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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爱
许广寒把出入证递给门卫,捧着刚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书走了几步,迎面就撞上了气喘吁吁跑着过来的谢贤,穿着一件被汗水染湿的polo衫。
“我说许小寒你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大热天的跑去学校干嘛!居然还不接电话!”谢贤一瞅见许广寒汗湿的头发,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干嘛!一见面就冲我大呼小叫的。我昨天把手机落在学校啦,今天才去取得。”许广寒白了一眼眼前的壮汉,把手中的书全部塞给他。然后捋了一下刘海,向家门口走去。
“许广寒,你不是去取手机吗?这些是什么鬼?!阿-嚏!阿嚏!”徐贤脆弱的鼻子早就被满是灰尘的书虐了好几遍。
“爷爷,我回来啦!”许广寒一边换拖鞋,一边冲落在后面的徐贤做了个鬼脸,“我好好学习,借了几本书不行吗?”
徐老爷子走出书房,就瞅见自己的两个孙儿在斗嘴,摇摇头,冲着旁边的孙妈说了句“给这俩活宝弄点酸梅汤来。”许广寒撑着腰坐在沙发上,立马就告徐贤的状,“爷爷,贤子又说我,你快帮我说回来。”说完还不忘跟徐贤挑衅得撇撇嘴。
“行了行了,许小姐,您最大,看在我外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徐贤把书扔在桌上,一手拿过孙妈递来的酸梅汤一股脑儿就灌了下去。
许广寒也喝了一杯,觉得不够,还想要,孙妈拿过杯子,递过纸巾,“酸梅汤太凉,万一喝坏了肚子就不好了。”
“好了,乖,怀着身子的人,凡事都要适度。”许广寒还想跟老爷子撒个娇,被徐老爷子一个责备眼神吓回去了。
徐贤得意洋洋地又拿了一杯酸梅汤,慢悠悠地坐在对面啜饮。
这一幕,发生的时间是五个月后。地点,是徐家的部队大院。
谁也不曾想到,徐和许,一样的拼音,不过是声调不同罢了,却原是一家。
许广寒直到被那辆黑色的奥迪接到这个大院,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小小一个弱女子的检举信竟可以一举扳倒一市之长,甚至牵连政商军三界,却仍可以安然退出。
那一天,她也是坐在这个沙发上,旁边是徐贤,对面是徐老爷子,徐父和徐母。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要从50年前讲起。
在南方一个落后的村子里,即使解放了依然因为穷山僻壤,男人讨不到媳妇,而有着“抢婚”的习俗。放到现在,大概就是多发的拐卖儿童。
杏红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却在13岁的时候,在一个光天白日下被拐到了刘家。到她18岁的时候,刘家人决定让她和刘家的大儿子完婚。
刚来的时候,杏红不吃不喝,以死相逼,却终究存了一丝希望,决定活下去。在她以为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的时候,情窦初开的她和经常一起下田遇见的徐良相爱了。
他们知道,在那个年代,在这个村子里,悔婚、自由恋爱是会被全村的人唾弃的。
于是,杏红和她心爱的大良在一个深夜逃出了村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只知道往东走,往难走,因为大良听人说,北边还在打仗,西边更穷。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集市,“杏红,你是不是饿了?”大良看着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浑身脏兮兮的姑娘,心疼的不行。
两个人一直走一直走,生怕村子里的人来把他俩抓回去,也不敢投诉旅店,只能偷偷地住草垛或者山洞。
杏红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给了大良一个大大的笑脸,“没事儿,我还能走。”
大良从集市上买了几个橘子和包子,和杏红继续赶路。
他们走了二十多天,来到了一个庄子,大良凭着自己的木匠活手艺做了庄子上木匠铺的学徒,两个人先是住在木匠铺里,后来木匠一家出去逃难了,临走把房子给了他俩。
他们原以为可以隐姓埋名地在这里待下去,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扬子江边上的小庄子却成了战争下的亡魂。
那一夜,大良去民兵连值班,怀孕的杏红一个人在家里。突如其来的轰炸几乎在一瞬间把整个村庄都夷为平地。
那一夜,一个名叫大良的男人被赶来的部队救下,却因为伤势过重,昏迷不醒而随着部队一起被转移。
那一夜,杏红为了给大良送件外套,在路上遇到轰炸机,及时躲到了防空洞而幸免于难。
他以为,她终究是死在了那片灰烬里,连骨灰都找不到。
她等了三天,找了三天,民兵连无人幸免于难,她终是接受了他已成为亡魂的事实,转而跟随大家外出逃难。
许奶奶本不姓许,她只知道自己叫杏红,他的丈夫姓徐,可是她不识字,不知道“徐”和“许”音虽似却字不同。
后来户籍登记,她只是坚守着对于心爱的人的誓言,把自己和孩子的姓都写成了许。
你许我半世,我许你一生。
茫茫人海,我是你的杏红,你依旧是我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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