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边

　　第二十五章
　　看到楚凕的样子，苍衍反而高兴地大笑：“总算有点玄武神君的样子了。要本王放了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玄冥神君，今日本王便要将百年前的血海深仇同你一一清算，做好死的觉悟吧。”

　　只见苍衍举剑挥扬间，一道强烈的光芒骤然迸发，直冲向楚凕！
　　楚凕长袖一甩，抽出腰间的玄冥剑,把金光劈开的同时，却也被期间的力道硬生生地逼退数步远。沈蔺蹲在一旁看着那光束直指着他倒是丝毫不在意，只见那光芒似近不了他身般，须臾间化绕开来消散而去。
　　恶战一触即发！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沈蔺的眼中只看得到前方不远处，两道不断移动着的光影。苍衍杀招尽显，每剑几乎以势不可挡之姿直指要害。
　　一黑一紫两道身影化作急速的光影瞬间就消失在沈蔺的面前。这时楚凕借力跃到苍衍上方，将手中长剑顺势向苍衍刺去……苍衍沉着应对，抵住剑脊反手一架，剑身在碰擦间闪现出激烈的火花，在银色的剑刃间慢慢消散开来。光芒渐渐敛去，苍衍手腕奋力一抬，将楚凕反震开来。
　　此时楚凕虽无法力，却借力凌空一翻，转身甩手朝困住宋仙洲的结界劈去。本想有所化解，没想到那结界非但没有消散，四周的光芒反而聚拢成一束，直往楚凕刺去。楚凕心中大骇，来不及躲闪就被那光芒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右肩，踉跄地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立住，鲜血流淌下来滴到他的手背上，剑身上……楚凕侧脸看看，毫不意外地感觉到鲜血淋漓的右肩已是动弹不得。甩手把剑换到左手动了几下，怒视对面的苍衍。
　　苍衍用指腹将嘴角边的鲜血抹去，朝楚凕扬起阴冷地笑。
　　两人复又一跃而起，速度快得几乎不分先后。眼看苍衍持剑杀来，楚凕反手以剑柄挺身挡住。两人厮打成一团，半空中只见两束光影相互碰撞，迸射出金色的火花。
　　苍衍再度掠身快速向他袭去，失了右臂的玄武神君一时之间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楚凕勉强挥剑挡下兵戎相接间，整柄剑身发出尖锐刺耳的磨擦声，声声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沈蔺站在下面抬头仰望着空中苦战的两人，只见两团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交汇，一时之间倒也难分胜负。

　　就在双方你来我往激战正酣时，地面之下忽然传来阵阵低沈呻吟。楚凕心中一紧，俯视一看，那结界已经沿着玄冥剑刚刚的切口开始裂开，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束金色的光芒泛涌而出，结界之中的宋仙洲正奋力向着裂口走去似要将裂口掰开。
　　楚凕分神间硬生生受了苍衍好几掌，忙下到地面拼命叫喊，阻止结界中宋仙洲的举动。可宋仙洲却似听不见一样，见到受伤的楚凕如失心疯般拼命挥舞着双臂欲冲破结界。
　　一股气流散发开来，山林乱石纷纷波及，摇晃不止。苍衍也察觉到了异样下到地面看个究竟。只听一声冲天巨响划破长空，光芒包围的结界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结界破除了……
　　楚凕不管不顾忙上前查看宋仙洲的情况，只见宋仙洲周身光芒环绕，金银相混的光芒虚幻而飘渺，几近透明地身体如雾霭般正在慢慢消散。
　　四周渐渐恢复静谧，楚凕见了此状一时之间痛心入骨，闭上眼睛仰天长啸，慢慢地沈蔺看到前方似有什么在渐渐成形……起身细细望去，瞧见了光芒里隐约闪现的形状。
　　“那是什么！”丑七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上空中的庞然大物，长须利爪，周身长有鳞片，泛着凛冽的光芒。看到面前惊人的一幕，丑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鲧与蛇，楚凕破除封印召出了真身。”沈蔺道。
　　空中簇簇火焰飘散开来，一条银蛇凌空飞翔，浑身火光缠绕，红光遍闪染红了漫天云霞。
　　被那银蛇缠绕的鲧直向苍衍而去，苍衍大骇之际身体已被死死咬住。鲧背上那银蛇怒目圆睁，死死地盯著他。
　　就在这不寒而栗地注视下，蛇首已到了他的跟前，缠住他的身躯。清啸声几乎破开天空，将苍衍的身躯盘旋于半空，又用力将他甩了出去，重重地落到地面。
　　苍衍耳边充斥着啸吟，却比方才的长啸更为愤怒低沉，便知如今自己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苍衍咬牙爬起身，用剑支撑才能勉强站立住，不甘心地咆哮道：“来啊，来杀本王啊！如今那颗笨草已死，这痛不欲生的感觉如何，玄武神君！”说着干脆扔了手中的剑，步履蹒跚仰头大笑起来。
　　银蛇呼啸而来，复又咬住苍衍。
　　“楚凕，不要！”李垣不知何时赶来，拉住苍衍的衣衫阻止道。
　　银蛇周身满是银光，光芒四散笼罩了整片山林，蛇首清晰地呈现在了李垣的面前。
　　李垣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求你！楚凕，放了他吧！”银蛇看着毫不畏惧满身狼狈的李垣慢慢地松了口。
　　恢复原形的楚凕手握玄冥剑，锐利锋芒下，他银眸黑发，宛若天神。
　　苍衍再次滚落下来，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李垣忙过去抬手接住。
　　只见苍衍半边身鲜血直流，在李垣怀中渐渐化为原形，长数尺形似犬，周身红毛尾似团扇，是为犼。躺在李垣怀里，任凭李垣如何呼喊就是不醒。
　　李垣忙撕下衣摆为其包扎，包扎到尾部时，犼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咬住李垣的手臂，身体拱起，发出低沉地嘶叫，模样甚是恐怖。
　　刹那间又松了口，跳离李垣身边，李垣站起身满手鲜血触目惊心。面前的这只犼张牙露齿，尾巴挺直朝上，全身的毛竖了起来，倏地窜入林中，片刻间没了踪影。

　　楚凕无暇顾及，赶到沈蔺所在处时，感觉到周身渐渐地被荧绿色的光芒包围，久久萦绕不去，那是宋仙洲残留的气息。楚凕手中当即结了个法印，嘴里慢慢吐出一团蓝光汇聚于掌中，那是玄武神君的仙元。
　　周身荧绿的光芒慢慢向蓝光聚集，慢慢形成一颗通体翠绿的珠子，躺在楚凕掌中烁烁生辉。
　　霎时空中突然一阵电闪雷鸣，满目白光宛如白昼般，明晃晃地刺眼。再次睁开眼时便看见九天玄女立于云端，仪容威严，满目怜悯。九天玄女道：“本宫看见东面火光通天恐有异样，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等大事。”声音听来无悲无喜。
　　“参见娘娘！”楚凕跪下道。
　　“罢了，你与他积怨已久，恶战在所难免。”九天玄女言音清亮，“如今也算是个了结。”
　　楚凕额头伏地：“娘娘，丹凕有一个不情之请。”
　　九天玄女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道：“说吧。”
　　“如今本君已将仙元取出，得以护住仙洲残余的灵识。现在本君法力尽失，请求娘娘将他带回玄遥宫跟随修行，只望有朝一日能再次修成正果。”说着将手中的那颗珠子置于地面。
　　九天玄女叹了口气道：“好吧。本宫念他至情至性，又敬神君至真至诚，这颗珠子就暂由本宫带去了。”说着地上的珠子飞向九天玄女，跟着消失不见。
　　沈蔺与丑七跪于一边，这才起身走到楚凕面前：“你没事吧？”
　　“嗯。”楚凕看着宋仙洲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
　　“来，我来扶你。”已经赶过来的李垣扶起步履不稳的楚凕。
　　楚凕笑笑：“走吧，回去吧。”
　　沈蔺扶着先前受伤的丑七，李垣扶着楚凕，四个人一前一后朝玄冥阁的方向走去。
　　“楚凕，你刚刚为什么不跟着回天庭呢？”李垣边走边问道。
　　“当日我下凡之时玉帝便将我的法力封印，如今我擅自冲破封印，实乃大罪。更何况我已将仙元给了仙洲，如今法力全无，不如遵照玉帝旨意待正终寿寝之日再重回天庭请罪吧。”
　　“仙洲他……还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仙洲会怎样，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次得以相见，重新喊出我的名字。”楚凕这样说道，面色柔和。
　　冬日徐徐升起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仿若宋仙洲久违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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