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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查案
用罢早饭,沈佩兰亲手帮苏珍宝换好她连夜改小的男装,又把苏珍宝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挽成一个圆髻塞入灰兔皮的浑脱帽中。
细眉描粗,白嫩的小脸用眉粉擦黑,沈佩兰左右打量一番,满意地拍拍手道:“得亏珍宝才十四,若是再大些张开了,便不像小儿郎了。”
苏珍宝摸着黑色的粗布交领长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仿佛又回到幼时的读书时光。
苏珍宝站起身转了个圈,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苏翠兰,“三姐,好看吗?”
“呵呵~”苏翠儿嘴角抽搐,在沈佩兰的目光逼迫下,点头如捣蒜,“好看,好看。”
“耀祖好了吗?你饼子叔来接了。”苏大勇在门外喊了一声,苏珍宝一怔,愣愣地看着沈佩兰,“娘,我是耀祖?”
“是啊!”沈佩兰憋笑,一本正经道:“你爹说了你既穿了男装,便起个哥儿的名字,要是再叫你珍宝,岂不露馅?”
苏珍宝闻言点头赞同,“有道理。”
几人走了出去,苏珍宝看了眼大门旁靠着的苏光宗,回头看着沈佩兰认真的道:“娘,就不能起个好听些,文雅些的名字么?”
“怎么,叫耀祖委屈你了?”还没等沈佩兰说话,苏光宗就炸毛起来。
苏珍宝无奈,也不想节外生枝,回头对苏光宗呲牙一笑,“呵呵,不委屈,光宗耀祖,一听这名就晓得咱俩是亲兄弟。”
苏光宗一抖,站直了身体,眼睛瞪的溜圆,脸上似笑非笑的扭曲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珍宝。
苏珍宝懒得去看苏光宗一言难尽的表情,告别了沈佩兰与苏翠儿直径上了门外的马车,马车声渐远,苏光宗猛打一个哆嗦,口中喃喃,“是委屈了,不过,委屈的是我。”
马车内麦饼子的嘴角抽了又抽,苏珍宝关切地询问,“饼子叔,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抽了可要去寻个郎中看看。”
苏珍宝不问还好,一问麦饼子抽风似的狂笑起来。
“哈哈哈……嗝!”麦饼子在苏大勇杀人的目光中停止了狂笑,他尴尬地搓搓手道:“呵呵,不用,不用,我没事就是受了些寒,冻的,冻的。”
“那怎么得了?脸都冻抽了,还是寻个郎中看看吧!”
麦饼子躲开苏珍宝真挚的目光,打着哈哈道:“叔真没事,揉揉就好。”
苏珍宝无语地看着麦饼子抖着肩,用力的揉搓着脸,那脸皮都快揉破了也没停止。
苏珍宝眉头微动,她其实在麦饼子狂笑时,便已经猜出他脸为何抽搐了。她想到出门时苏光宗的反应,再加上麦饼子完全避开她的视线,她心中已经了然。
“哼!不就比平常黑了些吗?有什么好笑的,我虽没看铜镜,但我相信我娘的手艺。再者三姐都说好看了,能丑到哪去?”
苏珍宝心中不满的嘀咕着,眼见麦饼子,憋笑快憋的抽过去了,苏珍宝坏心眼的往他跟前凑凑,“叔,我看你脸抽的厉害了,要不我给你扎几针。”
“啥?你还会扎针?你带针了?”
“不会啊!”苏珍宝说着拿出了,别在袖袋里的绣花针,“叔,我虽没给人扎过针,但穴位图我都背下来了,我可以给你试一试。”
“呵呵,不用,不用。”
马车到了衙门,几人下车从东边的小门进入,苏大勇不放心的叮嘱道:“等会看着害怕就出来,别勉强自己。”
“爹,我晓得了,有爹跟着我,我不怕。”
“好,爹陪着你。”
殓尸房内,无头尸体放在简易的木板上,上面盖着白色得麻布,苏珍宝跟着苏大勇进入时,许老头早已等得不耐烦。
“怎么才来?”徐老头呛了一声,见苏大勇拄着拐杖,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了,毕竟案子查不出,他这个仵作也有责任。
他上下打量着苏珍宝,哐当一声把手中的工具箱扔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冷哼道:“你们是溜我老头子玩吧?就这又黑又丑的小子他能看出什么?”
“看出看不出,先看了再说。”苏珍宝冷着脸回了一句,她实在不喜许仵作的做派。
苏珍宝弯腰抱起地上的工具箱,小心的放置在一旁的空木板上,她虽一句话没说,许仵作却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
“先看了再说是吧!”许仵作冷笑,“那就来看看吧!”
许仵作说着一把扯下尸体上的白粗布,无头尸体赤裸裸的露在众人眼前。
苏大勇下意识的挡在苏珍宝面前,黑着脸大吼了一声,“许老头,你过了。”
“爹。”苏珍宝轻喊一声,她看着苏大勇的眼睛坚定的道:“爹,我没事,我不怕。”
苏珍宝走上前,拾起地上的白粗布搭在男尸的腰腹部,她一声不吭地开始翻看尸体。
“尸身发现时,是何种状况?”
苏珍宝抬头看着许仵作,许仵作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竟走到一旁坐下,双眼一闭打起呼噜来。
苏大勇摇头,示意苏珍宝别搭理许老头,他抬手招来麦饼子,小声耳语了一番,麦饼子点头转身出去。
闭眼装睡的许老头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没有他的指导,这个毛头小子能检查出什么来。
苏珍宝看着苏大勇的动作,心中了然,站在一旁不再出声,殓尸房内一时没了声响,许老头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分别站在两旁的人,心中得意,打个哈欠一股酒臭味喷了出来。
苏珍宝皱眉,默默的把口中藏着的生姜又咬下一块。
殓尸官来时,许老头正打着呼噜睡的香,他皱眉看了眼许老头,无声的看向苏大勇。
苏大勇指着苏珍宝道:“这是我刚过继的儿子,苏耀祖,他自小跟他外祖父学医,对验尸一道也精通些,这凶案再不破,我等都要吃挂落了。”
殓尸官眉头微动,半点废话也无,上前打开册子,三两下研好墨,淡淡地道:“开始吧!”
“尸身发现时,是何状况?”
“寅时末在雪中发现,尸身成跪姿跪于大街,身前结冰二尺有余,身后无冰,手脚都有绳缚的痕迹,尸体表面没有殴打外伤,也没有刀伤,唯一至死的伤是颈脖,我们推断他当时是被绑了手脚,跪缚在地,凶手往他身前泼水,把他活活冻死了。”
苏珍宝按了下尸体的胳膊,皮肤干巴,没有丝毫弹性,“冻死?我看不然。”
“为何?”
“活人被冻死,身体内有血流动,皮肤会呈鲜红色,化冻后皮肤会恢复弹性,可这具尸身呈灰白色,皮肤干巴没有弹性,像是一只用盐巴腌过的腊鸡,显然他体内没有了血才会如此。”
殓尸官提笔想了一下,低头刷刷地记录着。
“既不是冻死,为何此人在被杀时完全没有挣扎?”苏大勇忍不住问出一直疑惑的问题。
苏珍宝细细翻看尸体的手指,眉头紧锁:“一个清醒的人若被袭击,定会挣扎反击,这尸身手腕有捆绑的痕迹,印迹整齐且浅,这表示,凶手在捆绑时并未捆死,既没有捆死也不怕反击逃跑……”
“定是尸身被捆绑时早已昏迷。”殓尸官接过话道。
苏珍宝点头,“能被割下头颅,都不知挣扎,这是昏迷到何种程度?”
“这是被喂了蒙汗药?”苏大勇道。
“少量的蒙汗药只能使人麻木,在剧痛下还是会清醒。”苏珍宝说着抬头对苏大勇问道:“爹,大量的蒙汗药很容易买到吗?”
殓尸官疑惑的看了眼苏珍宝道:“自是不可能,能做蒙汗药的药材都掌控在官府与正经医馆手中,且都是少量,若要大量只有军中才有。”
“军中若有大量麻药不明不白的不知去向,想来早就秘密查了下来,也不会让这尸身还躺在这县衙,不过也不能如此武断就一定是军中的麻药,饼子叔劳烦你跑一趟城中的各家药铺,看看那家药铺近来卖出过麻药或是能做出麻药的草药。”
麦饼子闻言带着几个衙役,往城中的几家药铺找去。
苏大勇想了想道:“县令大人若要配合查找东西,定会派我等去找,可近来除了这尸身并无其他差事。”
“既不是蒙汗药,难不成是毒害?”一旁睡着的许仵作不知何时停止了打鼾,也不知他听了多久,此时听几人讨论便插嘴问了出来。
苏珍宝下意识地接过话:“不是毒害,洗冤录中记载,中毒而亡者面色青黑,唇卷发疱,舌缩或烂肿微出……”
苏珍宝话还未说完,许仵作便道:“那定是中毒而亡,凶手为了掩饰这一点,才把他头割了下来。”
苏珍宝这才看了许仵作一眼,她微微摇头,“不是中毒。”她抬起尸体的手,“尸身手指灰白,指甲也无色,若是中毒指甲尖会发黑。”
“不是中毒,说那些……”许仵作话说到一半,见众人都看他,讪讪地住了嘴。
苏珍宝道:“若是排除蒙汗药与中毒,能使人沉睡没有痛觉的就只剩酒了。”
殓尸官道:“酒?不可能,若是醉酒定是喝了几大坛才会醉死过去,可这尸体腹部狭瘪,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
“若是在他死后,凶手把他腹中的酒水挤了出来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殓尸官点头,低头写了几笔又道:“凶手既然把他杀害了,又放空了腹中的酒水,为何还要把他冰冻?”
“可能是凶手太过谨慎,他怕腹内的酒水没有排干净,再加上人死后体内会产生腐败之气,即便没有饮酒也会腹大如鼓,到时也会有酒气溢出,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还需等各位差役从医馆内回来才能确定。”
苏珍宝说着看着许仵作:“我翻不动尸体。”
许仵作闻言想要呛声,又见殓尸官在,只好上前给尸体翻个身。
“好书法。”苏珍宝赞叹一声,尸体背后的字如游龙走蛇,一看就是笔力深厚之人所刻。
“有意思,如此好的书法在这宁远县却从未听闻,更何况是一个能写一笔好字,力气又大,还会雕刻的人,这种身兼多种的高人,在宁远县内却默默无闻,这不应该呀!”
“若是一个读书人,就算没有考取功名,就凭这一手字也该名声在外,若不是读书人有钱又有闲他又为何用如此手法去杀一个人,找几个地痞流氓打死岂不是更快更干净?”
“嘶~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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