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野生忠犬训为己有的日子

　　牧星河手里攥着半袋薯片忘了吃，舔了下手指说：“你知道游戏厅里那个推币机么，你就跟它似的，投一个币就能吐出一长串的兑换券，我都不知道你肚子里还有多少。”

　　“它吐的兑换券能拿去换礼物，我吐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谁稀罕要。”

　　“你这是暗黑版一千零一夜，里头又干张常致的船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张常致找我合作推翻张庆林，你看见的短信就是他的，而我打算借助他的力量拉程邺下马。”

　　“他同意了？”

　　“程邺是张庆林的钱袋子，也是他控制地下力量的手段，为了拔掉张庆林，张常致只能配合我端掉他。”

　　牧星河只恨自己不方便翻白眼儿，“这个屁大的事就是你鬼鬼祟祟把我气半死的原因？”

　　“嗯。”

　　“你是傻子么？”

　　“虽然一句话说得完，但这里面的关系一时难以捋清，孟帆的爸爸在启明市政府，这里也有他的事，所以最终的结局是多方角斗的结果，一旦程邺发现这件事跟我有关…”

　　“你怕我不管不顾的护着你，最后坏了事？”

　　林清野牵过他的手，“我是怕你不管不顾的护着我，连累了你。”

　　“不瞒你说，从现在开始，我确实忍不住要插上一手。你过几天干嘛去？”

　　“程邺在成晖找了个合伙人做生意，是个跟省厅有牵扯的人，所以张庆林很重视，让程邺带靠得住的人去见面，顺便帮他搭人脉。”

　　“所以带了你，那他对你还真是好，你忍心？”

　　“为什么不忍心？等我考去别的地方，难道要姑姑他们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么。”

　　牧星河歪头看着他，“你还真想过要考到别的地方啊，那上次为什么不吭声？”

　　“我怕夜长梦多，答应了你却又做不到。”

　　“行了，不跟你翻旧账，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回头再说，既然你没有头绪也不急在一时。我就问你一句，还有没有什么是你还没吐干净的。”

　　“有，有个问题，你竟然真的没生气？”

　　牧星河指了指包的严严实实的左眼，“不允许我情绪激动，而且，可能你这两天的美男计也确实有点作用。”

　　林清野这次是真的一点谎都没有了，吐的比要下锅的泥鳅还干净，肚子里一点沙子都不留。

　　“明天请假吧，等你伤口好点再去，别碰着。”

　　牧星河假装思考了一下，“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给你补补课。”

　　“什么？”

　　深藏不露的学霸说到做到，把书包里的卷子掏出来，“早就想解决这件事，就算掏钱，你分数也不能跟我差太多，怎么也得把各科成绩冲一冲，要不然怎么一个学校？”

　　“要是多掏点呢？”

　　“那就…怎么也把主科冲一冲。”林清野把手里的历史卷子扔出两米远。

　　牧星河提起学习就头疼，但还想跟男朋友一个学校，纠结的不行，支支吾吾地说：“要是…要是再多掏点儿呢？”

　　“花钱去当保安么？”

　　这回他彻底消停了，本来以为是学渣找了块学豆腐，现在看来是瞎猫碰死耗子撞上了学霸。

　　“清野君，家教系列的play我还是挺喜欢的，但是你看我这身体不方便，”牧星河端庄的把手拢在一起，“咱们能不能…”

　　“不能。”

　　“靠。”

　　第二天两个人果然请了假在家呆着，班主任也不怎么管，反正又不指望一班冲升学率，只要这群少爷们平安快乐，不耽误家长心甘情愿掏钱就行，请假理由但凡不太离谱，基本都给假。

　　早饭后一对一的私教就开始了，牧星河被拽进书房按在椅子上，被迫看着卷子，同时收到严正声明，敢溜号就打手心，满十次全天禁零食。

　　打手心牧星河才不怕，因为他就是被打大的，但禁零食这件事确实有点杀人诛心的意思了，等于直接剥夺了他的生命支柱。

　　林清野在专注讲课的时候跟平时不一样，脸色更像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冷漠，说出的公式考点都好像带着冰碴子。

　　牧星河有时候会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这张脸他太熟悉了，林清野受伤的时候他去照顾，那时候每天都能看见这个表情，偶尔抬起头就是一句直接扎心窝子的话，总之就是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滚”这个字。

　　这个黑脸精虽然现在也是这种表情，却能够让人感觉到这只是他的习惯，而没有承载任何情绪。

　　冒着寒气的面具有道裂缝，那裂缝里头才是他这个人原本的样子。

　　明明是被亲一口就会笑的人。

　　林清野低头写公式的时候注意到了这束略显呆滞的视线，马上翻过他手心打了一下，牧星河一个激灵，从神游里清醒过来，嬉皮笑脸地解释，“听着呢，听着呢。”

　　“那好，给我讲一遍。”

　　“啊？”牧星河没想到刚才还被自己在心里表扬的男朋友翻脸无情。

　　“讲得出来，休息十分钟，讲不出来，晚上换药回来的时候不许进超市。”

　　“别啊，说好的花销AA么，我自己出一半儿都不行？”

　　“不行。”

　　牧星河把卷子拿过来不服气地看了两眼，又拽过林清野的讲解草稿，研究了一会总算是把题跟挤牙膏似的讲出来了。

　　其实他并不笨，中考的成绩也不差，当初上二中还是凭自己成绩考上的，家里都没有拿钱，只不过因为家境好就被分在了一班。但进了二中之后他活的过于滋润，如鱼得水的开始混日子，大学什么的全指望家里砸钱了，堕落的心安理得。

　　“不错，”林清野不知真假地赞美了一句，“歇会儿吧，眼睛累不累？”

　　“不累。”

　　“想不到看我还挺保护视力？”

　　牧星河被揭穿溜号的事实，火急火燎地借口上厕所尿遁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牧星河已经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了，仿佛上次起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照旧哈欠连天地吃完了饭踩点出门，这套业务简直已经熟能生巧了。

　　因为知道了过去的事情，牧星河对孟帆的看法也跟着变了，原本是烦的不行，现在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既嫉妒他可以那么早就认识林清野又恨他不肯相信朋友。

　　但还有一点酸涩，不知道他认为朋友对妹妹造成了伤害最后却没有追究到底是什么心情。

　　孟帆一如既往的一张笑脸，跟陈寅聊天的空隙里转过来打了声招呼，牧星河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有个家教坐在旁边，学渣连溜号的机会都没有，林清野就好像自带读心术一样，每当牧星河大脑一片空白开始放空的时候就会被身边的人掐大腿，虽然并不用力，但这只动不动就出现的手还是很惊悚。

　　孙明涛几个人下自习就围到后门问这眼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欺负了，说只要牧星河一声令下，大家全都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

　　牧星河郑重的一伸手，阻止道：“真没什么，就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磕哪了？”

　　“磕哪了…磕床头了。”

　　谢文拖着长音“欧~”了一声，“那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方便过问了哈，但是为了补偿你的心灵及体力，午饭哥儿几个去西餐档口给你买个蛋糕吃！”

　　听见蛋糕，牧星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几天忌口忌的做梦都能梦见几道菜，高兴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补偿我体力？”

　　陈寅推了一下上课专用眼镜，拽上其他两个人在林清野的目送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情况？”

　　“蛋糕别吃太多，腻。”

　　牧星河看了他一眼，“我还怕你不让呢。”

　　“我又不是君主专\\制。”林清野冤枉地说。

　　食堂的西餐档口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西餐厅，而是专卖蛋糕及各种西式甜点的地方，为了迎合学生家长，特地标明是西餐专供窗口，大家就都这么叫，实际上里头除了汉堡带点肉，连口荤腥都没有。

　　一块扇形蛋糕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四周的人都这边看，只见过男朋友给女朋友买蛋糕，或者女生给闺蜜买蛋糕，一群男生围着另一个不过生日的男生起哄让他吃蛋糕的场面还挺少见的。

　　牧星河刚吃完饭，又被按着吃蛋糕，虽然馋是真馋，但吃了一半也是真的是吃不下了，只好打包拎着回了寝室，下午上课的时候又拎回了教室，一共只剩了一个小三角块，被他拎着走了半个学校。

　　林清野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块游历半个校园的蛋糕，它被塞进桌子里，连个盒子都没露出来。

　　牧星河的本意是把蛋糕拿回来给他吃，但回了教室才想起来蛋糕在他的记忆里都承载了些什么，马上后悔了，想扔了又顾忌着陈寅他们，只能进退两难的先藏起来。

　　但他这种碗底一样深的心思怎么可能作案成功，下午第一节课没上到一半这块蛋糕就被翻出来了，林清野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包装盒，“怎么还藏起来了？”

　　“放桌子里，忘了。”

　　“晚上就不好吃了，还拿回来干什么？”

　　牧星河用一根手指把包装盒往里顶了顶，“下午吃。”

　　“给谁吃？”

　　林清野握住他还翘着的那根手指，牧星河收回来的时候抠着了他手心。

　　“本来想给你吃，但我还是自己吃吧，都不太新鲜了。”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禁忌，无论如何，蛋糕毕竟是甜的。而且，你不是说过以后只记得你就可以么，你不给我吃，我怎么记得你？”

　　“那下课给你吧，上课怎么吃？”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吃甜的。”林清野右胳膊支在桌子上，侧头看着他，一脸的不讲理。

　　牧星河打开盒子盖用手指在边缘蹭了一指尖奶油，为难地说，“这…怎么弄啊？”

　　话音刚落林清野手里的笔就啪的一声砸在他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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