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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逼进皇城
“为什么?”花辞捏紧双拳,直视着吴不知难得有些歉然的脸。
“还是那句话,我要命。”吴不知侧过脸,昏黄的灯光中,他的脸色有些模糊不清,“我本来就没多久可活了,测算会把我的死期提前。”
花辞不语,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她与他并不相熟,只是知道烨天阁有这么一号人物,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传闻中的吴不知狂傲、爱财、斤斤计较,还有着嗜睡的习惯。
可如今在她面前神色不明的男子,告诉她,他已经命不久矣。
吴不知忽然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额头,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探知天命这类事情,折寿总是难免的,我整个师门没有一人活过二十五岁,三个月后,便是我二十五岁的生辰。”
吴不知低了低头,右手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我也没再收徒,我死后,这种伤身伤命的‘本事’,也就从此绝迹了。”
“我一向爱财,因为我需要足够的钱来享受仅存不多的生命,可另一方面,我又嗜睡,挥霍时间。”吴不知抬头看向花辞的眼,笑了笑,“只要睡着了,很多事,就不用再想了。”
花辞回视着他的眼睛,他眼中透露着和他的语气一样平淡的感情,彷佛他早已看透这一切,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叫我不要为难你。”花辞冷淡着开口,“那么,如你所愿。”
花辞站起身,向着帐外走去,却忽然顿住脚步,状似无意般说道,“我知道你需要的不是同情。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选的,你并不后悔。但是,知命却不去改命,知命又有什么意义?”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预知前路的意义。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自然什么都不会改变。
这是薇儿和死亡,告诉她的道理。
没有等待身后的回应,花辞提步离开。
营长外,星光璀璨,一如等候在外之人的眸。
花辞笑了笑,摇了摇头,沉吟片刻,“现下,只能联系杀无心了。”
离涯颔首,知道她所指何意。
花辞抿了抿唇,似乎在努力隐藏眉间的忧色。
在夜色星光中走了一会,花辞转过身,看向面色平静冷然的离涯,“紫念根还在你那吗?”
离涯神色不变,“是。”
“嗯,”花辞的眼光投向别处,声音放轻,“那就好。”
即便是炎戈,也不得不防。他们的目的本就不一样,更何况,飞鸟尽,良弓藏。
帝王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炎天公子,烨天阁明使令,皆非浪得虚名。
离涯,这是我给你留的后路,哪怕你以为那是我们两个人的。
“离涯,”花辞仍是问了,“若不是当年阁主将你们一明一暗地安排,今日,也就不一定是炎戈……”
花辞顿住。离涯这些年来建功不断,武功、势力和地位早已在炎戈之上,他难道不是在为自己一搏吗?
“非我所求。”离涯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花辞抬眸望去,那张总是神色淡然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薄怒。
恐怕,是她说错话了。她不能否认,薇儿对离涯评价的那些言词,她并不是不在意的。
然而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隐隐含怒的人,一如既往地值得她去信任。
花辞望着几步之外的他,眼中尽量溢出神采,她在一片星光之下轻轻笑着,“走吧。”
离涯眸中的怒色瞬间消散,彷佛她刚才的试探之言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她相信他。
--------------瓦是要去京城的分割线-----------------
三日后,宜城降。
花辞这次自愿选择了马车,穿过宜城向京城而去。
垂下的车帘遮挡了战后宜城的一切,那些中了蛊毒的军民的惨状,那些未战却血流成河的场面,她都看不见。
虽然炎戈会尽快救治无辜的百姓,可这些痛苦的记忆仍旧将会跟随他们一生。
这是她造下的孽。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偿还。
战争。史书上寥寥数笔的背后,是多少生命的消亡,多少城池的毁灭。
无论胜负,代价都是一样的惨重。
花辞紧紧闭上双眼,忽然想起了了空。
如今这般的乱世,佛,能看见吗?他在那高高的佛寺里,又能渡化多少人?
炎戈的部队驻扎在京城十里之外。
此时的京城几乎所有的守备都聚集在皇城周围,夜煊的所为,虽然只是困兽之斗,然而易守难攻的皇城,仍然让炎戈等人头痛不已。
花辞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远远眺望着京城的方向。
杀无心仍然没有回应,彷佛突然消失无踪,她送去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她只能等。
然而皇城之战,已经不能等了。
离涯缓步走向她,她一袭翠绿的衣衫,迎风而立,彷佛整个人随时都会乘风而去一般。
他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中的瓷坛递到她的手中。
花辞沉默着接过。
噬亲蛊。用夜煊和萱儿的孩子制成的噬亲蛊。
打开坛口,没有半分恶心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幽香。
花辞取下发上的玉簪,伸入坛中,片刻拿了出来,簪子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
乌发在风中凌乱,花辞仍旧不语,将手中的坛子交给离涯,用簪子重新将头发簪好。
良久,她终于开口,“寻个好些的地方,埋了吧。”
她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自幼便与虫蛇为伍,作为烨天阁的蛊娘,无论什么样的生命,在她手中,不过是杀人的媒介。
从小到大,心狠手辣的教习,不仅造就了一个铁石心肠的薇儿,也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
她本就不是个纯粹的良善之人。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纯粹的事物。
花辞在风中久久伫立,眼神空洞地望着空中的某一点,彷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一般。
翌日清晨,重重守卫的皇城内部,一名侍卫疾速冲到夜煊寝殿门口,将消息传给总管王公公,便立即转身离开。
王公公立即走进寝殿,在床帘外静静站立,直到龙床上有了些动静,才轻声道,“皇上……”
夜煊轻轻哼了声,“何事?”
“皇上,城门守将来报,一名女子揭下皇榜,说她就是皇后。”王公公尖细的声音压得极轻,“那女子容貌与画像几乎一模一样,守将不敢怠慢,即刻命人前来通报。”
“立刻给朕带过来!”夜煊甩开床帘,暴怒的脸上满是危险的气息。
王公公赶紧应声退下。
不多时,花辞便出现在大殿之内。
其时已至夏日,她仅着薄薄一层绯色衣衫,外罩同色轻纱,装扮如同邻家少女,望向夜煊的眼神中,满是少女般的无辜和委屈。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含泪,却始终不曾掉落下来,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夜煊同样静静地看着她,然而他眼中明显的愤怒和紧握的双拳仍然暴露了他的心情。
多少天了?自从她从栖月园消失,他已经寻了她多少天了?
哪怕正在打仗,每个城池都贴着寻找她的皇榜。
他那么担心她,夜夜从噩梦中惊醒。
而她,如今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的面前,还带着这样无辜的眼神看他。
她凭什么!
夜煊终于动了,然而并不是将她拥入怀中,而是扬起右手,对着她的脸狠狠掴下。
随着响亮的一声“啪”,花辞摔倒在地,眼泪随之滑落。
夜煊上前拎起她,扣住她的脖子,一双满含怒火的眸子狠狠盯着她,“你去哪了?”
聪慧如薇儿,也经常遭到他的暴打,何况是自己。
花辞安慰着自己,感受着颈上的脉搏跳动的节奏,感受着那扣在她脖子上随时能要了她的命的手,轻声道,“夜煊……”
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彷佛在瞬间拉回了夜煊怒极的神志,他不自觉松开了手,扶住她的肩,眼中目光闪烁,再次问道,“你去哪了?”
“夜煊,我回来了。”花辞满脸泪痕,“你不要我了么?”
她满意地看到夜煊脸色剧变。
这一语双关的话,分明有着别样的涵义。彷佛归来的不是替代品薇儿,而是真正的如妃翁瑕薇。
而她分明是少女的装扮,并不像以前刻意装扮成如妃当年的模样,却更能引起夜煊的联想。
更能将他的深思引到她的脸上,她的神情语气上。
夜煊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脸,几乎是颤抖着发出声音,“薇儿……薇儿……”
见到时机成熟,花辞左手手腕轻轻一动,心中口诀默念,在他神志震动的时刻,启动咒术。
她一边痴痴得望着他,一边计算着时间,此时炎戈的人马应该已经进宫皇城。
殿外求见的声音响了几次,仍不见夜煊有何反应。
最后王公公不得不硬闯进来,夜煊终于反应过来,眼睛却仍然盯住花辞,“滚出去!”
“皇上,他们!他们已经攻进来了!”王公公几乎是哭出声来。
花辞侧耳一听,皇城内已经乱作一团。
右手赶紧探入左臂,将手腕上扣着的镯子再转动一次。
夜煊刚刚清醒的神志再次陷入迷茫,对着外面的动乱充耳不闻。
花辞控制着咒术,伸手取下簪子,长发散落,她顺势依偎进夜煊怀中,柔声说着,“夜煊,只要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夜煊神色温暖,彷佛置身梦境之中,柔声答道,“好,好……”
夜煊顺着怀中之人的视线望过来,怒声道,“滚出去!”
花辞见王公公咬牙一跺脚,只得出了殿,那一副不管不顾了的模样,恐怕也随着宫人一起逃命去了。
在夜煊的胸口静静躺了一会,花辞抬头凝视着他迷乱的眸,迅速抬起右手,在电光火石之间以雷霆之速刺向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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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某璃实在写不了战争的情节,所以就藏拙跳过了…亲爱的们,担待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