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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难真相
“你问吧。”淑妃是最大的受害人,只要要求不过分,袁英自然是无一不允。
上官蕾蕾在琳宝林被推出来的时候并不意外,琳宝林有动机有条件。她和贵妃斗了这么多年,琳宝林之前成为弃子就是她的手笔。再加之琳宝林最近有冒头的迹象,她理所当然地把她摁了下去。可若要说是贵妃授意,又有蹊跷。凭贵妃的手段,又何必绕道万宝林?她瞥了一眼好似局外人的德妃,开口问道:
“你和万宝林平日交谈,可曾提及过德妃?”
琳宝林心里抖了一下,面上还是原来那副样子,不住地看向贵妃,答道:
“不曾。”
“那她可有提到本宫?”
“有……有过。”
“贵妃呢?”
“没……没有。”
张月蓉看了一眼地上瘫软的人,“嗤”的一声,竟开始欣赏指套了。
淑妃也不理她,只看向皇后,说道:“妾还想问一下金宝阁的宫女。”
那宫女也是镇静,站定后没等淑妃开口,她就翻供了:“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根本就没有伤寒,是因为信期才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皇后并没有因为这宫女改口而着恼,相反声音里带了点愉悦吩咐道:“德子,叫季彤史把信期簿子拿来。”
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贵妃和她下手的德妃,叹了一口气,决定撑着这把老骨头看看这几位准备怎么接着演。
季染彤接到消息气到倒仰,出门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理由让福儿跪着,带着秀儿过来了。这皇后可真是个贤惠大方的,昨日不过说了一句“名不正言不顺”,今日就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自己叫到了万宁宫。她一个记录房内的彤史,越俎代庖地做了信期彤史的事情,那一溜儿的女人不知道要怎么想了。这样暴露关系真的好吗?
殿上的众人确实诧异,有几位已经忘了这位季女史在两个月之前闹了个大笑话了,当然那几位也有不少时候没见过皇上了。眼看着淑妃似乎欲把德妃也拉下水,虽然德妃和这个庶出妹妹看似老死不相往来,但这局子越铺越大,也没那个心力去揣测这位了。
皇后随手翻了翻簿子,确定确实是在信期,又把当时诊脉的太医拖了过来。那太医告罪说自己是误诊,什么药材被换之事则是毫不知情。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万宝林被下药,指证琳宝林,琳宝林什么都不承认,只知道喊“贵妃救我”,小狗小猫互相咬一嘴毛,真正的庞然大物一个都没显出水面。
那太医冷汗一滴一滴地躺下来,他进宫还没多久,自是比不上这些妖魔鬼怪的心理素质。挣扎着开了口:
“皇后娘娘,您不妨查一查那日抓药的医女,好像是叫陈清。”
我了个大艹!
这城门的火果然是不燎原不罢休。季染彤的心就冷了,这戏显然是分成两幕,皇后娘娘觉得第一幕不够精彩,直接给快进了,更没想到第二幕里自己何止是个炮灰分明是配角!
陈清上来后不负众望,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季染彤,只差没在脸上刻上四个字:“我们很熟”!
人生第一部戏就是大制作,季染彤圆满了,怡怡然接过众人各色眼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淑妃,开启影后模式:
“陈清,你怎么能参与到这样的事里面,谋害皇嗣是死罪啊……”
太后的脸绿了,不管这位是真蠢还是装蠢,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调调。这才是问询阶段,什么证据没有,直接就把罪状安到了别人身上,做贼心虚也不是这样演的啊。
陈清瑟缩了一下,好像终于进入了被审讯的状态,含着两泡泪看向皇后。
袁英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问道:“你与季女史认识?”
“是。季女史曾和奴婢拿过几服药,”似乎是被满座凝视的目光吓到,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一副是四物汤,一副是田七固本汤。”
“只有这个?”皇后四平八稳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季染彤暗自勾唇,这两副都是宫中最常见的暖宫方子,在座的估计都服用过。皇后昨日邀请她客串她就预感到不对,她自进宫来也只在沈昭媛那干过一件蠢事。皇后的手伸得可真长。想把沈昭媛被废的事情套在她身上?还是想坏她的名声?毕竟春药不用来害人,就只有皇上能消受了。配上她这张祸水的脸,呵呵。
她的独门春药方子,不过是这两幅药里面有她需要的药材罢了。而且众所周知,里面没有石膏。
袁英也没太急,把问题又转了回去:“你给太医装药时,可曾出过纰漏?”
“回皇后娘娘,奴婢确定自己只装了二钱石膏。”
季染彤瞬间从自我吹捧中醒来,定定地看了陈清几眼,真是太愚蠢了,这么蠢的线人,主子此刻恐怕要坐立难安了吧。想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身边全是探子,上个茅厕都觉得好累。
“本宫并未说是石膏的钱数出了错,若不是你动了手脚,怎么会精准地说出问题在哪?!”
陈清木头木脑地也终于转了过来,两泡含了很久泪扑簌簌落下来,大喊道:
“是凌医女让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害死孩子……”
这个样子,倒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季染彤愣了一下,想必是上行下效,主子心计过人,这线人也知道不脏自己的手,发展一个下线出来。只是这线人的脑筋动歪了头,坏了主子全部的打算。
一个关卡打通,后面也就顺理成章了,很快有人作证见过凌医女和熙兆宫的太监有来往。
德妃在那个太监被揪出来的时候终于没了那副慵懒的样子,攥着椅子边的手隐隐爆出青筋。
季染彤推理正确,又涮了皇后一把,心里颇为开心。这一局,德妃想要的太多了。搞死庶妹,自己还是家族的唯一寄托;淑妃流产,报当年夺宠之仇;联手琳宝林诬陷贵妃,将对方从四妃之位上拖下来;甚至于还有自己,若那两服药自己吃了,恐怕早就伤及根本,子嗣困难了。若不是存在这样一个美妙的误会,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向自己抛出橄榄枝呢?
次日皇帝将德妃贬为采女,去和曾经的沈昭媛,现在的疯子沈采女做伴了。琳宝林发配去浣衣局,倒是万宝林,这个明面上的罪魁祸首,只是禁足半年。一应奴才全部杖毙。季染彤抿唇思考半晌,那个医德不精,引出关键人证的太医看样子被人保住了,那个搅乱了池子还能不湿鞋的,到底是哪一位?
估摸着皇帝这几天都会去安慰淑妃,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永乐宫,晚上也不用熬到半夜了,季染彤觉得下面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和皇后也依然客客气气,初一十五准时点卯,不过皇后显然是发觉她不如想象中好掌控,对她冷淡了不少。
天气最热的时候季染彤幸运地在勤政殿见到了自己的大哥,步子快得几乎飞起来,很有分寸地先用目光请示了皇帝,然后才把大哥拉到侧殿说话。
“父亲和母亲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父亲比之前操劳,气色不太好。”
这种时候,混得好的女儿就该说句“我那儿有皇上赏赐的上好的人参灵芝,带回去给父亲补补身子吧。”,然而季染彤也就堪堪顾好自己的水平,真是叫人忧愁。之前还想跟家里交流情况,现在她却不想让父亲哥哥担心,他们不提想必也是心中有数,便顺着道:
“那你可要好好尽心了。要是力有不逮,就去相看个嫂子回来。”
季染墨今年二十有二,大魏的男子通常弱冠后就要定亲了。季染墨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母亲已经在看了,你就别叨了。我看你这个女官做得,还挺自得其乐的?”
季染彤不好意思,挑拣几件能说的,有意思的和哥哥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小燕公公就来叫人了,顺便通知她,今晚上去丽婕妤那儿。
钟楠语,季染彤在知道丽婕妤名讳时,简直不能更喜欢,人长得也特别仙。可惜这位沈采女曾经的盟友,特别少言寡语,没点特长,非礼仪人也,叫人好生无趣。是以,在听到今晚是丽婕妤侍寝后,季染彤决定晚饭多吃点,撑到让自己睡不着。
然而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她还是没能扛过周公的召唤,黄总管在端水时轻踹了她一脚都没能弄醒。
大概是见到亲人一直忐忑的心稍微乖顺了些,季染彤睁眼的时候万籁俱寂,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幔,后悔得无以复加,估摸着这个月又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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