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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什么情况？”尉迟昊上前，他站在一个同千洛不近不远的位置。那个地方，既可以贪婪地嗅到这人身上淡淡的体香，又能让这一世带着洁癖的他，不厌烦自己。
“可以断定不是人为。”千洛错开他，转身瞧了眼地上的尸体，又附上一句：“不要动。”
尉迟昊挑眉，眯眼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男人失去右眼、左耳、左手肘以及整个下半身，而女人留下的，正好是这些部位。
“切口虽然工整，但经常用刀的人，也不是不能达到这种水平。”
“屠夫？屠夫能切出如此契合的两具尸体？”带着丝丝嘲讽的语气从后方传来。
尉迟昊勾唇一笑，转身，整个人几乎就贴在千洛耳边：“比起屠夫，我更觉得是法医。千队觉得呢？”
千洛敛眉，错开身，脸上带着一股子浓烈的嫌弃意味儿：“ 一身酒臭！”
尉迟昊低头闻了闻，的确，他身上现在带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气，不仅仅是酒气，一晚上酒气、汗臭混在一起，还真有点不堪入目。
“抱歉，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千洛扭头，没有拒绝。
经过一番询问，首先发现死者的正是法医李怀章，以为李怀章也住在长寿街。
为了避嫌，做完尸检后，李怀章一直待在案发现场之外。
被害人为情侣，未婚。
男人名为赵成，铁路列车长，三十五岁。
女人名为苏以晴，私人化妆店老板，二十九岁。
“据了解，这二人一直保持情侣关系，准备明年结婚。生前也没有过大吵大闹事件在两人身上发生。”周斌道。
见尉迟昊半饷没有反应，他有些无奈：“昊队，我相信只要你晚上请千队一顿，保证没有问题。用不着愁眉苦脸盯着人瞧吧？正事儿要紧不是？”
尉迟昊侧头，瞧了他一眼，鼻子里吐出一声闷哼：“我只是有些纠结，晚上穿什么衣服。”
周斌愣愣张大嘴，整个人呆在那里，甚至忘了呼吸。
眼瞧着这脑袋不在正常回路的昊队真要就这么离开，回去思量自己应该穿什么衣服同冷冰冰的千队冰释前嫌，他赶紧伸手就将人拽住。
“昊队，我还没给你说完，尸检显示，两人死亡时间一个是七个小时以前，一个是九个小时前。”
尉迟昊停下脚步，他眉头微蹙，人死后三十分钟到两个小时，身体就会开始僵硬。差了两个点，凶手是怎么做到将两人的切口做得如此契合的？他也开始好奇起来。
更何况，这种温度下，九个小时的尸体基本已经完全僵硬。
他重新蹲下身，细细瞧了眼地上的尸体。
头顶再次传来那冷清中带着熟悉的声音：“两具尸体看起来都像是刚死不到一个小时。”千洛顿了顿，又道：“事实上我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所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事件发生了。
“嗯。”尉迟昊轻声应下，他抬起头，借着这个距离，正好看到千洛垂眸的静谧脸庞。
他鬼使神差抬手，在即将触碰到这人白皙的脸颊时，改了一个表情，换了一个姿势：“拉我一把。”
嘴角噙的那抹邪魅笑意，不仅是一直注意着这位突然脑子就抽风的周斌为之一震，就是冷冷的千洛，也傻傻愣在那里，不由自己探出手。
十指相扣，烫人的温度。
“你洗过手没有？”将人拉起来，千洛问了句自己忽略的问题。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一脸厌恶瞧着自己掌心，那里其实一层不染，偏偏他的眼睛就像是放大五百倍的显微镜似的，瞪直了，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尉迟昊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好像他醒来，就被周斌拉到这里。
“应该没有。”尾音落下，他便瞧千洛掏出手帕，狠狠擦拭着掌心，直到泛红。
尉迟昊无奈，在这人将手心擦破以前，将人拽到洗手间：“用水洗，别擦。”
千洛眼神一暗。
因为两位队长“不务正业”，这件案子没能立即下定论，周斌只能让人将尸体暂时抬走，等待进一步细致的解剖判定准确的死亡时间。
不过，死亡时间应该不会有误。
现场由普通警察封锁，没有被特别行动部队长亲自下令接手的案件，暂时都只会当作普通案件来处理，有关工作自然也是他们的活。
晚上，作为一个良好的理由，赔罪。尉迟昊成功将千洛邀请到自己狗窝似的家。
千洛条件反射替人将房间收拾好，厨房里那人一丝不苟地将做饭当作一种艺术在奋战。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他脚步停在厨房门口两厘米处，整个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他讨厌厨房，也能杜绝厨房里传来的水汽和油烟味道。
尉迟昊起锅最后一份汤，托盘走到们边：“你不知道的时候。”
成功将一向生活自律的千洛灌醉，扔到自己床上，渡过一个美丽的夜晚，尉迟昊开始思考。
他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顾燃，还是玖月牙，还是风翎，还是千洛，绝对是同一串数据流。
但是，他亲自毁掉的数据流，会这么奇迹般得出现一次又一次吗？
他瞧着千洛阖目而眠的睡颜，近乎痴迷地探手出手，一毫米一毫米描摹着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轮廓。
难道这个人，同他一样，是被主脑扔到这些个虚拟世界的数据流吗？那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即便离开这里，他们也能再次相遇？
夜幕被晨曦掩盖，金色的阳光落进窗扉。
千洛眨眨眼，扑朔的睫毛恍若羽扇。
“醒了？”
“嗯。”
平常再不过的对话，他爬起来，呆了两秒，惺忪的睡眼落在尉迟昊健硕的胸膛上，莫名红了脸。
“你怎么不穿衣服！”近乎恼怒的质问。
尉迟昊耸肩，他探着脑袋，将千洛身上的被子掀开：“这么热，还盖被子？”戏谑的反问。
千洛低头一瞧，锁骨处，胸膛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昭示着昨夜的荒唐。
“尉迟昊！”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几番努力控制下，才没让自己恼羞成怒。
偏偏这个可恶的男人，还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案件处理得怎么样了？”他偷偷嗅了嗅被子，没有闻到汗臭味儿，这才松了口气，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滑溜溜的舌头却席卷过来，圈住他整个右耳垂。
尉迟昊低沉的戏谑的嗓音咕噜溜进他耳尖，窜入耳膜：“还没有。”
他语微顿，接着道：“千洛，同居怎么样？”
这荒唐的请求。
千洛抬手，挥开他，起身穿衣：“尉迟昊，别说笑了。”他表情正经至极，若不是耳尖上的红将他出卖。
尉迟昊走至窗边，随手点了只烟，刚放到嘴边又赶忙拿开，掐灭。这个习惯是设定保留下来的，但是他记得，千洛很讨厌抽烟的男人。
没有把人逼得太紧，早饭过后，应周斌电话轰炸邀请，两人同道上——太平间。
原因无他，昨天死亡的两人，诈尸了。
“昊队，千队。”周斌眼睛落在千洛脖颈上，夏天，就算穿着带领的衬衫，总会露出一些让人遐想的部位 。
尉迟昊跨在两人中间，抬脚踢了周斌一脚：“报告情况。”
周斌回神：“哦，是这样，昨天警员们将尸体弄到太平间，原本打算今天做解剖，但是今天早上，管理员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
“有多神奇？”尉迟昊淡淡问。
“什么神奇的事？”千洛急急问。
截然不同的两个声音，天南地北的两个态度。
周斌心带疑惑，脑回路一转，又忘记症结在哪里，干脆将两人领到尸体旁。
只见原本缺失部位的两具尸体，此时竟是完好无损。
唯一一点，都面色发紫，翻着白眼。
“盖着尸体的白布掉了，管理员吓了个半死，趴着进的警卫室。昊队你可不知道，他也是够淡定，换做我，估计连爬的力气都没了。”周斌应景地打了寒颤。
千洛却上前，忘记带手套，他的手迟迟没有伸出去。
“我来。”尉迟昊上前，很自然将他的手按回，再抬手隔着白布轻触尸体突然长出来的部位。
“是实体。”不是障眼法。
“先把尸体转移到特别行动部停尸房，封锁现场的人全部换成我们部门的人。尽快。”千洛默契地下达命令。
周斌刚走到门口，负责尸检的老熟人气喘吁吁跑过来：“出事了，长寿街案发现场又出现两具契合尸体。”
尉迟昊同千洛对视一眼。
“去看看。”
长寿街67号。
两具尸体的确和昨天两具如出一辙，一男一女，除了两人不是赵成和苏以晴外，其他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若不是事情不简单，千洛又很有兴趣的样子，尉迟昊还真想撂担子不干。
这莫名其妙的鬼神世界，让他这个无神论者肉疼得很。
“死者身份还在查，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人越过我们七个特别行动部队员，突然就死在这里，也不简单。”上前解释的是温清，特别行动部小队长。
尉迟昊皱眉：“昨晚特别行动部的成员也在这里？”他以为，没有他的命令，这里是普通警员看守的。
千洛道：“是我通知的。”
“哦。”他淡淡应一声，这样的话，他无话可说。
“把昨天负责看守的七个人找过来。”
这七个人是特别行动部专门守护现场的队伍，没有特别的能力，身手可能还比不上普通警卫员，但七人都是命硬之人，生辰八字为七个大月初一，分守七个位置，正好守住七个魂门。一来防止死者生魂飘荡出去，最后化作恶灵。二来能起到防守的作用，以免有不法的生灵妄图利用特别案发现场，犯下天理难容的事情。
七人队伍还是头一次失效。
“说说你们昨晚的所见，所闻。”尉迟昊例行问事。
千洛在一旁检查案发现场的情况。
周斌给他拿了一副白手套过来：“千队，这次事情是不是有点棘手？”往常，可没有这种离奇的事情出现过。
被一个人经常见证离奇事件的人认定离奇的事件，的确棘手。
“还不能下定论。”
尉迟昊这边已经对七人询问完成。
“怎么样？”千洛走过来，他检查了一遍，这里并没有生魂残留。从这一方面来说，这个案发现场，应该被归结于普通案件。如果没有残缺的尸体突然长出血肉事情的发生。
尉迟昊沉眉：“没有任何收获。”
千洛随手脱掉手套，准备扔到一旁。
尉迟昊眸子一闪：“等等。”
他手心盛出一道幽蓝的火焰：“你昨天是第一个接触尸体的人。”
千洛点头：“你把自己魂火燃起来做什么？”他有些不解，还有些莫名的恼怒。
一个人之所以有意识，能在世间存在，就是因为有那团幽蓝的魂火。而他们同普通人的区别是，所有特别行动部的人，都能随心燃起自己的魂火。
神鬼敬之。
但，魂火不能随意燃，它如同蜡烛一般，若是燃尽，成了灰，人也没了。
“过来。”尉迟昊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千洛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抱臂瞧着他：“尉迟昊，你最近是不是在发疯？”
尉迟昊吐了口气，他差点忘了，这一世的爱人，可是带刺的蔷薇。
“千洛，我怀疑生魂寄居在你身上，你过来。”
他说着，趁千洛不备，已经将魂火打在他身上。
千洛身子一颤，被魂火的火焰触及，他下意识觉得会出现钻心的疼，大脑条件反射让他恐惧。
身子一软，便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尉迟昊戏谑的眼眸就在头顶，细细瞧着自己。
“瞧，说了生魂寄居在你身上，还不信。”他掌心的幽蓝火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飘渺的幽魂，那是个女人，面部有些模糊，实在她太虚弱了。
但可以看出的是，这个女人正是苏以晴。
“怎么会！”千洛大吃一惊。
他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瞧着尉迟昊手心的魂魄，并保持着被人揽腰的姿势。
周斌调侃道：“我说昊队，你要展示自己非人的体魄，也不要拿千队试水啊。千队这么瘦，好歹也来个单手撑温清不是？”
温清一米八七的大块头，两百来斤。
千洛耳尖一红，直起身，别开脸：“守住现场，先把尸体运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局里再说。”
尉迟昊补充道：“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今晚上这里还得死人。尽快把死者身份查实。普通队那边比较闲，扔给他们去查，给老吴头说。”
周斌一喜：“好呢。”
老吴头是警局局长，平生最怕有三，怕老婆，怕案子，怕昊队。
比起特别行动部，普通警卫队的优势就是资料的收集。
“死者赵昌，男，二十八岁，无业游名。死者苏萍，女，而是二十二岁，林大摄影系学生。”周斌皱眉向尉迟昊同千洛报道。“这两个人，怎么跟先前的死者一个姓氏？”
“先别纠结这个，苏以晴的魂魄稳定没有？”
尉迟昊把苏以晴的魂魄抓住以后，因为魂魄太虚弱，根本没有办法问出事情，只能先让队里道士出生的刘凯先温养。
刚提到刘凯，刘凯就一脸兴喜跑过来：“昊队，搞定了。”
他拿出一个状似玻璃的瓶子，瓶子里正是苏以晴瑟瑟发抖的魂魄。
“苏以晴？”千洛唤了一声。
那魂魄触电般缩成一团。
“别杀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别杀我……”
“没人杀你。”尉迟昊道：“你已经死了。”
苏以晴的魂魄忽然更加激动起来，竟哀鸣起来。一只鬼的哀鸣，还不足为惧。
尉迟昊打了个响指，一点淡黄色光落在瓶子上：“听好，没有人敢杀你，你已经安全了。”
他的话犹如命令一般，奇迹般让苏以晴的魂魄冷静下来。
刘凯同千洛却并不惊奇，这是尉迟昊的能力，作为特别行动部队长，不可能只会燃烧魂火这点能力而已。
“千洛，剩下的你来。”尉迟昊说。
他并不擅长审案，那是千洛的专长。
别看千洛为人冷冰冰的，带着拒人千里的气息。但他对鬼神的亲和力非常强，哪怕恶灵，在他身边也有可能恢复神智。
半个小时后，千洛满头雾水出来。
“没问出来？”尉迟昊皱眉问。
难不成他就这么倒霉，一来这里就遇到棘手的案子，他可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来搞这些玩意儿。
千洛摇头，又点头。
刘凯急急道：“千队，你倒是说话啊。”
千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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