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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遇贵人
顾老头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要不然小气得一毛不拔,要不然就大方得让人惊讶。他在就要付下买一匹马和一辆马车的银子的前一刻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跟驿站的马夫表示他要买四匹马!他的理由听上去理所当然:“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了,竟然不会骑马,太对不起自己了。而你们呢,一直都跟着我过穷日子,也没有享受过那种骑在马背上的感觉,我心里很难受,也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所以,我要买四匹马。”总而言之,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从驿站里出来的时候,师徒四人每人手里都牵着一匹马。他们牵着马走了很久,直到走出小镇。因为,没有一个人会骑马。
一天下来,大家从马背上跌下来无数次,可他们没有白白挨摔,四个人差不多都学会了骑马。他们很兴奋,顾老头经常一马当先跑得无影无踪,然后停下来,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的徒弟们远远地追过来;点墨和微墨偶尔也会赛上一程。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尤其是惜墨,她开朗了许多,笑容也多了起来,浑身上下多出了一种异样的光彩。微墨的目光光也开始更多地追随着惜墨。
这样奔驰了几日,赶路的速度大大加快了,可问题也来了:他们那原本就不是很多的盘缠因为买马而显得捉襟见肘,而要赶到京城去,最少也还得半个月时间。在这半个月里,他们可以不住店,但总得填饱肚子吧。经过商量之后,大家最终决定卖掉两匹马,以解燃眉之急。
就在这天下午,天气骤变,狂风大起,暴雨肆虐。师徒四人紧赶了一阵后,都成了落汤鸡。幸好一间客栈适时出现在路边,四个人急忙下马,钻进客栈里避雨。
本指望雨下一阵就停,可眼见天色阴沉,雨势丝毫不见减退。他们这下可真为难了,盘缠所剩无几,只够买几个烧饼,住店是想也不用想的。
微墨跟掌柜商量能否让他们借宿一晚,岂料那掌柜势力眼,看看他们四个人粗衣布衫,断定他们是落魄之人,怎么说也不答应。微墨无法,只得提出将两匹马卖给客栈,用所得之钱来顶房钱。可那掌柜更阴损了,他拿腔拿调地说:“我们这是客栈又不是驿站,不需要马匹。再说了,看看你们那两匹瘦马,病怏怏地,白送我也不要。你们啊,哪里凉快哪里去吧!”微墨无奈,只得退了回来。
那边,点墨早已受不了了,刚要发作,却被顾老头抢先了去。他三并两步蹿过去,指着掌柜叫道:“太没有礼貌了,你老娘是怎么教你的?看见我了吗?我是个老人家,老人家没有饭吃,被雨淋没地方住了,难道你不应该尽孝吗?”他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山里,淳朴厚道的山里人把尊敬孝顺老人看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又怎么见过山外人丑恶的世俗嘴脸。掌柜怎么理他,手一挥将他推了个踉跄。
点墨一见师父被推,怒火更盛,跳过去揪住掌柜的衣领嚷道:“你干什么?竟敢动手推我师父?!”她虽是女孩子,力气可不小,直勒得掌柜呼吸困难。掌柜又惊又怕,嘶声叫嚷:“快点来人啊,要杀人了!”店里的伙计闻声赶过来,微墨和惜墨怕点墨出事,也赶了过去。一时间,店里一片嘈杂。
“掌柜在哪里?怎么这么吵?”一个声音蓦然响起,虽然不大,可是很有震慑力。大家都停下动作,掌柜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到那人面前,抓住他叫道:“大爷,你要为小人做主。,他们没钱住店,便要杀我!”那人大约50岁上下,一身很普通的蓝衣,可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他听了掌柜的话,眯起眼打量起顾老头他们四个,眼光最后停在了微墨手上提着的红木药箱上。
顾老头至今仍然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因为他现在正住在这个客栈里,吃着白馒头,就着下酒菜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
“我们需要一个大夫。”穿蓝衣服的人这么说。因为他们家老夫人身体不适,半路上又找不到大夫医治,他们家主人很着急。
“要别的人没有,要大夫我们这里有四个。”顾老头这样回答。
于是,他们被安排住进了这家店,他的大弟子微墨正在对面的客房里为那位老夫人诊治。
不多时,微墨推门进来。“怎么样?”顾老头赶紧问。他很担心老夫人得了什么微墨治不好的病,人家再把他们撵到外面淋雨。“没有什么,只是老人身体虚弱,劳累过度又染了点风寒,我已经给把药熬上了。”
顾老头一听就放心了,低下头安心地享用他的美餐。
微墨说得没有错,一夜之间,老夫人的病情就已有所缓解。第二天早晨,蓝衣人来请他们四个人和他家主人一起用餐。
段老爷说他们全家此次上京投亲,老母路上突然不适,幸得相助,感激不尽。在座的还有他的妻子以及一双和微墨他们年岁相当的儿女,儿子叫段安晨,女儿叫段玉萱。大概是保养有方的缘故,怎么看也看不出段老爷和段夫人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女。
蓝衣人也在座,他自己介绍说他是段老爷家管家,姓邢。段老爷听说他们也要上京,便热情邀请他们同行。段老头正在为一路上的食宿发愁,一看有人愿意帮他们到京城,立刻欣然从命。席间,宾主把酒言欢,气氛很是融洽。
为等老夫人复员,他们在这间客栈里停留了两天,才重新起程。顾老头他们有四匹马,段老爷则有四辆马车:老夫人和他们夫妇各乘一辆,段小姐乘一辆,段公子骑马,剩下的一辆则盛着行李。另外,段老爷还带了十个随从,邢管家解释说,现在道上不太平,为防强盗,不得不小心行事。
那天早晨,天气很好,清晨的风夹着丝丝凉气,让人神清气爽。惜墨的心情就象天气一样好,虽然最近她偶尔仍会做那个梦,但在她刻意的忽略下,她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在想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墨骑马来到他旁边。惜墨笑笑回答:“没什么,觉得天气很舒服。”微墨看着她的笑容,很放心地点点头:“我到前面去找师父。”说完策马往前去了。后面点墨跟上来,与惜墨并驾齐驱,边聊边行。
行了一程,已近晌午,人马都有些疲惫,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
惜墨与点墨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吃完干粮喝完水,背靠着背聊起天来。
点墨道:“不知道那位段小姐躲在马车里干什么?天气这么好,她又在车里坐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下车来玩?”
惜墨笑笑,还未及答话,就听见一个悦耳的语声道:“两位姑娘可是在谈论我?”
点墨和惜墨一抬头,只见段小姐已经站在她们身边了。
段小姐很象她的母亲,她身材修长,态度温和。她明明穿着很平常的衣裙,可别人看上去偏偏会觉得她正穿着华丽的宫装,明艳照人。
点墨和惜墨站起来,段小姐却很温柔地笑了起来:“你们别那么客气了。我确实在马车里坐累了,想下来和你们聊聊。”
点墨一看见她的笑容,便冲口道:“段小姐,你生得太美了!”
段小姐道:“顾姑娘说笑了。我们年岁差不多,你们就叫我玉萱吧。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们?”
“我叫顾点墨,我师妹叫顾惜墨。”点墨快人快语。
段玉萱笑道:“你们俩的名字里都有个墨字,想必顾公子的名字里也带个墨字吧?真是雅致之极。”
“玉萱……姑娘说得没有错,我师兄叫顾微墨。”点墨本想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可总觉得似乎有些不敬,最终仍是改口加了“姑娘”两个字。
段玉萱叹了口气道:“看见你们师兄妹关系亲密,我倒有些羡慕。顾公子待两位姑娘体贴有加,不象我哥哥那样整天阴沉着脸,我想和他亲近亲近都不敢。”
“每个人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不同,段公子想必在用别的方式关心姑娘吧。”听见惜墨说话,段玉萱这才正面打量起了她。
之前她们虽然在酒席上见过,但距离较远加上烛光昏暗,所以段玉萱对惜墨并没有多少印象。现在,在近处看,惜墨身材匀称,五官精致,虽然没有段玉萱的柔美和点墨的明艳,但她的眼睛如秋水般清明,她的嗓音干净得如山间的清泉。她沉静而又内敛,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和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如果她不开口讲话,别人很难注意她。但一旦发现了她,却会很轻易地被她吸引,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
段玉萱走近了几步,问道:“惜墨姑娘为什么这么说?”
惜墨微微笑了笑,不缓不急地道:“初见之时,我便从师兄那里听到,老夫人身体不适,段公子曾夜夜不眠守护床边;酒席之上,段公子曾命人将酒温热,怕的是那日天凉,惟恐夫人和老爷伤身;今日路上,段公子几次调整队伍,总是让我与师姐的坐骑同姑娘的马车并行,定是想让姑娘听听我们的谈笑,以解旅途寂寞吧。段公子对家人如此用心,可见一斑,不过是他为人沉默寡言罢了。”
听完惜墨的一番话,段玉萱不禁莞尔:“姑娘真是心细如发!”
点墨立刻得意起来:“惜墨便是我们的解语花,若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她三言两语便能化解。”
惜墨笑道:“师姐又在胡乱夸我,让段姑娘见笑了。”
段玉萱见她们神态亲密,不由得羡慕道:“我若能有你们这样的姐妹该多好!”
点墨一听,马上建议他们论岁数结为姐妹,点墨最大,惜墨最小,段玉萱排在中间。三人互称姐妹,一路上嬉闹说笑,相交甚欢。
段老爷显然是上京有急事要办,虽然老夫人身体不适,但队伍行进的速度却丝毫不慢。半个月不到,京城就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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