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娃

　　颜夏的奥数比赛得了二等奖，老师们和他本人都不算满意，而颜娃就显得心满意足得多，那两百块钱的奖金意味着一堆“巨大”的零食，然而颜夏没有随颜娃的意，拿着这笔钱买了一堆“巨大”的复习资料，摆到颜娃面前：娃娃，你要跟我考一样的高中。
　　我考不上，老师都说我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颜娃回答得很诚实。
　　你一定要考上。颜夏受不了看不到颜娃的时间，就算一分钟都不行，那个女孩儿在自由支配的三小时里学会了偷钱包，即便她向他保证过手脚以后的清白，但是那些说辞都是轻飘的，过段时间，她总会带回一个钱包，一个装满了钱的钱包，她喜欢钱，更喜欢收集钱包，研究那些证件也是件趣事。他生气，试图惩罚她，娃娃却捏了他的软肋，那张委屈的脸一再讨好发誓，行为就一再被隐晦的许可。抽屉里的十几个钱包被收拾了干净，颜夏提着那一袋子钱包走了十三站路，一路走一路扔，心才安了半分：娃娃必须考上。
　　颜娃撅着嘴拿过那些书，密密麻麻的试题让她头疼：颜夏，我不读书也可以赚钱的。
　　用偷的？颜夏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不是偷！颜娃对那个字眼敏感，而颜夏总是刺激她：钱就是拿来用的，别人是用，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用！
　　娃娃——颜夏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一直读书，会发现钱有更好的用处。我们要在一起，对不对？如果你看不到我怎么办？我会想你的，很想。你想跟我分开吗？他说着，说得有些不着边际，每次颜娃跑出去的疯的时候，他就坐如针扎，那样要命的感觉汹涌而至，喘不过气。
　　我们不会分开的。颜娃不明白颜夏的话。
　　答应我，好不好？这段时间用功读书，只要我们考上一样的高中就行。颜夏近似哀求。
　　颜娃看着颜夏，以前他不会这样，颜夏很厉害的，他总是知道事情的结果，可现在的他，让她难过：我用功！颜夏，你这样好奇怪！我的心也好痛！我不喜欢“痛”的！
　　颜夏淡淡的笑，抚上她的脸：你痛，我很高兴。
　　颜娃觉得颜夏很坏，她痛他会高兴，很坏很坏。但一点儿都不妨碍读书，那以后颜夏每天都会给颜娃补习两小时，颜娃跟那些试题较起劲儿来，也不去街上“拿”人钱包了，这让颜夏又高兴了几分。
　　颜娃，你要考哪个高中啊？孟冬冬十分踌躇。
　　考十四中。颜娃不经意的答道。
　　十四中？就凭你？你以为省重点说进就进啊！孟冬冬一脸鄙夷。
　　反正颜夏要考十四中，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就要靠十四中！颜娃瞪着孟冬冬：再说，他都有给我补习的，现在看看那些sin，cos也蛮顺眼的。
　　那，那也让他给我补习补习吧！孟冬冬咽下一口口水，声音有些兴奋的高。
　　你为什么也要补习啊？又不好玩！颜娃觉得孟冬冬很是神经。
　　啊！好歹你跟颜夏说说嘛！我回家了啊！孟冬冬扯了扯自己的书包，朝二道巷子跑，第一次觉得生活有了明确的目标——十四中，好吧！其实那也挺好的！他鼓励着自己，脚步都轻快起来。
　　颜娃站在自家院儿门口，看着孟冬冬消失在拐角，觉得这人恁是爱自讨苦吃。
　　颜娃因为颜夏放学被留下来帮老师批卷子有些不高兴，饿了好久才吃上了热腾腾的鸡蛋饭，颜夏在她的碗里卧了一个太阳蛋才把她哄了个小开心。孟冬冬跑来的时候，她正被噎得难受：你怎么来了？
　　那个——孟冬冬朝屋里看了看：你爸不在家吧？他挺怕颜爸爸的，跟疯子待一块儿，想想都毛骨悚然。
　　不在，好几个星期都没回来了。颜娃很欢乐的说着，这是她这段时间最舒心的事儿了。
　　我来找颜夏补习的，你跟他说了吧？孟冬冬也跟着欢乐起来。
　　没说。颜娃白了孟冬冬一眼，捧着饭碗，喊道：颜夏，孟冬冬找你。
　　颜夏从屋里出来，看了看颜娃沾着饭粒儿的脸，仔仔细细的擦了干净，对她柔声道：把碗放进水池了，一会儿我来洗，桌上有削好的苹果。而孟冬冬等了好一会儿，才得了个声响：你找我干什么？
　　找你补习啊！孟冬冬使劲儿示好的笑着。
　　你干嘛要补习？颜夏看着他好笑。
　　嗯，我也想考十四中！孟冬冬把自己打扮成好学生样。
　　我可不无偿劳动。
　　啊？孟冬冬一听，愣是半秒没反应过来：那，那你要多少钱？
　　颜夏默了一会儿，才道：孟妈做的菜娃娃爱吃。
　　孟冬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带晚饭！
　　成交。颜夏笑着：不过我不保证你一定就能上十四中。
　　那颜娃呢？
　　她一定会上。颜夏除了颜娃不下任何保证。
　　孟冬冬打电话查分那天，脑门儿上全是汗，果然没有上，想起两个月来没日没夜啃习题的日子就恨得不得了，在颜家蹭的那些个夜晚倒是甜蜜，颜娃虽然很凶，但是思考的样子很漂亮。他问颜娃要了考号，帮她查了成绩，一个很高傲的分数，果然差了一大截儿，他把头抬得老高老高也不一定能望见她。
　　你可以上十四中了。孟冬冬在颜家门口，有些脱力的说道。
　　我知道。颜娃还是平时的表情。
　　我请你吃冰吧。孟冬冬心里很酸，想到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少很少，就酸透了。
　　好啊！颜娃很高兴，朝屋里的颜夏喊了一声：颜夏，孟冬冬请我吃冰！我出去了啊！说完，便很欢喜的拉着孟冬冬的手跑出胡同，没给颜夏一个答应的响儿。
　　颜娃要了巧克力冰，口腔里都是苦苦甜甜的味道，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孟冬冬就看着她吃：娃娃，以后你看不到我会不会想我啊？
　　不会啊。颜娃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孟冬冬有点儿难过：我们一起长大的，一起读书，小学初中都在一起！为什么不想我？
　　我为什么要想你？
　　孟冬冬被反问得没了脾气，转了方向：娃娃，你以后要和什么样的男孩儿结婚啊？
　　不知道。颜娃晃着手里的调羹：结婚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和那个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说话什么的，干什么都是一起的。
　　嗯，像我跟颜夏那样？
　　是，是吧，不过好像也不完全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和颜夏是姐弟，姐弟又不能结婚。孟冬冬没好气道。
　　哦，可是颜夏说我和他是要在一起的，所以，“结婚”的事儿我得回去问他。颜娃认真的说着。
　　孟冬冬被颜娃激得半天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缓了脸色：我这么问吧，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呢？
　　颜夏。
　　除了颜夏！孟冬冬有点儿吼的架势。
　　嗯，让我想想，再给我买一球巧克力冰吧。颜娃厚颜无耻道。孟冬冬只好再给她买了一球，她舔了舔满是冰的勺子，轻浮的说道：我喜欢给我好吃的男孩儿。
　　好吃的？是巧克力冰吗？
　　还有松鼠鱼，生煎包，酿豆腐……好多好多！颜娃再次强调：好多好多！
　　孟冬冬打定主意——做个厨子，回到家强烈要求穆妈让他上烹饪技校，被追着打了好几个来回，胳膊才拧过了大腿。颜娃不知道孟冬冬被揍得跟蓬皮熊的脸是怎么扯起嘴角笑的，她只是问颜夏：以后我要跟谁结婚啊？
　　颜夏看着满不在乎的颜娃：颜娃，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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