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度过的光阴

　　转身，言序依然嬉皮笑脸着，以最自然的方式下达着逐客令。好在，没有什么人对于他们两个要留下来有什么异议。
　　当人都走尽时，墨染自己也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咔”厚重的门悄悄关上，沉闷响声在墨染心底不轻不重地敲上一击。
　　言序脸上最后一抹笑容堙灭于纯黑之中，冷昭有些担心的视线跟随着沈言序的一举一动。
　　他未免有些太不对劲了。
　　言序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墨染，面无表情，随后也坐在他对面的一处座位上，上下打量着墨染。
　　墨染小心地抬起眼帘，宛若一个被军官发现秘密的间谍，狼狈不堪。
　　他们不止是曾经的同学。
　　也是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发小。
　　在印象中，言序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到大更甚。
　　但。
　　不代表言序没有发过威。
　　那种样子，墨染至今也记得。
　　在日常中，是他经常追打戏骂着言序。可是，一旦在私底下，言序就是他兄长一样的角色，威严却也温柔。
　　现下，墨染想如往常一样的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与其说是开不了口，更贴切的，是不敢开口。
　　冷昭哪里见过言序真正生气的样子，如今见到了，才意识到，言序，从来就不是他记忆中那永远长不大的人。
　　在一片死寂中，言序终于肯开他的尊口。
　　“我说啊，是不是我管太严，你憋坏了才养成了这种只要能得到，就可以无视伦理的心理？”
　　墨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没有。”
　　沈言序嗤笑着:“那，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看，错，了？”
　　“我和你共处一个屋檐下多少年了，你的所作所为，你的肮脏德行我难道不清楚？”
　　沈言序站起，在客厅里来回渡步。
　　“我还真是……发现的太晚了，恐怕这个时候完全来不及阻止了吧？”
　　墨染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言序脚步一顿，气极反笑:“好…好…好，得，我服了你这个人，翅膀长大了，想逃离囚牢了！”
　　冷昭靠在大门旁，看着言序暴躁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去，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提醒着他什么。
　　言序冷静了一下，沉默一会，道:“墨染，你有没有想过，叔叔阿姨会不会同意？”
　　墨染固执而冰冷地道：“不同意又如何？我到从小到现在，他们管过我什么？好，到这个时候就要来多管闲事了么？”
　　言序长长地叹息着。“墨染，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什么？要我昧着良心说他们是天底下最棒的父母？我爱他们？还是一句我太感谢他们对我的栽培？难道说这些虚伪的漂亮话才是懂了？
　　“拜托，我已经成长了！”
　　言序咬牙切齿着吼道:“你管变成这幅让所有人作呕的样子叫成长？！”
　　“……”
　　冷昭看着沈言序，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让他再次平息情绪。
　　墨染住了嘴，绝望又期望地看向言序，一如几年前那脸庞上未曾被污浊玷污半毫的纯净视线。
　　言序摆了摆手，无力再支撑自己站立，向着僵硬的木椅重重落下。
　　“……够了，你喜欢谁我不管了，行了吗？你喜欢就去上吧，我从现在起我不会制止也不会提供帮助，只要你不要再次伤害其他更多的人，我就绝不会再趟这池浑水。
　　“你满意了吗？”
　　“我非常满意！”
　　墨染扔下这句话，转而冲进了自己的卧室，将房门重重一关，同时也关上了原本对言序随时敞开的心扉，不管不顾。
　　言序呆愣看着那消失的背影，许久，他慢慢的将脸埋入双手间，单薄的肩头缓缓颤抖着，无声哭泣。
　　一旁的冷昭未曾想过会看到这种结局，他本以为会欢笑着收尾，而结果真相却是两人的分道扬镳。
　　他低下头，看着无望痛哭的言序，却什么都不知道做。
　　他该说什么？
　　他该做什么？
　　他该安慰吗？
　　冷昭问着自己一个个永远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充斥着阴霾的漫长暗夜终于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样阴沉灰败的早晨。
　　暗淡的光线中，寒雪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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