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泪

　　落凤坡下，枯霜林边，一处木屋静静坐卧。
　　黄昏中的夕阳静谧得有些冷清。
　　木屋，忽然升起袅袅轻烟，掺柔在夕阳里，黄昏，于是便朦胧了。
　　在朦胧里出现的人影也神秘的有些可怖，几名身穿黑衣的汉子在一名白衣男子的带领下行脚迅速，刹时间，便奔到了木屋的栅栏外。
　　白衣男子忽然在栅栏外止步了，他身后的黑衣汉子也跟着凝立不动。白衣男子似乎有些紧张，他身后的黑衣汉子似乎也有些紧张。白衣男子并不向删栏里窥看，他屏住了呼吸，要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终于，白衣男子缓缓抬头，刹时间，白衣男子便冷汗淋淋。他看到头上的栅门上也站着人，站了两个，一个灰衣大袍，一个青影修束。
　　但，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白衣男子不知道。因为，当他们从丛林中奔出时，还没看到这栅栏之上有人……
　　但现在，栅栏之上却确确实实的站了两人，他们？是怎么来的？仿佛，如同鬼魅！
　　白衣男子只看到那两人的背，但白衣男子似乎已经害怕的身子在抖，白衣男子就像已经看到了那两人的脸，如同鬼魅般的脸。
　　“许大小姐，你的小白脸、老相好找你来啦！”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那两人之间幽幽传出，但却不只是哪个所发。仿佛是从他们各自的肚子里发出来的一般。
　　木屋，忽然吱呀的开了。门开处，站着两男一女，两老一小。
　　那老的满头白发，满脸白胡，但却神色精悍；那少的一脸英气中却有忧郁丝丝透出，那女的娇脸羞红，艳胜娇花，白胜寒雪。
　　“河溯老怪……”
　　那白衣老人一声低哼，当先跨步下阶。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认得咱哥两啊！……”
　　那灰衣老人一声冷嘲，转头望向那青衣老者。
　　那青衣老者皱脸紧绷，一声不吭。双目眯起，似见似不见的对着白衣老人。
　　白衣老人仍是一脸的轻笑，却忽然侧头向风之涯。
　　“你带小姐先走……”
　　风之涯不语，风之涯本是望着那栅门上的河溯老怪。但现在，风之涯一转头望着许霏儿，风之涯知道，河溯老怪是冲着她来的……
　　风之涯正在看许霏儿，一脸雪白，晶莹如玉。风之涯看到她眼里的忧急，樱唇紧咬。但风之涯不在乎。
　　忽然的一声惊吼，风之涯似梦初醒，缓缓转过头来。
　　栅门上的河溯老怪不知何时已欺近了葵时迁，两双肉掌在葵时迁周身翻滚飘忽，穿来插去。
　　葵时迁须发纷扬，白衣塑塑。一根铁拐在他手里舞成一片黑光，密不透风。但河溯老怪掌风渐强，向着葵时迁直逼近来。
　　忽然，那灰衣老者对着葵时迁背后凝力击出，葵时迁铁拐舞到，两股力道相撞，那青衣老者退后一步，收掌凝立，神色孤傲。葵时迁胸口一痛，转身挥杖稍缓。那灰衣老者提右掌掠杖，左掌运劲，直击向葵时迁胸口。葵时迁待欲闪避，已然不及，也击出一掌。
　　“嘭……”的一声，两掌相交。
　　那灰衣老者凝立不动，气定神闲。葵时迁向右飘出，落在风之涯跟前，双目圆睁，呼吸仓促，两唇紧闭，依仗柱地。
　　忽然，葵时迁缄口一张，一口鲜血吐将出来。双腿缓缓弯曲跪地。
　　“葵管家……”
　　许霏儿一脸惊恐的跑近，双目盈泪，俯身在葵时迁跟前却不知所措。
　　“哈哈哈……，许大小姐，咱们走罢！”
　　灰衣老者一阵大笑，在他的心中：许霏儿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罢。
　　许霏儿又气又急，却不知如何处之。许霏儿又抬头，许霏儿看见风之涯。许霏儿看见风之涯，只是一丝宽心，却没能安心。许霏儿只是知道风之涯不会武功，只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文人……
　　“小姐，小心……”
　　葵时迁一把将许霏儿拉过，但眼前人影一晃，已有人站在了他跟许霏儿面前。
　　那人，自然便是风之涯了。
　　只是，风之涯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的动容。两眼木然无光的看着伸出右手，五指成爪的灰衣老人疾驰而来。
　　灰衣老人只是以现在要擒住许霏儿已是如囊探物。灰衣老人没料到风之涯会突然站出来，站在许霏儿的身前。
　　灰衣老人一呆，右手便停在风之涯的胸前。灰衣老人知道：风之涯一定是会武功的……
　　但灰衣老人不知道风之涯的武功有多高强，因为，他在这之前还没遇到过风之涯，还没遇到过对手，所以，他不会害怕，不知道害怕。
　　“小子是谁？也敢来管河溯双雄的事么？”
　　灰衣老人双目如烛，紧盯着风之涯。
　　河溯双雄，原来他们叫河溯双雄。
　　“不敢。”
　　风之涯那冷峻的脸上似乎莞尔。
　　“哼，谅你也不敢……还不快快的滚开！”
　　灰衣老人一阵的嚣叫，双目傲然。
　　但风之涯却似不闻，茫然站着不动。
　　“老子叫你滚开，你没听见吗？”
　　灰衣老人对着风之涯又是一阵怒吼，双目杀气渐浓。
　　“哦！”
　　风之涯双目游离，似睹无物。但身子仍是没有移动半分。
　　灰衣老人望着风之涯，脸上越发的愤怒，但，忽然，灰衣老人却又大笑起来。只是，笑的狰狞。
　　“好小子!……”
　　灰衣老人忽然变爪为掌，向风之涯的胸前推去。
　　“小心……”
　　葵时迁话音未落；许霏儿满脸惊讶。
　　但，风之涯似没听见，依旧站立不动，两目空洞无光般对着眼前的灰衣老人。
　　“嘭……”的一声，灰衣老人的右掌已经打在了风之涯的身上，
　　灰衣老人一阵窃喜，但很快，灰衣老人又满脸惊讶。因为，他看见风之涯还浑然不觉的站着，站在他面前。
　　灰衣老人一阵怔疑，又忽然的向后纵出，窜到那青衣老人身边，一脸无措。那青衣老人也在看着风之涯，他已经把眼睁开，睁得大大的，紧紧的盯着风之雅看。
　　青衣老人是想把风之涯看穿了罢。
　　但青衣老人看到的只是风之涯那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风之涯对方才灰衣老人击来的那一掌似乎毫无感觉。
　　“你们走吧！……”
　　风之涯说的冷冷的，他已经转身去扶起萎顿在地的葵时迁，他似乎对身后的河溯双雄毫无提防。
　　葵时迁望着风之涯只是一脸的惊讶，却诘口无词。他现在能想的只是为什么这些天来竟没发现风之涯竟然会武功；风之涯的武功竟会如此之高。河溯老怪何等人物，出手之时极少有人能接得住他们十招，何况是被他们击中一掌，纵然不死，也必重伤。但风之涯竟然没事……
　　葵时迁颤抖的站着，望着那边的河溯老怪，惊异的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一丝欢笑。
　　河溯双雄正犹豫着，河溯双雄知道，就算是他们两个齐上也不是风之涯的对手……河溯双雄似乎还知道：现在是风之涯留情叫他们走，要是风之涯真的出手的话，或许，他们两今日就得尸陈当地……
　　终于，河溯双雄相对一眼，转身离去。
　　门外，那白衣男子还站在当地，河溯双雄从他身边跨过，他竟似不知。灰衣老人本想顺手了结他的，他是冲着许霏儿来的，灰衣老人知道，灰衣老人绝不想有人跟自己抢许霏儿。但青衣老人却出言相阻：一个想去送死的人，何必劳我们动手？青衣老人还知道：就算风之涯不杀他，但只要有风之涯在，谁都别想带走许霏儿……
　　冷冷清清的西风落日，冷冷清清的庭院。昏黄的天际，轻烟萦绕的林梢。
　　“走罢……”
　　风之涯扶着葵时迁，缓缓地转身。
　　“风大哥……”
　　许霏儿望着风之涯却不知所言。俏脸清眸盈泪，秀发轻撩樱唇。
　　忽然，一声咔响，栅门纷飞。
　　纷飞处，一个黑衣大汉挺然而立，身材伟岸，双目瞪如铜铃，一脸髶须铁铮。黑衣大汉身边站的一位青衣公子却是俊脸冷郭，凤眸生辉。而他们身后的白衣男子和黑衣大汉此时却眉开眼笑，只是没有欢叫出来。
　　“师傅！”
　　白衣男子和黑衣大汉躬身行礼，但站在情迷那的那汉子做不见，并不回应。他双目如电，正紧紧地盯着风之涯。
　　风之涯扶着葵时迁缓缓地转过身来，风之涯看见那黑衣汉子只是心中一阵叫好，他佩服那黑衣汉子的气宇和武功，尽管他们们还没有交过手。但风之涯知道：韩黑汉字的武功非同小可。
　　风之涯正视着那黑衣汉子。
　　“逆天行？”
　　风之涯身旁的葵时迁一声惊叫，满脸恐惧。他人的那黑衣大汉，认得他是逆天行。
　　“哈哈！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知道老夫……”
　　逆天行一阵的哈笑，一阵的得意。
　　风之涯不知道逆天行，风之涯只作茫然不觉。风之涯忽然又看向许霏儿，风之涯也看到了许霏儿脸上的惊惧和眼里的害怕。
　　风之涯知道，他们惧怕的是逆天行的武功，风之涯也看得出，逆天行的武功却是很高，但未必就是天下无敌。
　　风之涯忽然又一阵轻笑。
　　“许姑娘，咱走罢!”
　　逆天行似乎也已经将许霏儿当做了囊中之物，或许，只是逆天行太过相信自己了，逆天行还没还遇到过见到自己而不腿软的人，逆天行相信自己的武功能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逆天行一脸的孤傲。他，是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的。
　　许霏儿满脸惊惧，葵时迁一阵踌躇。他既然知道逆天行，就也知道逆天行的武功，少有其敌。葵时迁自然是不愿意让任何人带走许霏儿的，但现在，站在他眼前要人的却是逆天行。葵时迁无措的又看着风之涯，葵时迁知道风之涯的武功高强，但葵时迁不知道风之涯的武功能不能高的过逆天行？
　　但风之涯只是凝立不动，似未察觉。
　　四下，一片的安静。
　　逆天行正等着许霏儿自己走过来；葵时迁正等着逆天行过来，但又盼望着风之涯出手……
　　只是，却不知风之涯正在想什么？
　　风之涯忽然又转过脸来看着许霏儿，风之涯看见许霏儿也正碧眸盈泪的看着他。风之涯忽然的一阵大羞，许霏儿早已闪烁着碧眸转过了脸，心中却莫名其妙的一阵欢喜，似乎，忘了眼前……
　　“这位兄弟想是有话要说罢……”
　　逆天行见许霏儿和葵时迁踌躇不动，就看向了风之涯，逆天行看得出风之涯会武功，但逆天行不知道风之涯的武功有多厉害。所以，逆天行还是一脸倨傲。
　　“哦！……”
　　风之涯茫不在意的答应着……
　　“哦！”
　　逆天行微觉惊讶，双目凝视着风之涯，在等着风之涯开口。
　　但风之涯却不回应，依旧茫然若失……
　　“小兄弟的武功想来定时不错了，待老夫来领教几招如何？”
　　逆天行见风之涯默然无语，心中却不恼怒，只是一脸的轻笑。
　　风之涯还是不语，但风之涯的双眸却紧紧的凝视着逆天行。风之涯看见逆天行的一脸狂傲，风之涯知道：逆天行的一阵狂傲过后便会出手。但风之涯毫无表情。
　　终于，逆天行出招了。
　　逆天行的大袖一挥，提掌向着风之涯直劈过来。
　　但风之涯只是望着逆天行的一脸狰狞，风之涯似乎没看出逆天行掌夹风声，势如雷霆。直到逆天行的掌势已近，撩起了他额前的发丝，他才蓦然惊觉，右臂攸然伸出，五指成掌，接了逆天行这开山劈石般的一掌。
　　两掌相交，逆天行倒纵而出，满脸诧异。逆天行不相信风之涯能轻描淡写般便接下了他掌势如风的一掌。
　　但风之涯却是接下了。接的似乎没有半分的为难……
　　“你是谁？……”
　　逆天行沉着的脸凝视着风之涯，他终于不敢再小看风之涯了……自然，风之涯也暗自的佩服逆天行，比起掌力，逆天行似乎比落花还要强些、霸道些。
　　风之涯终于看逆天行看得真切了些，风之涯终于看出了一些逆水寒的样。
　　“你女儿在神剑门……”
　　“你怎么知道？你是神剑门的“”
　　逆天行一脸的疑虑。
　　“她叫逆水寒……”
　　风之涯看出了逆天行眼中的疑虑，但风之涯知道他总会相信。
　　“她为什么在神剑门？她受伤了？”
　　逆天行终于相信风之涯，但逆天行的眼中似乎又有了些恶意，直直的瞪着风之涯。
　　风之涯不语，但风之涯似乎点头了。
　　但逆天行身旁男子却一脸忧急的奔了出来。
　　“她是怎么受的伤？她现在怎么样了？是谁伤她？”
　　风之涯望着男子，风之涯看到男子脸上的关切。
　　“她很好……”
　　风之涯没有说是谁伤了逆水寒，因为风之涯知道，那老道还不是逆天行的对手。
　　“你们，可以走了。”
　　风之涯冷冷的转过了头，不再去看逆天行。
　　“哈哈，风兄弟就是想让咱门走，也得留下一手，以供老夫他日缅怀罢！……”
　　逆天行忽然一阵大笑，逆天行似乎已经不再怎么担心逆水寒的安危。还是，逆天行知道，伤逆水寒的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要自己没出现，他们总不能将逆水寒杀了。
　　风之涯转过脸，风之涯不语，但风之涯沉沉的脸、灼灼的眼似乎已经在等着，等着逆天行出招。
　　终于，逆天出招了。
　　逆天行沉凝着脸，全身衣襟飘鼓，冽冽如风割。忽然，逆天行黑袖一拂，一只幽黑大手倏然伸出，五指成掌，向着风之涯急袭而来，掌风所到，激起的风声急锐，飞沙走石似席卷一切。
　　逆天神掌。
　　风之涯自然不知道，但风之涯知道逆天行的这一掌自是非同小可。风之涯力凝右臂，右袖鼓风欲裂，缓缓的拖后，似负千斤。但，忽然，风之涯的右掌急挥而出，快捷无与伦比。
　　风起云涌。
　　逆天行似乎知道，但逆天行掌已击出，逆天行还是一脸孤傲。
　　忽然的两掌相交，惊天巨响，掌风激荡，向着四周奔涌而出。
　　风之涯踉跄倒退，脸露难色。
　　逆天行一阵狂笑，倒纵出去。
　　“哈哈，小兄弟武功果然不错。但你的风起云涌还不是老夫的逆天神掌的对手，风云四式还有三式……嗯！他日老夫一定领教那余下的三式。哈哈哈！好久没有找到这样的对手了……”
　　逆天行竟然如此厉害，逆天行竟然可以赢了风之涯，逆天行竟然没有趁机痛下杀手，也没有为难风之涯，甚至是许霏儿、葵时迁，他也似满不在乎了。
　　“前辈神技，在下佩服。”
　　风之涯一下苦笑，不再言语。
　　“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平生快意，平生快意……”
　　逆天行似乎很高兴，逆天行似乎不担心以后会败在风之涯的风云四式之下。
　　风之涯脸似含笑，但却苦涩，像逆天行这样的生平快意，他是没有感觉到过的，以后，也不会罢！风之涯一阵沉吟，一阵黯然。
　　夕阳，正红，染红的半边天。
　　冷冷的庭院，装满了夕阳余晖，漂浮了尘埃，迷糊了视线。
　　逆天行走了，逆天行没有带走许霏儿。逆天行为什么要带走许霏儿，风之涯不知道，但风之涯记得逆天行说的下次。下次，逆天行会堂堂正正的在风之涯手里将许霏儿带走，不管风之涯会不会风云四式……
　　“你没事罢？”
　　风之涯望着颤抖着的葵时迁。血，染红了他的银须。
　　“今日之事，有劳少侠了……”
　　葵时迁望着风之涯的眼，望了许久。
　　“不敢……”
　　风之涯没有显得欢喜，风之涯只是一脸的平静。
　　“今日少侠出手相救，足见侠义，老朽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现下，老朽有一事相求，望少侠见谅……”
　　葵时迁还是望着风之涯。
　　风之涯似乎已经隐隐的知道葵时迁的心意，风之涯不由得望向许霏儿，却见她的一张俏脸正呆呆的望着门外出神。她对葵时迁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少侠聪慧，必知老朽心意……”
　　葵时迁忽然的又望向许霏儿。
　　“她……她便是江湖许家的小姐，这也无须隐瞒了，还望少侠仗义……”
　　“哦”
　　风之涯自然已经明白葵时迁的意思，风之涯没有太多的惊异，但风之涯又望了许霏儿一眼。
　　风之涯不知是否已经算是答应了葵时迁，但风之涯却是刹时间满腹心事。
　　垂暮，晚归。
　　眼。谁最容易表露心事的地方，风之涯自然是不愿被人看出的。
　　幸好，夜，渐临。
　　不知何时，天上，还出现了繁星，一点，两点。三点……
　　风之涯正在细数，风之涯躺在茅屋上。
　　或许，只有看着着广阔无垠的夜空，他才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夜空，能容下着许许多多的东西，但自己呢？风之涯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别梦寒，就算是上有两个，他也只能容下一个，容下那个他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别梦寒。
　　“你有心事？”
　　风之涯正想得入神，却不见院下的许霏儿瞧着自己，不知瞧了多久……
　　“哦！”
　　风之涯漫不经心的应着，回过头来看了许霏儿一眼，风之涯隐隐的看出许霏儿那娇羞的脸上的一阵失望，失望的似乎欲言又止。
　　她是有很多话要说的罢！风之涯忽然笑了一下。
　　“你也爱瞧着这许多的星星么？”
　　“嗯！”
　　许霏儿应得很小声，点着头，忽然便不敢去看风之涯。
　　但风之涯却忽然间坐了起来，一笑间，便已纵身跃入院中，携住许霏儿的手。
　　“在上面好看些……”
　　风之涯说着还是笑着。又携了许霏儿跃回屋顶，并排的坐在了屋脊的最高处。
　　风景，总是别样好。
　　许霏儿有些慨叹，许霏儿的脸一直都是绯红的，红的心在怦怦乱跳。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它就快要跳出来般，像只小兔子。
　　但许霏儿还是努力的平静着，她不去看风之涯，她只是低着头，细柔衣襟。
　　许霏儿是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这般亲密过，男人还握了她的手，许霏儿简直是心慌了。许霏儿又偷偷的瞥了风之涯，就像做贼般心虚……
　　但她却没有看见风之涯在瞧她，风之涯只是望着夜空，呆呆的出神。
　　许霏儿的心中宽了些，但她不知道风之涯没在看她是该悻幸还是失望……
　　夜，渐深渐凉。
　　许霏儿终于不再拘束，她坐在风之涯身边，支颐着望着夜空，却不像风之涯的那般入神。
　　“风大哥……”
　　许霏儿终于开口了，她平静的脸，心中似乎不再激动。
　　“怎么？”
　　风之涯回过神来，转脸，看着许霏儿，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那是一种女人特有的体香。风之涯不由得一阵迷糊，便又转过了脸，不去看许霏儿。
　　“你……你……”
　　许霏儿是想了许多话要跟风之涯说的，但许霏儿又忘得很快，快的来不及说出口。
　　风之涯没有在意，因为风之涯又转过了脸，望着夜空。
　　“看到那颗星没？……银河边上的那颗亮星！”
　　风之涯忽然指着一颗星，那颗牵牛星。
　　“嗯！那是牵牛星，在它对面还有一颗织女星的。”
　　许霏儿自然是知道的，许霏儿也望着那两颗星……
　　风之涯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脸上又是一阵的黯然。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风之涯忽然觉得可笑，好可笑。风之涯觉得可笑的是自己，是自己痴心妄想的自作多情。
　　“风大哥，你去江滨是不是也有事要办啊？”
　　许霏儿知道这般问的有些无礼，风之涯想说的，早就说了。但许霏儿已经想不出该怎么开口来打破沉寂。
　　“没有……”
　　风之涯实在是编不出什么理由，风之涯自然是不一定要去江滨，但风之涯也不一定不能去。风之涯只想离神剑门远点，离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物远点。
　　江滨，离神剑门有多远？远的，三数个月的路程罢……
　　风之涯自然知道，就算，突如其来的想念，也有三数个月的距离。三数个月之后，足以将想念冲淡，将想念遗忘罢……
　　“哦……”
　　许霏儿似乎有些失望，但又似乎有些欢喜；风之涯没有说是为了护送自己去的。风之涯说去江滨没什么事要办，但是不是他的心里是为了自己而去，只是嘴上不说出来……
　　许霏儿只是一阵心猿意马的妄测，但许霏儿脸上一阵的甜蜜，一阵的欢喜……
　　夜风渐起，撩起许霏儿额前秀发，轻痒她雪白的脸庞。
　　许霏儿支颐着。许霏儿似乎也静默了。
　　“风大哥，说说你的过去罢，你的武功那么好，过去一定有很多英雄侠义之举罢！”
　　“过去？”
　　过去，是风之涯最不愿提及的，不管过去有多美好，只要它有一刻伤了你的心，你总会想回避它。
　　风之涯，自然也是。
　　“过去，没什么的，和现在一般。”
　　风之涯一阵苦笑之后又一阵黯然，细细凝目。
　　“哦！”
　　许霏儿的眼里终于只有失望：风之涯总是不愿提及以前，不管是对着谁，他的以前，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谁又能完全的知道一个人的过去呢？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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