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回忆录

　　精灵的一生漫长到感受不到岁月的流逝，不知不觉精灵王后离开密林已经四百多年，奥克斯也安分了很多年。木精灵们喜欢在月色下升起堆堆营火欢快的唱歌聚会，瑟兰迪尔也由着他们，毕竟他们也不喜欢和其他精灵接触。

　　月色下木精灵彼此递著大碗，有些弹著竖琴，许多则是忙著唱歌。他们闪亮的头发中都点缀著鲜花，领口和腰带上别著绿色和白色的宝石，他们的表情和歌声都充满了愉悦，他们的歌曲十分悦耳。

　　每当这时瑟兰迪尔总会挂着一丝慵懒的微笑看着他的子民，瀑布般的金发柔顺的垂在腰间，戴着红叶与浆果编织的王冠，营火为他精致的眉眼染上温柔的光晕。裁剪得体的袍子袖口领口用银线编织出精细的纹路，边角点缀着不起眼的细碎钻石，举杯品酒时边角碎钻便折射出璀璨的光华。

　　可是今晚有些不同，从远处的树林里隐隐约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木精灵不喜欢与外界接触所以他们在对方接近前便换了个地方继续聚会。然而没过多久对方又跟了上来，这次俊美的精灵王有些不悦，下令将打扰聚会的人绑起来带回去审问，聚会也不了了之。

　　出乎意料打扰聚会的居然是矮人，精灵王曾让孤山的矮人给王后打造一副钻石项链，可是王后还未看到便去往曼督斯殿堂了。而后精灵王派使者去取回王后的项链时却被贪心的矮人勒索，木精灵与矮人之间就此结下仇怨。

　　嫌弃的看着被捆绑着带上来的矮人，瑟兰迪尔偏着头微微抬起下颚，嘲讽道：“我以为矮人顶多就是强盗，没想到还是小偷。”满意的看到矮人恼怒的神情，才开口询问：“你为什么到这儿来？还打算攻击正在聚会的精灵？”此刻精灵王并不知道抓到的这个矮人是孤山的索林·橡木盾，如果知道他可能连问都不用问，会下令把他直接扔出去。

　　而索林因为木精灵把他捆起来而不满，他暗下决心，绝对不让对方从他口中获得任何的消息，或是从身上找到任何的金银珠宝。所以对于问话他置若罔闻，只是怒视着王座上的精灵王。

　　矮人的态度直接让精灵王怒极反笑，握着雕刻精美的权杖站起身，“不想说也行，我有耐心等，哪怕是一百年。”然后下令将矮人拖下去关进大牢，并嘱咐不要让对方饿死了。

　　第二天绿叶王子把另外十二个矮人抓回来的时候瑟兰迪尔连审问的欲望都没有了，下令直接把这些矮人关起来之前绿叶王子出言阻止。“父亲，我在他们的身上搜到了这个。”那是一封没有收信人名字的信，但是那个火漆印瑟兰迪尔认得，瑞文戴尔专用。

　　盯着手里的信件精灵王第一次低头正视这些矮人，“这个是哪儿来的？”矮人们并不打算回答，因为他们也和索林一样恼怒于精灵的态度，所以他们只是大声嚷嚷着放开他们，间或加上几句对精灵祖上的问候。矮人们不合作的态度对精灵王没有造成任何困扰，他挑了挑眉，直接动手撕开信件。

　　“那是给我们的！”矮人奇力见到精灵王的动作叫了起来，然后被一旁的绿叶王子踹了一脚。一旁年长的矮人巴林开口询问：“伟大的精灵王陛下，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错您要将我们关押。我们只是又累又渴的在森林里被蜘蛛追捕，难道那些蜘蛛是您的看门犬吗？”

　　精灵王正好将信抽出来打开，只扫了一眼他就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优雅的将那封信揉成一团，扔了。“没有我的允许在森林里闲逛就是犯罪，而且你们还吵醒了恶心的大蜘蛛。”然后不等矮人们反驳就直接下令将他们关起来。

　　绿叶王子疑惑的看着精灵王，询问：“父亲，那封信写的什么？”看完那封信精灵王明显更生气了，王子很好奇，但是又不能当着精灵王的面捡起信件查看。

　　随意的将银灰色镶天鹅绒的外袍披上，瑟兰迪尔向自己的寝宫走去，“一通废话而已。”平稳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却状似无意的又踩了那封信两脚，于是绿叶王子知趣的不再询问。然而伟大的精灵王并不知道，这一行除了十三位矮人还有一位哈比人，这位哈比人拥有能隐形的魔戒，并且一路跟随进了精灵大殿，旁观了全过程。以至于此后得知此事的精灵王每次见到那名哈比人都会在心底怀疑对方，看没看过那封信。

　　多尔哥多死灵法师的巢穴，被救下来的甘道夫扶着墙歇气，从天边飞来一只渡鸦带来索林一行被密林王抓捕的消息。他转头看着一身黄金锁甲的黑发智者，“My friend,索林他们被密林王关押了。”黑发智者将剑归鞘，微微皱眉，“不用担心，只要瑟兰迪尔陛下看到了信就会放走他们的。”甘道夫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应该相信自己的挚友，但是心底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知道了全过程的黑发智者亲自修书一封送去幽暗密林，措辞严谨语气温和的侧面询问了信件的事情，密林很快回信，措辞华丽语气得体的表示根本没有这回事。黑发智者看着回信先是呆了两秒，而后笑着摇摇头从此再不提及这件事。至于那封信的内容，也只有他俩知道了。

　　自从那群矮人来了之后瑟兰迪尔总觉得身边有些事儿不对劲，总是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可是他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可是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然后就在某一天，那些矮人们突然消失了，过了两天从人类居住地长湖镇传来了矮人们的消息，他才得知那群矮人的身份和目的。

　　得知那群矮人中有索恩·橡木盾之子时，瑟兰迪尔有些遗憾的表示没能早点发现，这样他就能直接把对方扔出去了，还不会浪费这些天的粮食。不过得知索林一行是去孤山盗宝他还是挑了挑眉，众所周知孤山有堆成山的金子和宝石，但同时那里也有贪财的恶龙史矛革。而与恶龙抗争的代价，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会伴随他到灵魂尽头的龙息之痛。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自己手臂和脸上痛的有些不能忍受，烦躁的站起身来回踱步，然后找来加里安吩咐道：“派几个手脚灵活的盯着孤山，再找个信使去长湖镇报信，财宝不是唾手可得的，让他们小心恶龙史矛革。”

　　正如精灵王所预料，史矛革被索林一行激怒摧毁了整个长湖镇，龙之焰染红了半个天幕，之前歌颂山下国的人类大声诅咒山下国，哀鸿遍野。

　　当龙之焰席卷过后，孤山的飞鸟和清风带来了史矛革身亡的消息，却没有索林一行的消息，这让瑟兰迪尔想到了那些传说中堆成山的金子和宝石，还有属于艾希尼雅的钻石项链。现在那些都成了无主之宝，心思转换间他立即决定带领军队去孤山。

　　如果说瑟兰迪尔有什么缺点，那肯定是喜欢财宝和美酒。在向孤山出发一天后他们接到了长湖镇的求援，虽然精灵王不喜欢这些不听劝告的人类，但是念在平日里人类酿造的美酒，他还是调整军队的方向先去帮人类解围。

　　长湖镇的人类欢呼赞美着木精灵的善良与慷慨，就像之前赞美能带来财富的山下国一样。精灵王没兴趣听人类的赞美和感谢，让神鹿载着他走到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冷静的人类身边，询问：“现在你们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是谁？”那个人愣了一下，然后整整衣物，恭敬的回答：“巴德，为您效劳。”

　　巴德虽然见过来镇里与他们交易的精灵，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精灵王，他知道精灵都很俊美，但他没想到精灵王更俊美。秘银锁甲将精灵王高挑的身形显露无疑，简洁银冠更凸显出眉眼的精致，长长的金发服帖的垂在腰间，浑身散发着冷冽果断的气息。

　　对于这个第一眼印象并不好的人类，精灵王示意他们需要谈谈，得知就是对方杀死史矛革后他不免吃惊的看着巴德，语气里也多了一丝敬佩，“我也曾直面恶龙，知道那需要很大的勇气，巴德先生。”

　　巴德对精灵王的帮助也很感激，但是他也明白精灵王带着这么多的军队到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帮助人类，“尊敬的精灵王陛下，我和所有的同胞都感激您的帮助，但是您并不全是为了我们而来的吧。”

　　瑟兰迪尔点点头，欣赏的看了巴德一眼，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确实。我是为了被史矛革霸占的宝石而来，那里有原本就属于我的。”“那我想我们可以成为盟友，那里也有属于我们的财产，是山下国王亲口承诺过得。”巴德微笑着看着精灵王，精灵和人类就此结为盟友。

　　在精灵的帮助下长湖镇的居民很快建好可以作为临时庇护所的房屋，巴德召集了所有能战斗的青壮年，与木精灵们一起向孤山前进。几天前他们排出去的查看的人员回来禀报，索林一行还活着，巴德表示他先去和矮人们谈谈，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精灵王没有反对，但他劝巴德不要对矮人抱太大的希望，“矮人的贪婪是与生俱来的，巴德先生。”

　　结果也如精灵王所言，矮人拒绝履行承诺给予长湖镇人类应得的财宝，巴德生气的斥责山下国王的失信，表示将会用战争来得到他们应得的财宝。

　　“我早说过的，不要对矮人抱太大希望。”瑟兰迪尔斜靠在木荷雕刻的简易王座上，双叠着长腿，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酒杯。他脱下秘银锁甲换上裁剪得体，编织精细的墨绿色长袍，王冠也摘下放在一旁，任由柔顺的金发垂于胸前。

　　巴德心中怒气不散，愤愤不平，“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到达孤山，现在却过河拆桥，只能靠战争夺回属于我们的财宝了。”

　　这次精灵王却反对决定，微微抬起下颚，“不要急着开战，巴德先生。”银眸中闪过太多让人疑惑的忧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为了财宝发动战争。”他已度过的岁月，见证了太多的战争和死亡，“那里面除了宝石没有其他，看紧点，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妥协的。”没有食物和水，矮人们还没有固执到为了财宝而丧命的地步。

　　然而他们与矮人们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有一位访客深夜前来拜见，打破了对峙的僵局。精灵王与巴德接见了这位与矮人同行的哈比人比尔博。见到比尔博的第一眼瑟兰迪尔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由得挑挑眉，“半身人，是不是你从宫殿放走了索林·橡木盾？还跟了我好几天，让我没能发现你？”

　　比尔博有些尴尬的搓搓手，是他用魔戒隐身放走了索林，也跟踪了精灵王好几天。“尊敬的精灵王陛下，我并非有意冒犯您，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被您关押。今晚我来只是提出建议，希望双方能坐下来冷静谈判而不是发动战争，拼个你死我活。”

　　“半身人。”瑟兰迪尔偏头盯着比尔博，语气饱含嘲讽，“我不认为索林加上你，在内的十三个人有资格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你们可曾听说过丹恩和铁丘陵的矮人？”比尔博并不介意精灵王的嘲讽，他皱着眉对毫不知情的两人道：“索林传信给求援，丹恩和矮人们都在到达孤山的路上了，一旦援军到达索林是绝对不可能妥协了，事情也会变得更麻烦。”

　　“所以你是来威胁我们的吗？”巴德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比尔博，后者则是叹气摇摇头，“巴德，我说过了我希望的是双方坐下来谈判，所以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个。”比尔博从怀里掏出一块蒙着破布的东西，然后轻柔的放在桌上打开破布，那是一颗装满了月亮光芒的圆球，被包在一个由星光所织成的网子中。索恩的家传宝钻——阿肯宝石。

　　绕是见过诸多宝石的瑟兰迪尔，也忍不住激动的站起来，巴德更是看傻了眼。“这个，能让你们在谈判时更有力，现在，送给你们。”比尔博说着揉了揉鼻子。

　　示意巴德将阿肯宝石收起来，精灵王看着比尔博真挚道：“比尔博先生，你值得被尊敬。我请求你留下来，木精灵们会很好的照顾你，我了解矮人，他们不会理解你的。”比尔博笑着回绝了精明王的好意，虽然索林这些矮人很固执贪婪，但他是真心将对方当做朋友的。

　　第二天精灵王与巴德便带着军队，前往矮人们防守的高墙之下进行谈判。然而即使看到家传宝钻在敌人手里，索林也依旧不愿意做分毫退让，僵持之时东面山坡传来了矮人的号角，丹恩带着援军赶到了。一言不合精灵和矮人就开始互相厮杀，精灵王让巴德带领人类军队退后，他上前指挥木精灵与矮人对战。

　　正在精灵与矮人厮杀时，灰袍甘道夫骑着马冲进了战场，用能让所有人听清的声音大喊：“快停下！奥克斯来了！”随着他的话落地，从两侧山坡上传来奥克斯进攻的号角声，一大波奥克斯迅速扑过来和矮人互相厮杀。瑟兰迪尔虽然厌恶矮人，但更憎恨奥克斯，于是木精灵在他的指挥下冲过去帮助矮人。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虽然最后在比翁和巨鹰的帮助下获得了胜利，但是因此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数生命的逝去，血染红了大地。看着满地木精灵的尸体，瑟兰迪尔的眼中蕴含着浓浓的悲伤与痛苦。

　　索林和奇力，菲力都在这场战争中长眠，巴德将阿肯宝石还给了矮人，而矮人选择将宝石与索林一起埋葬了。矮人将白钻石项链还给了精灵王，并且遵循承诺支付了比尔博应得的报酬和长湖镇应得的报酬。

　　看着晶莹剔透精美绝伦的钻石项链，瑟兰迪尔却忽然记起那夜醒来，额头上的那滴泪。与此同时，手臂和脸上的龙息之痛忽然疼的难以忍受，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去瑞文戴尔，去找那位黑发智者。

　　巴德和比尔博似乎给了他什么东西，可是龙息之痛摧残着他的意志，使他无法集中思绪，在晕过去前他似乎说了一个名字，埃尔隆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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