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你给个饼

　　不知道睡了多久，球球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发现他等待了好久的男神学长程佑终于出现了！

　　赶紧抹抹嘴角疑似口水的东西，球球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想要跟学长打个招呼。

　　“学长好！”还不是特别清醒的球球竟然向学长鞠了个躬...这绝对是紧张和习惯的产物...

　　“嗨，好逑吧。”程佑看起来有点惊讶，“你现在也在这里工作吗？”

　　此刻球球眼中的学长简直是少女漫画中王子的化身，出场自带开满了绚烂花朵的背景，用那种可以融化冰雪的微笑望着她。

　　学长居然记得我的名字？！！球球的内心有无数头小鹿在乱撞呀！！！

　　“啊，没有没有。”球球赶紧挥挥手，“我今天是来面试的，嘿嘿。”

　　“真的么？面试怎么样呀？”学长的声音特别温柔。

　　一提到这件事，球球就瘪起了嘴，“有个boss特别可怕，老是为难我。”

　　学长正准备说什么，只听见门外传来声音，“程佑你接水怎么这么慢？”然后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微皱着眉侧身探头进来，双手插在西装兜里，身材瘦削高挑，戴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内敛….他一眼扫到球球后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嘴。
　　看到这个人，球球顿时如同一桶冰水浇来，从头凉到脚。

　　“这，这，这不是那个小气鬼boss么？！”球球本来想再抱怨几句的嘴巴立刻闭紧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这不是遇到学妹了么，就聊了两句～你着什么急？”学长还是温温柔柔地解释着。

　　“那祝你一切顺利啊，以后说不定就是同事了呢～我们先走了～拜拜～”学长又回过头来对球球说了再见才跟他的同事一起离开。

　　球球还隐约听得到学长的同事一边走一边打趣学长，“程佑你学妹挺多的嘛......”
　　听到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球球才敢慢慢地探出头去…看来小心眼boss是没认出我来…长舒一口气～这一下天堂一下地狱的感觉真是难受…

　　乐颠颠地跑回家跟小松汇报今天的行程，得到的反应甚少，球球知趣地闭上了嘴。

　　球球挥挥手想将小松淡然的表情从脑海中挥走，“也不是她的错嘛，她本来就是个比较冷静的人~但是我现在急需的是一个能陪我一起犯傻的人呀！”

　　“对了，今天大叔那么热心送我去面试，我可以去找他汇报汇报～”想着想着就拎着两罐啤酒乐颠颠地跑去煎饼摊找大叔了～

　　“没人？！”球球又坐到了那个几乎要成为她专属的位置，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等着大叔。

　　不知道为什么大叔今天出摊特别晚，看到大叔蹬着三轮出现在球球视野中的时候，球球已经把两罐啤酒都搞定了…本来是想给大叔留一罐的，可是…谁让他到的这么晚啦~

　　“嘿，大叔！”球球蹦起来叫到，“走走走，今天别出摊了～我请你吃烤串去！”坐了太久突然站起来的球球头一晕就撞上了大叔的车。

　　“哎呦！大叔，我这都撞你车上了，你必须得跟我去吃烤串啦！不然我可讹上你啦！”球球一边揉着自己的头还不忘跟大叔讨价还价。

　　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沈异禀，一想到今天为了送这货去面试而迟到的自己就改变了主意。吃，为何不吃，吃不穷她就不走了！

　　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喝的有点醉了呀？恩，看眼睛和行动都还挺正常的，只是说话听起来有点兴奋…应该没问题吧？

　　“你等着，我去把车放下！”沈异禀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把车安置好准备回去找球球的时候，沈异禀突然想到这个姑娘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自己是个摊煎饼的大叔？

　　于是蹲下抹了点灰土在自己脸上又把头发弄的乱七八糟再围上条白毛巾，活脱脱一个刚干完农活的陕西老汉嘛！

　　沈异禀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嘴角，“这样，肯定认不出来了吧。”去吃烤串啦！

　　烤串店离小区不远，出门右转不到大路的路边就是了，两个人挑了个空座坐下就开始点串。

　　“老板，给我来40串羊肉串！”

　　“等等等等，40串？！你还吃得下别的吗？！”

　　“可是我只吃羊肉串呀。” 只见球球眨巴眨巴眼睛，也是很委屈…

　　烤串只吃羊肉串的沈异禀也是第一次见…又目瞪口呆地看着球球又要了两杯扎啤…

　　“就羊肉串和扎啤？”沈异禀不敢置信地问道，哪次出来撸串不得各种各样的胡点一气…

　　“羊肉串包你吃到饱！”球球一副了然的表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开始讲述自己今天的经历！

　　虽然对方只是个摊煎饼的大叔，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球球才敢这样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都讲给这样一个陌生人。

　　一杯又一杯的扎啤下肚，沈异禀就一边吃羊肉串喝扎啤一边听球球说。谁也不觉得啤酒这东西好喝，可是一喝起来了就想一直喝下去，喝多一点的时候人就会很开心，像傻了一样，不管说什么事情听起来都像是在说笑话一样，球球目前为止就处在这样的阶段，开玩笑一样地讲着自己早上忘带毕业证从公交车站一路走回来的故事，开玩笑一样地讲着面试的时候总是为难她的小气鬼boss，开玩笑一样地讲着遇到的男神和小气鬼boss莫名的有点般配的感觉，开玩笑一样地讲着自己孤单地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的难过。

　　沈异禀也多少喝了点酒，有点抛开了平时的冷静和理智，甚至忘记了自己要隐瞒身份这件事情。

　　“才不是，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白痴，你说我为什么迟到呀，你说说呀，还不是因为要送你！你也忒没良心了！”听到球球讲到小心眼boss的时候沈异禀反驳道，差点隔着桌子去敲打球球的脑袋，然而球球自顾自地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异禀的回复。
　　“再说，般配？！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沈异禀这边痛心疾首的瞧着桌面，那边球球却一脸羞涩地捂着脸傻笑。

　　两个人就这么各说各的，也是很奇怪地能聊得很欢。

　　然而当球球开玩笑一样地说到自己的孤单，却莫名的让沈异禀心里一揪。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喝过酒之后才能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怕旁人的眼光；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喝过酒之后才能将心里积攒了那么久的情绪发泄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朋友们都开始报喜不报忧，孤单寂寞这种负面的情绪只能自己咽下去。

　　突然而来的共鸣让沈异禀清醒了不少。

　　球球盯着眼前突然沉默下来的沈异禀，灰尘仆仆的脸似乎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苍老。“大叔——你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啊，是不是年轻时太不懂事欺骗了人家小姑娘啊---现在独自一人养家糊口啊？大叔你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吧~不然怎么会有机会早婚早孕那~~~唉…大叔其实你也别太辛苦啦，每天开心一点，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大叔你们家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呀？？今年多大了呀？？也没见你带他出来玩过？？”
　　球球今天的话特别的多，多到沈异禀觉得她要把脑中的那些奇怪的想法一股脑全部倾倒出来。

　　沈异禀赶紧把酒杯从球球手里抢过来，一饮而尽。

　　“好啦别喝了，吃点羊肉串！你不是最爱吃羊肉串了吗？”

　　“大叔你不想说就算了，哼~”，球球有点愤懑不平地说，“我去个厕所啊。”

　　说着球球就站起身来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沈异禀看她晃晃悠悠的样子赶紧站起来扶，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伸出手，一个没站稳球球一脑袋撞在了沈异禀的胸口，一手扯住沈异禀的衣袖。

　　“大叔，我有点晕，你别动让我靠一下，靠一下我就好了。”球球紧紧地攥着沈异禀的衣袖。

　　沈异禀突然有点心跳加速，脸颊火热。是因为刚刚摄入的酒精的缘故，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和另外一个性别的人这么亲近过的缘故，是因为球球巨大的脑袋就压在自己的胸口的缘故，是因为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太过骨节分明的缘故，是因为今天的月亮太圆让行人都得了失心疯的缘故，所以，所以沈异禀世界中所有的声音才一下子都成为了背景白噪声，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身前这个女生断断续续的呼吸。才不是因为什么突然的心动这种只有少女漫画中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然而沈异禀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一刻的悸动只是酒精作用下的错觉。

　　然而球球突然抬起头，将头发向后一撩，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沈异禀在球球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睛里看到了表情有点僵硬的自己。看着球球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突然有点冲动，冲动的想要伸出手理一理球球额头有点乱的头发。

　　“呕——”球球一把推开沈异禀，自己跌跌撞撞地向厕所走去，留下沈异禀呆立在原地，暗暗的握紧了还没有伸出的手。

　　这个瞬间过去地实在太快，以至于再回想起时，沈异禀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还是这只是自己酒后的一个错觉。说是错觉，可是她的头发的香气还在鼻尖萦绕，衬衣上的褶皱也证明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臆想。说是现实，可是现在他一个人站在凛凛冷风中各种吵闹的声音又回到耳中让刚刚的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黄粱一梦。

　　多久了，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自从一年前跟上一任女朋友和平分手过后，谈过太多次恋爱的完美男友似乎对恋爱这件事情渐渐失去了兴趣，仅仅是两个人一起逛街看电影吃饭送回家的例行公事而已，自己一个人反而可以更自由。

　　就像是许久未曾使用过的机器积满了灰尘，却在通电的那一瞬间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像是荒废了许久的土地上长满了野草，却在某一天的雨后突然开出了一朵鲜花。

　　就像是一部默声电影突然有了声音，更加真实却又像是另一个梦境。

　　沈异禀果断的先结账离开了烧烤铺。

　　球球从厕所出来时已经清醒了许多，看到已经收拾干净的桌子就大概猜到大叔已经先走了。球球长舒一口气，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叔…

　　刚刚撞上大叔的胸口的时候球球是真的头晕，然而靠在大叔的胸口的时候球球却闻到的年轻男生的那种青春而好闻的青草气息，魔怔了似的不知想起了谁。

　　也许是刚刚灌下的太多酒精的催眠的作用，也许是大叔身上那种好闻的青草香气，也许是自己太想恋爱了，也许是就在自己耳边的大叔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也许是从头顶传来的那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也许是太久太久没有人来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在这个瞬间，她真的好想就这样依靠在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但是…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想法有多荒唐可笑 ，可是不管是脑子里的酒精还是鼻尖的青草味都在诱惑着自己扑向那个人的怀抱。

　　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整理好心情抬起头时，她又看见了沈异禀的眼睛。他的眼睛像一汪湖水一样沉静，像冬天的寒风一样凛冽，而在那一汪湖水里、在那种寒冷中，她却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是否也有同样地东西，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

　　突然地冷风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假装发出了呕吐的声音，推开沈异禀冲到了厕所，在厕所里平静自己过快的呼吸和心跳，用凉水一把一把地洗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这可是摊煎饼的大叔啊，这不是我梦想中那样的男人们呀，就算再想恋爱也不能饥不择食呀！就算再想恋爱也不能给人家孩子当后妈啊！酒，一定是因为酒精的缘故！

　　看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自己，球球这么说服自己，“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摊煎饼的大叔呢。对，一定是因为酒精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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