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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终於轮到陈素华作自我介绍，副馆长开口说：“陈女士，轮到你了。”这次招募志愿者外界的反应相当热烈，他们主要希望建立一支年轻有活力的团队，现在见到这四个女生都挺不错，起码工作和学历都跟博物馆沾边。
陈素华清了清喉咙才说：“大家好，我叫陈素华，从大学毕业很多年了，现在是家庭主妇，主要是想服务社会，才来参加志愿者团队。”
她一说完，副馆长就不动声色地在评分表上写了些东西。
经验太少了。
“说起在博物馆做志工的经验也不多，比不上四位年轻朋友，我以前在梵谛冈博物馆做了十年志愿讲解员，也曾经组织艺术工作坊，到大专院校推广艺术活动，另外，我会说流利的韩语和意大利语，可以担任翻译，相信对馆内的工作也有帮助。”陈素华笑眯眯地说出自己的优势。虽然她对自己的笔试不抱信心，但她在实战方面的经验可不少，全靠冯子墨老带她去参加文化活动。
另外四个女生打量着养尊处优如贵妇一般的陈素华，完全看不出她这麽厉害。
“那、那你的语言水平是有考证吗？”副馆长也被陈素华的工作经验吓了一跳，这位太太看起来是很漂亮，仪态过关，本来以为她只是来凑数，原来这麽有实力。
陈素华笑得特别温柔，像哄孩子一样说：“当然有参加考试了，韩语和意大利语都拿到证书，我本身亦是罗马大学艺术系博士，主修艺术史，研究领域是文艺复兴的建筑理论。我在本科时也有做过中国古陶瓷艺术史和明清家俱的研究。”
“陶瓷和家俱？那你的知识层面挺广泛。”副馆长低头翻阅陈素华的报名表，上面附有她的所有学历文件副本，的确是学问知识扎实，外语水平也很出色。正好馆内也缺翻译……
这个人去面试正式员工也没问题了。
走出面试室时，陈素华简直觉得冬日的太阳也份外明媚了。取录与否，就听天由命，反正她已经尽力把自己的所有知识都抛出来。
“陈小姐、陈小姐……”
听到背後有人喊住她，陈素华自觉地停下脚步转身，见到是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追上来，气喘不定。
“您好……请问您是陈素华吗？”男子看着陈素华，眼里全是期盼，等待着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是，你是哪一位？”陈素华回答得很爽快，完全没有隐瞒的打算。这个人有着一张极其英气的面容，剑眉挺立，不到四十岁，看衣着打扮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颈上还挂着员工证，
“我叫郭磊，是您的忠实歌迷……很高兴见到您。”郭磊神色激动地说。
“哦，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有唱歌了。”陈素华退出演艺圈这麽久，还是头一次遇上歌迷。
“那个、您也是来面试志愿者吗？”郭磊起初在面试名单里见到陈素华的名字，以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刚才巡视面试室时，才发现真是少年时代的偶像来了，急不及待便追了出来，生怕会再错过。
“没错。”陈素华笑着回答。
“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不定以後可以合作。”郭磊连忙从口袋掏出名片，恭敬地递给陈素华，站在她面前，自己就是当年的小歌迷。
“是吗？请你多多指教了。”陈素华收下来，笑说。
“您都看了展览吗？我可以为您介绍。”郭磊盛意拳拳邀请她。
“全看完了，谢谢你的名片，我先走了。”陈素华不希望影响到他人的工作。
郭磊见到陈素华要离开，急忙说：“那个，我能冒昧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请问，您有见过徐世贤吗？”
***
冯子墨回到家中，见到陈素华极其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书，便问：“今天面试顺利吗？”
陈素华放下书，走过去接过冯子墨的黑色大衣，放在衣架上，“总之把我所知的一切历史知识都说出来的了。”
冯子墨开玩笑说：“那就没问题了，毕竟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考大学时，我的确是学富五车，现在估计把字认全了就算厉害。”
“跟年轻人一起面试吗？”
“嗯，想不到时下的年轻人这麽热爱文化。”
“所以你应该选不上。”冯子墨坐下来，伸手把陈素华抱在怀里。
“啊，我在那里碰见一个歌迷。”陈素华也由得他抱住，自顾自说着。
“才一个歌迷？”
“现在的大学生出生时，我已经没唱歌了。”陈素华轻嗔说。
“那个歌迷有没有觉得心碎？偶像都老了。”冯子墨望着陈素华的手背，早有了岁月的痕迹，怎样保养也改变不了年华渐去的事实。
“冯子墨，你不损我，是不是会死？”陈素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您继续，您继续。”冯子墨怕明天就因家暴上头条。
“这种事情挺难得。”陈素华略带惆怅。
“所以你打算复出吗？”
“谁还会听我唱歌？不过是觉得当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有人记得我。”
“你说得很感触。”
“因为他问我世贤在哪儿时，我答不上话。”袁希已死，世人皆知，惟有徐世贤音信断绝，陈素华听到郭磊的问题，只觉得这队友做得真不称职，二十四年过去也无法打听到徐世贤的消息。
“看来一天找不到徐世贤，你一天都不甘心。”冯子墨拍了拍陈素华手背，以示安慰。
“嗯，我总觉得要跟她见上一面。”
“她已经不在韩国了，她在日本。”
“你从哪儿查到？”陈素华惊讶问道。
“今天驻日外交官刚好回来，大家无意间聊起来。”冯子墨原本不会留意别人闲聊的内容，只是提起徐世贤时，他就留心多听几句，才知道徐世贤曾经在大阪出现，估计是在当地定居了。
“日本吗？我之前都不觉得她喜欢日本。”陈素华听到徐世贤的消息，先是大喜，接着又疑惑地自言自语。
“不喜欢，不代表她不会住在那里。”冯子墨说。徐世贤是韩国人，但在中国长大，日本的文化与中韩接近，她在大阪生活也不作为奇。
“居然生活在大城市内，又没人发现到她，她真是厉害。”
“像你所说，现在的年轻人不一定认识你了。”
徐世贤再有名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物转星移，谁又一定会记得谁呢？
一星期之後，陈素华拿到了志愿者取录通知书。
***
郭磊负责志愿者团队的前期培训工作，当他见到陈素华的名字出现在大名单内，喜形於色。没想到事隔二十多年，他终於可以再见到心中的女神。陈素华当红时，他只是一名中学生，只能储起零用钱买唱片和周边，根本没办法穿州过省去听演唱会，直至陈素华宣布因声音受损退出演艺圈，他都没有见过陈素华真人，一直是他人生最大的遗憾。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陈素华居然来了博物馆做志愿者，这次的培训工作为期一个月，每星期两次，每次三小时，他有很多时间可以见到陈素华。平日的培训工作多半是以闲聊和博物馆游览为主，但这次郭磊特地将课程编排得更专业，集中讲述自己的强项明清历史。他调查过陈素华的学历，知道她在罗马念了艺术史，擅长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反而对中国历史文化不算拿手。
入选的志愿者陆陆续续来到演讲厅，郭磊心中焦急，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只好挨个过去打招呼，纾解自己的紧张。
如果陈素华不来怎麽办？这阵子好几间大型博物馆都在招募志愿者，她会不会去了别处呢？她会不会是迟到呢？
所以，陈素华踏入演讲厅时，郭磊总算是放下心头大石，然後又被陈素华惊艳了一番。
完全不像五十岁的女人。陈素华穿着黑色大衣、白色V领衬衫和黑色长裤，稍稍露出锁骨，打扮非常简单得体。她挑了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坐下来，放下手袋之後，就脱下黑色大衣，显示了身体姣好的曲线。
郭磊发誓他绝对不是场内惟一一个死死盯住陈素华不放的男人，起码有好几个年轻小伙子跟他一样，视线根本没有从陈素华身上挪开过。
“那个、欢迎大家参加志愿者团队，我是负责培训工作的郭磊，主要会和大家讲解志愿者的工作范围……”
陈素华靠着椅背，眼睛看着台上的郭磊，但心里想着别的事情───要培训一个月，这跟重新上学有甚麽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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