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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说话,这里有四张嘴,一张嘴已经永远说不出话来了,还有三张嘴俱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就想是一幕最诡异的戏,看戏的人永远猜不出下一幕演的是什么!荒谷里被杀的尸体,尸体上的毒针,尸体手里的梅花,这朵梅花只在三个地方出现过,通州仇姥姥的领口,那日山间鬼魅男子的发间,被文七捡到,还有就是这具尸体的手里。
“眉山五鬼来了关外,梅九三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文七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岑亦突然靠着一旁的石柱坐了下来,缓缓道:“以梅九三的性子,见到昨夜那女子,他会如何?”
梅九三要女人不要命,他手中的握着那朵梅花,已然隐隐叫我有些明白了。
突然,几声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毒烈的阳光晒得我们精神都有些涣散,那脚步声近在咫尺才被我们发觉,我不禁按着腰上的笛子,盯着脚步声来处,岑亦和文七也是戒备起来。那脚步越来越近,听得出来是两个人走来,显然比我们是精神许多,假如是仇姥姥一伙的,以我们三人此时的状态,这定然是一件倒霉极了的事情。
所幸,我们的运气没有那么糟糕,来人一个绑着绿头巾,一个柱着破树枝,拄着树枝的头陀吴不动见到我们三人,大吃一惊,绿头巾的痨病鬼干脆惊呼起来,边叫边咳:“咳咳……方二……咳咳……二公子!岑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等我们回答,紧接着他又一声惊呼,直直地冲了过来,扑在地上梅九三的尸体上,“啊咳……大哥!大哥咳咳……!”
他摇着梅九三的尸体不住的叫喊。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道。
“这!这……咳咳……这是怎么回事!大哥!”痨病鬼颇为哀痛,连一直没有表情的吴不动都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这样的神情,我只在三年前见过一回。
文七拿出刚才在梅九三手中的那朵红梅,对痨病鬼道:“你大哥的手上一直紧握的这个。”
痨病鬼住了哭号,接过那朵梅花,捏在手里,就像要捏碎了一般,终于,他长叹口气:“唉——女人!要命的女人啊!咳咳……大哥,你怎么不听弟弟一声劝呢!咳咳……”说着,又重重咳了几声。
“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还不等痨病鬼开口回答,岑亦突然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也“叮当”几声滑落在地。
文七赶紧扶正他,按着他的脉门,道:“不好,岑兄怕是脱水,体力不支!”
“把你的水给我!”我对吴不动喊道。吴不动摘下树枝上的一只酒葫芦扔给我,我一把接住,拔开塞子,扯着岑亦的脖子就给他灌起来。
“老二,你莫急,他一时脱水,你这样猛灌反而会要了他性命!”文七赶紧拉着我。
“奇怪!咳咳……岑庄主的本事不错,怎么会……”痨病鬼道。
我抿着嘴,不说话,把葫芦递给文七:“你喝点水。”
喝过水,总是恢复了点气力,只是岑亦依旧昏迷着,吴不动扛起梅九三的尸体,我一把背起岑亦。
“老二,我来背吧!”文七拉着我道。
我摇头:“我不想欠他!”
他叹口气,只得作罢,跟在后面。
梅九三失踪之后,其他四鬼分两路来这茫茫荒漠找寻他,吴不动和痨病鬼进了这处绝谷,一路做了记号,我们几人沿着记号,依旧绕了半天才出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痨病鬼指着前方道:“二公子,咳咳……那沙漠中的落马镇就在前面了,我们来了这里,就一直住在那里,咳咳!咳咳!”痨病鬼一讲话便咳,咳得人心肝都要颤颤。
我一咬牙,紧紧身上的岑亦,点点头,朝着那出微弱的灯火传来的地方走去。
落马镇,本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关外小镇,黄沙满地,苦风四起,只因镇中有口井,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一处的这一口井的井中有水,水在这样干枯的路途中,无疑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人,什么马,都离不开水,没有水也只好在这漫天风沙的茫茫大漠被风吹干,被日头晒死,成为野狼的饱餐,或者是一具辨不清形貌的干尸,最后化成泥沙。
所以行人至此,都要下马来给马饮饱水,再把水装满自己所有的水囊再上路。
天底下的人活着,便要到处去走走看看,或者是奔波为财,或者是行天下路,读天下书,总之,出门在外,总不能背着房子或露宿街头,所以便有了客栈,客栈实在是个好地方,能让行人吃饱饭,睡足觉再精神抖擞的上路,还能听些各种各样的八卦消息,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落马镇很小,小到只有一条街,你能站着街头看见街尾,街上只有一家客栈,这样的地方,一家客栈也就刚刚好了,假如再来一家,只怕两家的老板都要饿死了。
这家唯一的客栈估计客人太少,老板也实在懒得去管它的外观和内在了。
此时,我就站在镇上唯一的客店后面唯一的一眼水井旁,舀起一瓢苦涩的井水,朝自己的头兜头兜脸的浇下,那被太阳晒了一天的火气才似乎略微平复了一些。
“大哥惨死,你还想着发财,你有没有人性!”店堂内传来一阵吵闹声。“大哥死了你不想给他报仇吗?咳咳!咳咳……胆小鬼!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吧!”
“我就是想要发财,咳咳!大哥死了就死了,又不会活过来了!”
“你说什么!”
顿时一阵打斗声。
我看着吴不动站在门外,隐在黑暗里,脸无表情,一动不动。
“沈夫人是怎么回事?”我放下水瓢过去问道。
“哼!邢末,咳咳!你以为你能打赢我么?”
“你就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还是快些陪大哥去投胎罢!”
“你!”紧着几声重重的咳嗽。
又是一阵吵嚷打闹。
吴不动一皱眉,起身掠了出去,我也跟了过去,却是一处胡杨林,这三千年不死,三千年不朽的胡杨,在夜间显得宁谧幽静,月光映着叶片,就像闪烁的星光。
吴不动站定,才缓缓道:“沈夫人的婢女,称沈夫人失踪当晚,有人在摘花楼外唱歌,词曲颇为诡异骇人”
“唱歌?”我支着手,却觉得奇怪,仔细回想,我那晚却并没听到。
我又问道:“你们为什么又来关外?”
“沈君行接到一封信。”
“什么信?”
“一封盖着梅花印的信!”又是梅花!我一惊,忙问道:“说的什么?”
“说沈夫人乃是四十年前关外香雪门的人,身怀绝世的秘密!”吴不动神色不惊地说道。
“什么!”
我按下心头的惊诧,又问道:“那梅九三又是怎么失踪的?”
“他见到鬼了。”
“鬼?”
“一个女鬼,美貌的女鬼!”吴不动说着顿了一下,一声冷笑,“就在这里,他捡到那枚梅花。”
“昨夜子时,他说又见了那女鬼,一定要跟过去瞧瞧,却一夜都未归。”
仇姥姥为什么要杀梅九三?我却疑惑起来,为什么要特地引他去了那死谷才杀死他。
吴不动话已讲完,便不开口了。
回到客店时,痨病鬼,牟四,邢末俱已不再,连同吴不动背回来的梅九三尸体一起不在了,那些桌椅似乎变得更加破旧。
我看看吴不动,他依旧一副神情,不喜不怒,不悲不叹。
只拿着那个酒葫芦,找了张略微结实点的木凳坐了下来,一口一口喝着酒。
客栈的老板是个干瘦的小老头,正在那破旧的帐台上拨着算盘:“噼啪噼啪——”单调至极,他却似乎乐在其中。
我踏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推开一扇关不住里外的木门,岑亦躺在土炕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文七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切了下脉,冷笑一声:“岑庄主,还要装睡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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