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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见到袁承绍的反应,如意也立时猜到了谜底,一脸狐疑地看着老鸨和花魁,提着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滴到洁白的宣纸上,瞬间氤开,好好的一张纸就这么糟蹋了。
裴逸先看着如意古怪的动作,也对这谜底产生了质疑,但总以为巧合了,便提笔写了答案,交给花妈妈。
与此同时,人群中另一位公子也默了答案给花妈妈,花妈妈看过两人的答案,都说猜中了。
这下,如意不敢迟疑了,想到《推背图》,只觉那躲在暗处的人心思缜密手段狠戾,恐怕来者不善,但此时,为了《推背图》如意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刷刷两笔写了谜底,只见斗大的两个墨字衬在白纸上,显得格外醒目,赫然就是“如意”二字。
花妈妈接到的第三份答案正是如意的,笑看着如意,道三位公子都答对了,谜底正是如意。那眼神,瞅得如意不踏实,仿佛眼前这老鸨已经洞悉了一切,这种感觉令如意十分不爽快,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暗中人的掌握之中,对方明目张胆地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却找不到不往下跳的理由,这种感觉只有贺敏给她带来过,但显然的,来人远非贺敏能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一定漏了什么!
此刻的局面根本等不及如意多想,花妈妈便拆了那枚黄色荷包,高声读出了花魁姑娘的第二道题目:“若是得了一人心,如何才能长相守,使其心不变,情不离?”
听了这题目,如意丝毫不敢倦怠,这题目从题面上来看,倒是衬得住花魁的身份,但刚刚的灯谜已经令如意警觉了,先是问个抓住人心,再问个抓住后如何不让人逃脱,仿青楼的惯用戏码倒是入木三分,但其中定有深意,不然,先是会读唇语的老鸨,再是有《推背图》的花魁,一系列诡异却不能明说不妥帖的谜题,如意心中警铃大作。
裴逸先听了第二个问题,只觉得是巧合,“如意”本就是个吉祥的物件,用来做灯谜也并无不可,花魁姑娘两次的问题也都没脱离青楼的主题,心稍稍定了下,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话,入了众人的耳,只道是痴情公子,但在程访儿而言,却是如雷灌顶,她不能放开逸哥哥,绝不能,不可以让单如意那狐媚子夺了去,裴逸先是她程访儿的,从小就是,这份情谊岂是野花可比的!
另一位公子也道出了自己的答案。只剩下如意还没答了,众人皆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如意,花妈妈也投来半是催促半是看好戏的眼神,如意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挤不出。
看出了如意的忐忑,袁承绍用身子挡了下,背着众人的眼神,紧紧攥了攥如意的手,如意接到袁承绍的心意,抬眸看了袁承绍许久,读出了袁承绍双眼中的千言万语。
叹了口气,如意启唇:“日日夜夜抓着他的心,他便不会跑了。”
袁承绍听了此话,先是一愣,然后仔仔细细观察着如意的神色,竟然就满足地笑了。原来,如意这般躲着我,竟是害怕我跑了,她心里是有我的。多少天来,袁承绍难得笑得如此开怀。
如意这才想起隐藏的含义,袁承绍的笑此刻也显得格外扎眼,羞得脸都红了,怕旁人疑了去,迅速低下头。袁承绍却笑得更加开怀了,怎奈场合限制,不敢出声。
趁着如意低头的功夫,花魁和老鸨又交换了遍神色。
最后一个荷包了,小丫头唱了句:“最后,莎莎姑娘祝愿在座诸位公子,日后兰薰桂馥,子贤孙孝,一家和和美美,福泽绵长。”
唱罢,花魁姑娘将仅剩的一枚蓝色荷包丢出,正正砸中一只花灯,小丫头取了来给了老鸨。
照例是那般程序,花妈妈身旁的丫头读了谜面:“是个猜成语的灯谜。谜面是——主。”
如意很快就猜出答案了,事已至此,何须迟疑,写了答案交了过去,花妈妈看过直点头称对,借着是裴逸先和某公子的答案,依旧是对的。
花妈妈客客气气公布了答案——一往无前。之后就开始念蓝色荷包里的题目。
这次倒不是什么题目了,完全是个提醒。“姜太公钓鱼。”
如意嘴里喏喏地道了下半句——愿者上钩。
这绝不是巧合!
暗中的神秘人通过一系列设计,把如意一步步引入这个圈套,所有的题目都是暗示,而且,只怕无论花魁砸中哪只花灯,谜面都是预先计划好的,但这暗中人到底是谁?像是武后,但又不像武后该做的,武后若是知道这灯谜会,就一定不会让公主前来,这很矛盾。难道是还有跟贺敏类似的人,躲在暗处?
见大势已去,趁着莎莎姑娘还没公布结果,钦陵便跟着随从离开了大厅。他不是中原人,不可能像中原人一样知书达理,在吐蕃人的眼中,若想得到一件东西,最好的方式便是抢。既然入乡随俗使他无法达成目的,此刻去偷去抢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推背图》。
花魁和老鸨见每一步都如主上设计的一般无二,如意也果然没让主上失望,一步步走进了他们划定的范围。目的达到,便公布了结果。
“多谢众公子对小女子的赏识,今日三题过后,理当是定入幕之宾的时刻,不知这位小公子贵姓?”莎莎总算亲自开口了,那声音果真叫一个黄莺出谷,悦耳动听,余音绕梁,如梦似幻,一声小公子,喊得众人骨头都酥了,单凭这声音,就可以断定,这又是一个勾人心魄的主儿。
“免贵姓单。”听了花魁姑娘这样娇媚地称呼自己,如意倒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颇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来。
听了如意的回答,莎莎姑娘掩唇轻笑,一串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就从若含朱丹的口中轻溢出来,瞧得众人都痴了。
裴逸先也等得焦急,他只是没想到,如意连答三题皆中,最终竟成了他二人争抢花魁的境况。
“单公子,小女子亲手做了元宵,公子可愿前往一试?”言下之意,就是选定了如意为入幕之宾了。
这一切没逃出如意的预料,但显然让裴逸先无比受挫,自己谦谦君子俊逸无双,竟然比不过一个丫头,虽然这丫头是自己的心上人,也是深受打击,但转念一想,如意这般才貌双全,竟在女扮男装时连花魁姑娘也为之倾倒,心里又沾沾自喜起来,仿佛如意已经是他的红颜知己了一般。
裴逸先没拔得头筹,程访儿不禁怒道:“果然这姓单的就是不知廉耻,身为女子逛青楼,还与妓女纠缠不休,真真寡廉鲜耻!”
裴逸先生怕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坏了如意的名声他可就有苦吃了。只听“啪”得一声,裴逸先合起了折扇,还不等程访儿说完,就向着程访儿的脑门子敲过去。那柄折扇是特制的,扇骨是铁的,虽然裴逸先没使出十足的力道,也是敲得程访儿一愣神,话也就断了,再一瞧,小脑门一个红红的印子。
不知是疼得还是委屈得,或者两者兼有之,程访儿仿若被敲傻了一般呆愣了一会,呜就哭起来了,裴逸先这才觉得自己过分了些,但又抹不开面子陪个礼,自觉是程访儿不知深浅乱说话,此番也算是给她个教训让她日后在人前长个心眼,莫要再嘴皮子把不严,有朝一日定得惹祸上身。
如此想着,裴逸先竟是径自转身下楼去向如意道贺去了。
眼瞅着裴逸先先是敲打了自己一顿,然后一言不发就下楼去找如意那小妖女,程访儿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裴正先看得心疼,一只手臂揽了程访儿入怀,一只手仔细揉着她的脑门子,不让旁人瞅见程访儿的脸。女孩子家最是脸皮薄,若是此时被人瞧去认了出来,日后在外面说道,程府千金元宵夜竟在庆元春又哭又闹,以后访儿的脸面可该往哪处放。说到底,还是裴正先心疼了心上人。
程访儿却不领他的情,撇开裴正先就哭着捂脸跑出了庆元春。裴正先着急地追着也出了庆元春。
旁人只道是哪家的小公子,头一次让自家哥哥带了来青楼见世面,奈何学艺不精没博得花魁姑娘的青睐,便哭着跑了出去,半是不屑半是看戏地笑了笑,便也没再深究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如意此时是没有心思跟裴逸先假意寒暄的,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推背图》和这其中巧妙的关系,百思不得其解。见到如意心神不宁地敷衍着自己,裴逸先倒是想开口以示关心,奈何此处是青楼,不能做此举动,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举了举手,对如意示意了一个“请”的动作,引了她去见花魁。
裴逸先是不怕如意见花魁的,如意是女子,花魁也是女子,只要不暴露身份,学一回花前月下便也算完事,花魁姑娘可轻易是不卖身的,没什么好过虑的。
但是袁承绍却不这样想,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如意,如意的每一个细微举动他都能读出她的想法她的心情,他更是看到了此次灯谜会的种种蹊跷,生怕前方就是无底深渊,这么大一个陷阱,来者定是不善,他很是不放心。护送着如意去见花魁,有必要,他还会躲在暗处保护如意。
此时,钦陵已是进了莎莎姑娘的厢房,几番翻找便找到了那本《推背图》,藏得并不隐秘,但全屋仅此一本,粗略翻看了一下,书中描绘的情景与当下一般无二,便确定此书八成是那本《推背图》不假。刚揣好便听到来这厢房的脚步声,不及多想,夺窗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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