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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喜欢你[2]
似乎在学院间就流传纪律部和体育系要化干戈为玉帛的传说,吃饭的路上盗跖叨了两句:“玉你妹啊!”张良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认真的说,”他捶了盗跖一拳,“体育系到底谁在管事?”若是卫庄从来只作壁上观,那他又该跟谁去相商了解?
盗跖耸肩:“部长要是不管事,自然只有副部管咯。”
“哪位?”
盗跖的表情变的有点窃笑:“白小凤咯。”
张良挑眉:“我说,卫庄这闲官,怎么没人反他。”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连学生会都没人“弹劾”这吃空饷的家伙。
校园的小路铺着格子砖,盗跖踩着格子一跳一跳:“这得从卫庄是怎么当上部长开始说起了。”
张良作了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呐,卫庄从来不稀罕什么部长的位子。”盗跖摊手,张良明了的点头,以卫庄的性子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说那时候大三有个学生是附近一带的混子,跟他们班一个学生闹了矛盾,结果那流氓晚上领了几十人带着铁棍长刀堵着教室门跟班里晚自修的男生打了一架,女生吓哭了好几个劝都劝不住,学校专门请人打扫了教室,那里的血到现在都没法清的一干二净,”就好像很多学校阴暗的传闻,越来越离谱悚然,盗跖一脸可怜表情,“那些刚进大学的学生哪里打的过一群街头流氓,结果可想而知,但是第二天,”盗跖顿了顿,“出动了几辆警车,说是街头聚众斗殴,人是没死,但是好几个流氓给揍的半死不活还被丢到医院,满身伤的跪在那些住院的学生面前一个个道歉认错。”
张良愣了半天错愕极了:“他干的?”
盗跖连连点头:“那个大三斗殴的学生被开除了,但是卫庄跟没事人一样来上课,后来不知是谁传出这事,大家心知肚明没有在他面前提起,体育系的人跟学生会好多是哥们,一合计就把卫庄赶鸭子上架似的冠了个体育系部长的名,这事是这么成的,所以他再不管事,也从来没有体育系的人提出异议。”盗跖当然并不清楚个中细节,卫庄是怎么查到那天斗殴的所有人的,他是怎么避开了警察的调查,又是怎么把那个学生开除的,但是那不妨碍卫庄对一个系的号召力。“对了,那年,卫庄大一。”他补充了一句。
张良听完的时候,唇角有些莫名的笑意舒散了眉头,到底是这么多年不见,他从未发现卫庄有什么值得欣慰的地方,如果这点算的话,暴力冠予的借口兴许能成为它是否应该的条件——连张良这等向来反对如此处理问题的人都觉得有些莫名的快意。
“这样……改天介绍白小凤给我吧。”张良琢磨着这人听盗跖提起几次倒不知是否好相处。
盗跖还没说话,身后头顶就飘来一句讪笑:“想认识我的副部?”
张良被在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就看见卫庄双手环胸好整以暇。“谁让你这个正主儿不管事呢?”他撇过头一脸兴叹的表情。
“哦?”卫庄挑眉:“谁说的?”
张良一指身边转过头去:“盗跖你妹啊!”身边哪里还有盗跖的影子,这货除了逃跑快还有什么是快的?
“我还就真成了吃空饷摆设的?”卫庄唇角的笑若隐若现。
张良支着下颚:“要我说嘛,保驾护航,也就是这点用了吧。”他说的没心没肺,比如万一,他是说万一,体育系要是和纪律部闹上了,兴许他还能保着自己的脸可别被揍惨了。
“嘁。”卫庄哼了声,倒也没生气,伸出的手微微停顿,就看见唇角的笑越显得深刻,有些心知肚明却不显山露水,下一秒,他的手掌落在张良肩上推了他一把,“可别让人久等了。”
张良莫名转身,然后就看见颜路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依旧眉目温和,仿佛他能看到关注的就只有自己而已,嘿,他心下一笑朝卫庄颔首示意,脚步已经习惯性的朝着颜路过去。
颜路看到张良朝自己过来,他也没有忘记,方才卫庄的笑意,挑衅的有些让人不舒服,他知道,笑是给张良看的,而挑衅是送给自己的。
倒不是说卫庄有什么企图,他这样的人似乎从来没将什么放在眼里,显露出来的反而是他最不屑也最不吝啬的表情,那种显而易见的对某些事情起了兴味却带着漠然冷笑的样子。
当然,颜路一点也不希望卫庄对有关于自己和张良之间有兴趣,他突然有些明白张良说的“这个人才是最难应付的”意思了——因为你很难料到这个人的心里在打算什么——要从这个人身上看到感情,实在是太难了。
“师兄?”肩膀被张良拍了一下,颜路这才回神:“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要联谊赛了,都准备好了吗?”
“学校可比我们紧张,”张良坦言,“就等艺术系把作品汇总了。”
“你总算可以闲两日了。”颜路言笑间也似松了口气。
“怎么师兄好像比我还累?”张良眨眨眼,笑意吟吟。
“哎?”颜路也眨眨眼,接下话茬:“那师弟打算如何弥补呢?”
张良歪着脑袋指了指食堂:“听说二楼开了家新餐厅,试试去。”他拉起颜路就走,午休间隔的音乐响遍整个校园。
***************
张良以为自己当真可以清闲下来,周日睡了个懒觉,谁知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抓起手机。
9:30。
他接通了电话,听着那头紧张的交代,脸上的表情从睡眼惺忪的迷茫到震惊,一瞬间的惊诧错愕,转而竟化成几丝愤怒。
“我马上来。”他挂了电话,掀开被子,整张脸紧绷的严肃,两个被吵醒的室友也吓了一跳。
“呯”张良碰了门出去。
出大事了。
这是那两个被留在寝室的人脑中唯一的想法。
张良第一时间赶到的是纪律部,给他打电话的是纪律部的副部长,纪律部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几个本部的还有一些艺术系的学生,脸色好不到哪里,没有哭的女生在安慰着哭泣的人。
副部让开了路,张良就看到桌子上叠了厚厚的画纸。
水墨稀疏,零零碎碎。
张良眉头紧皱,副部长解释:“昨晚画室的门被人撬了,还有很多画已经没办法拿回来了。”能够拿回来的,也不过几张零碎的纸片,而画室里的情况,就连到场的副部也不想再提——五彩的水墨,铺垫了满场的灰尘,画笔被丢弃的凌乱不堪,满地撕碎的画作像极了墨渍浸水后蔓延的姿态,肆意的无法阻止,连同被胡乱踩上的脚印也一并玷污了艺术系——副部摇头叹息,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恶劣的事情——就在联赛开始的前一周——学校里谁能和艺术系有这么深仇大恨?
张良走到桌前,叠在最上面的是一幅风景,他记得那天在画室见过。
湖畔绿柳风摇星河。
如今只剩下满天星河寂寞摇曳,他抚了抚画面,竟然有些无法压抑的不忍,全都——被撕了吗?
张良默不作声。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说话,女生低低的抽泣惹得一室沉闷。
“这件事,系里和学校都不准通报。”他终于开口了。
所有人一愣,这件事到底瞒是瞒不住的,而张良推迟通报要做什么?
张良并不多解释让部里的人先送艺术系的女生回教室,然后他拨通了盗跖的电话。
盗跖风急火燎的赶到了操场边,张良显然也是跑着过来,额头满是细汗:“体育系怎么样了?”他一边问着就朝体育馆方向走去,体育系和艺术系的关系不用多说,早上的事学校也许没有那么快得到通告但是体育系一定已经知道了,那群热血义气少年发起疯来后果不堪设想。
“还能怎么样?快翻天了!”盗跖手舞足蹈的,脸上的焦急是掩盖不了的。“就光早上无双家妹子哭着打电话来,那表情……”他给了张良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要不是现在还有几个人拉着,啧。”盗跖连连摇头。
“卫庄人呢?”张良问了一句。
“小少爷你指望他?”盗跖呲牙咧嘴的,“能不能联系上都是个问题!”张良拨通电话,不意外的听着手机里传来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等等等等!”盗跖一把扯过张良,脚步停在体育馆的小路上,“小少爷现在不是你逞强做和事佬的时候。”他示意张良隔着树丛看去,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几十个人影重叠,声音嘈杂但是好分辨。
体育系。
“操!”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立刻被人拦住:“别冲动!”
“冲动?”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那群欠·操的几天不干架就全身不舒服,现在都欺负到学校来了!不干他一架,咱们以后都别混了!”他咬牙:“你他·妈干不干?!”
“这事几个社看着,好不容易纪律部和体育系有些缓和,闹大了谁给你撑着?!”别说他们篮球队,体育系里好几个社都已经有了些想法,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能说做就做?
“操·蛋的纪律部!”那人显然是气急了“呯”一拳就捶在了树干上,树叶零零落落的下来,就好像昨夜被撕碎的画纸,铺满了整个教室,溢满了那些笔笔寸寸墨迹渲染。
张良微微磕着眼,抬头撇了眼身边的盗跖,直起身子,缓缓走出树丛。
盗跖忙拉住他:“你要做什么?”现在拿纪律部去压人,只会适得其反,他知道,张良不会听,那从来是决定了就一意孤行的人。
张良甩开盗跖的手,少年的衣领被风吹的微微有些翻折,阳光下的校园里,清晖温暖,夹杂着落叶从他的脸侧划过。
所有人看到了他。
“嘘。”
“是纪律部的人……”
“那是纪律部部长。”
纪律部部长。
那几乎带着嘲讽的咬牙切齿的悻然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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