的多方打听，第一大谜题答案为执剑长老三百岁以上了，第二谜题未知，第三谜题未解。

　　虽是如此，执剑长老却颇受弟子敬重，其威望有超掌门涵素真人的趋势。

　　屠苏上山已有三年，极少去师尊的卧房，有一次师尊因师兄与他交手的事件叫屠苏进卧房训话，不料屠苏正见到师尊手拿一张泛黄画卷，眼中净显怀念之情。

　　虽有好奇，但屠苏还是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师尊。”把心里的疑惑压在了心底。

　　过了几个月，一次屠苏与凌越还有芙蕖在练剑的时候，芙蕖提出了一个疑问：“执剑长老为何总是那身袍子呢？明明他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啊，为何全派不论弟子或是长老掌门皆是一身紫袍，偏偏执剑长老一身蓝衣，不过执剑长老长得真好看。”

　　“芙蕖，不得胡言乱语。”凌越师兄皱眉说道，明明是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却是冷面沈静，严肃稳重，颇有师尊的风范。

　　芙蕖撇撇嘴巴，不再言语。

　　屠苏却是想起了那日他在师尊房中所见。师尊，怕是当时在想念故人吧。屠苏想道。

　　一.

　　端午佳节，天墉城也带上了过节的喜庆，虽然是修仙，但毕竟这时还是凡人不是么？当然，或许执剑长老早已成仙多年了。

　　屠苏和凌越却被师尊叫住，一同御剑去了黄山。

　　来时屠苏和凌越十分惊讶师尊居然在黄山青鸾峰脚下的太平村买了好几十个粽子，原来师尊也食人间烟火的么？

　　“屠苏，凌越，我带你们去见我一个故人。”紫胤说道这里，不由得想起那个整天上蹿下跳好不快活的天真少年，用菱纱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山顶野人，青鸾峰的山大王。

　　紫胤微微勾起了嘴角。

　　不一会儿就到了青鸾峰，绿树环绕，流泉瀑布飞溯其间，站在山上往下看去，只有一片云雾缭绕。幽芳遍野，偶有山猪哼哼唧唧的欢叫。

　　一座小木屋，屋前立着两座坟，坟前的剑，锋利如昔日，光洁如昔日。

　　“紫英？紫英是你吗？”木屋的门被打开，一个轻快的少年声传了出来。

　　屠苏和凌越看去，褐色兽皮披肩，黑色短发有点蓬乱，衣着有些陈旧，双目虽合着，却挡不住那一张清秀俊朗的少年脸庞。

　　随后出现的是一个身着紫衣的漂亮女子，温婉娴静，站在黑发少年的背后。

　　屠苏和凌越第一次见到师尊露出了除冷淡外的其他表情。

　　“天河，今天是端午节，菱纱说你爱吃粽子，来时我在太平村买了几个。”

　　“咦？端午节？啊……过了太久了，我都快忘记了。”天河挠挠头，“过了端午的话，不过多久就是梦璃来的日子了吧？好久不见了好想念梦璃。”

　　“恩，对了，天河，这是上次我对你说的那两个弟子。”紫胤转过身，看向凌越和屠苏，说道，“这便是师尊的……好友，云天河。你们……”紫胤微微思索了一番却不知该叫两个弟子如何称呼天河。

　　“啊哈！？紫英的徒弟么？在哪里？”天河兴奋的问道。

　　凌越首先抱拳恭敬说道：“晚辈凌越。”

　　“晚辈，百里屠苏。”

　　天河笑着说：“紫英，他们跟以前的你，好像啊。”

　　紫胤不自然的一声咳嗽。

　　二.

　　天河兴冲冲的说要去抓一只山猪烤来吃，紫胤也就随着他去了。

　　凌越和屠苏坐在木屋中，颇有些不自然，凌越心中疑惑众多，开口问道：“弟子斗胆……那位……恩……也是仙人么？可是为什么眼睛……”

　　紫胤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说：“这些事太过于久远了，天河并非是仙人，他只是因缘巧合，得以不老不死，而眼睛……”紫胤停顿了一下，低声说，“我会治好他的。”

　　“……”屠苏本也寡言少语，但对这位师尊的好友却是充满了好奇，“师尊，那那位紫衣女子又是？”

　　“她是……师尊的红颜知己。只不过那个她并非她本人。”紫英阖眼，不由想起那位身着红衣的灵动女子，又摇了摇头，这些都过去了。

　　气氛静默下来，天也渐晚，屋外传来天河抓野猪的笑声。四百多年了，当年那个天真少年依旧如此，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那么多年，天河还是懂了一些，比如说男女之情。

　　知道了当年梦璃丝丝喃语究竟为何，知道了当年梦璃跳下卷云台时那个拥抱，知道了当年离开妖界时为什么菱纱叫他对梦璃多说几句话。

　　虽心有愧疚，但时光已经过去了，天河依稀记得紫英、菱纱、梦璃、大哥的模样，其他的都忘了。

　　天河也早已忘记了当年的琼华模样。

　　“紫英紫英！我抓到了一只好大好肥的山猪！”天河在屋外兴奋的囔道。

　　紫胤走出门去，把天河脸上的泥巴印子抹去，问道：“可有受伤？”

　　“嘿嘿……怎么可能，这个地方我居住了那么多年了，早就摸透了。还有这些山猪会在哪里较多我都摸索清楚了。”天河嘿嘿笑着，然后十分失落的说，“只是，只能待在山上，哪也不能去，紫英，我忘记了山下的事了，如果不是你每天都来还有梦璃十九年的一次会面，我会把你们全部都忘记了，你说今天是端午，可是我却记得，端午才刚过不久，怎么又到了……”

　　“紫英，我很难过……”天河说。

　　“紫英，你看你都有了徒弟，我却早就忘记了，时光过去了多久了。”

　　紫胤叹息，想起了当年的种种往事，紫衫女子的抿嘴淡淡微笑，红衣女子的灵动双眼活脱的性格，黑发男孩的天真以及不解时的使劲挠头。

　　想起了即墨那场花灯璀璨，想起了黑发少年脱口而出的一声紫英，想起了红衣女子的调笑着说这场花灯把冰块脸也融化了，想起了紫衫女子席地而坐时说道我们四人以后永远在一起。

　　想起了那夜圆月，在琼华宫的草坪上他许下的那个诺言。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天河，今天是端午，是团圆的日子，你也好久没吃到烤山猪了吧？”紫胤很少转移过话题，每次转移都是十分的生硬。

　　不过这烤山猪倒是戳和了天河的胃口，立马就活脱起来说好久没烤山猪了看看手艺是不是退步了，然后还怨怼了一句紫英你老是不让我烤山猪。

　　“紫英，现在离我们那个时候过去了多久了。”天河在烤山猪时问了一句。

　　紫胤淡淡说道：“四百多年了吧。”

　　“……”天河略微停下动作，才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如果我没逮野猪来烤得话，有的估计已经成精了吧。”

　　紫胤淡淡一笑。

　　屠苏和凌越对望了一眼。师尊笑起来真好看。

　　“紫英，不知大哥这些年来过得如何，我想……去看看他。”天河迟疑的说。

　　“……有空便去吧。”

　　三.

　　后来，屠苏私自下山，然后在紫榕林再次遇见师尊。

　　师尊口里那位挚友，想必就是当年年少时在青鸾峰上见到的云前辈吧。

　　再后来，他闻听师尊在师兄继掌门之后便离开，好奇之余便在与师尊一战后问起，果不其然。

　　师尊说天河想去看看他大哥了，天河也待在山上太久了，师尊也厌倦了天墉城内的生活想要带着天河云游四海，去看看以前他们走过的地方，去看看故人的后代。

　　“师尊，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屠苏迟疑着说，“那位云前辈，是不是当年把琼华射下来的英雄？还有师尊你是琼华的弟子吧？”

　　紫胤点点头，说道：“是，天河为了救山下之人，射下了琼华，不过也因此被天火烧了眼，从此失明。”

　　“你从何得知的？”紫胤又问。

　　“我去过一次播仙镇，听到有人说起这段往事，便觉得里面那个英雄有点像云前辈……”

　　紫胤抬头看天，三千华发微微扬起，略带伤感的说：“是啊，这些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屠苏点点头，转身下了山。

　　紫胤闭眼，淡淡说出那句天河坚持到现在的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晚，紫胤御剑去了青鸾峰，天河依旧带着那颗赤子之心，与那个紫衫女子守在木屋前，只是紫衫女子这次微微向紫胤浅笑：“好久不见。”

　　“梦璃，好久不见。”

　　四.

　　三年转瞬而过，紫英带着天河去东海看望玄霄，说是去看望，其实也就在东海边上睡了几宿，然后去即墨，即墨已经颇有海边之城的阵容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四人席地而坐的位置，可是却没赶上看花灯的时间，问了当地人可还有谁记得夏元辰，每个人皆是一脸迷茫。

　　红玉跟着紫英也走过了不少地方，在路上也调侃了几次天河。

　　弄得天河私下小声告诉紫英红玉跟当年的菱纱好像之内的话，但是对象却变成了他。这让天河郁闷不已。

　　天河下山后好像又变成了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对一切事情都带着新鲜好奇，而且让紫英十分头疼的是，天河越来越爱撒娇了，自从他上一次撒娇说要喝蜜酒之后，天河好像发现了他一撒娇紫英就没法的这个现象。

　　天河的眼睛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些人影，也就是天河可以睁开双眼了。

　　那双黑色的眸子，撒起娇来就跟初生的小狗没什么模样，红玉看见自己主人无可奈何的样子也笑出声几次。

　　今日到安陆的时候，红玉说她要去看望故人，古钧被红玉一道拖了去，于是只剩下天河与紫英独处了。

　　“紫英？是什么味道？好甜！”天河如同小狗般吸了吸鼻子，嗅着空气中的香味。

　　紫英扶额无奈道：“是糖葫芦。”

　　“就是菱纱说的那个很好吃的糖葫芦么？”天河看向紫英，说道，“紫英，我想吃……”

　　“……”最后，天河手拿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或许，紫胤淡笑着看向天河，以这种方式到永恒也不是不可以吧？

　　天河，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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