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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敌友
“陆惊雷!”
听到任铭的声音时陆惊雷愣了一下,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幻听,他坐了起来。
只见任铭西装外套扣子敞开,气喘吁吁地上坡。他身后汽车的远光灯有些刺眼。
“我就知道你小子跑这来了。”任铭在人面前站定,微喘的唇边呵出白气,“回去吃饭,就等你了。”
随后任铭伸手要来拽他。
陆惊雷却躲开他的手,趁着任铭发怔,又枕着手臂躺下了。
“你们吃吧,我不饿。”
回过神来的任铭不吃他这套,皱着眉弯腰来拽:“跟谁闹脾气呢?我妈知道你回来了,下午特地赶去买了那么多菜,赶紧跟我回……”
陆惊雷没听后面的话。
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确定要长期住在任铭家之后,和他们一家人吃的第一顿晚饭。
江女士做了战斧牛排、鸡肉土豆泥馅派、用小扁豆精心熬制的浓汤,他帮任铭一家拿碗筷。那顿饭吃的很愉快,大概是他八岁以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
陆惊雷主动提出洗碗筷,但是厨房里洗洁精用完了。他走回客厅的时候听到任铭跟任父说:“他用了我的筷子。”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三双筷子尾端的颜色有红蓝绿,是一套的。还有一双是尾巴光秃秃的,没有颜色。它是混入这一套筷子的公用筷。
很奇怪,明明是这么小的一件事。
参加完母亲葬礼之后的陆惊雷发誓自己再也不要流这些懦弱又没用的眼泪。四年来,当他在几户人家家里格格不入的时候、在街角撞见说他寄生虫的同龄人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几个大人议论怎样讨他开心的时候,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但是那天陆惊雷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
“你想当族长吗?”
陆惊雷前言不搭后语地直接开口,说出让任铭愣在原地的话。
半晌得不到人回音,他微微睁开一只眼望向人。却看到站得笔挺的铂金发男人没有愤怒也没有别的情绪,一双褐色眼睛因为没有波澜,似乎含着蓄势待发的隐怒:“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我没开玩笑,我认真……”
“我也没开玩笑,我觉得你在侮辱我。”任铭只是静静看着他。
“想就是想,有一瞬间的想法也是想。因为是你,任铭,所以我可以让步。”陆惊雷的琥珀色的眼在车灯里格外冷静,神色坦然继续道,“我知道你有多正直、优秀,你当族长,一定可以拯救这个衰败的族群。所以公平竞争,我们后天一起去找吴魁,谁能打过他就……”
“闭嘴!”
任铭猛地前扑,一把抓住陆惊雷的领子,过于用力的双手暴起青筋。
没想到他的发小反应会如此激烈,猝不及防的陆惊雷被大力扯向人。
“你以为我任铭天资卓越,却二十五年如一日地守在这个小地方是为了什么?”
陆惊雷稍怔之后,冷静对上任铭震怒的眼神:“为了狮族。”
任铭看着陆惊雷坚定而又无畏的琥珀眼,慢慢松了手。
他直起腰,垂眸看向陆惊雷,居然在笑。
“为了你。”他说,“我是为了你,陆惊雷。”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任铭脸上仍然挂着笑,长吁一口气后在人边上坐下,徐徐道。
“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什么都不在乎。为了狮族?这对你来说确实有可能成为理由。但我告诉你,陆惊雷,对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来讲,无论是挺身而出保护族群,还是千里迢迢带不知名的同族人的尸骨回乡,都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一个普通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有这种心情的。”
陆惊雷怔怔偏头盯着他的侧脸。
“是的,这三年我也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不想当族长,我们要怎么办?我从来不会逼迫你做什么,没有人有资格说这是你的义务。只是因为我们知道,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子。不是吴一川、不是我,不是任何人,我们希望那个人是你。”任铭转头,直直地看着他,一双湛蓝色眼眸被漆黑夜色染得深沉,“我说过,你是天生的英雄,你最擅长救人于水火之中。”
第一次从发小嘴里听到这种话,陆惊雷完全愣住了。
任铭忽然转头望向夜空:“十三岁那年我们一群人在后山的老房子玩,李家老幺踩中了打碎的玻璃。你记得吗?玻璃渣直接刺入皮肤,他流了很多血。”
“我当然记得,”陆惊雷微微回神,“见到那么多血,你是我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立马指挥人去找纱布来包扎。”
任铭又笑了,这次轻轻地笑出了声。
“那你记得是谁不听我的指挥吗?是谁见血止不住,二话不说背起比自己还高的男孩冲出门外?是谁徒步淌过溪流,连鞋子都跑掉了,就为了把根本没说过两句话的男孩送到最近的医院?”
“那是……”陆惊雷茫然着迟疑。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这种决策,这种情况做事根本不会过脑。
“我可以接受你想要自由,无法忍受成为族长带来的束缚,但我不能接受你这样退缩着让步,这真他妈的……怎么说,让我很火大。到底是从哪听来的流言?如果我想当族长,这都三年过去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任铭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像想要叫醒睡着的人。光线吞没他棱角分明的半边轮廓,眼里写着言之凿凿。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陆惊雷,但我憋了太久了,再恶心都要说。如果我不说,你估计永远都不会认清现实、认清自己。这是我眼中的、我们眼中的你——你是天生的英雄,最擅长救人于水火之中。阴谋在阴影里滋生,世界各地都不太平,有心怀不轨的人正在酝酿一场风暴。如果有一个人能领导狮族,那只可能是你。”
晚风突然起了,草地梭梭作响。
陆惊雷和任铭并肩坐在草地上对望,带着怒气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任铭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曾亲密无间,现在两人之间隔着一同长大的十数年光阴沉淀的痕迹。
但不知道为什么,隔着这层痕迹,陆惊雷却觉得自己更看清了对方的真心。
好像此刻他们的心比过去紧挨着坐时联系得更紧,几乎是血肉相连了。
陆惊雷虚张声势的眉头舒展。
他居然曾经质疑过这个傻子。
平时聪明得不可一世,偏偏在看人上这么莽撞,笃定得好像从几个世纪以前就决定要追随他。
“谢谢。”
陆惊雷终于移开了月光下朦胧的眼,他望着万家灯火轻声道谢,音量轻得无所谓对方能否听见。
“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做我应该做的事。”
不知道是谢任铭那些夸张的谀词,还是谢他多少年如一日地站在自己身边。
身边人没说话,过了片刻率先站起身,掸掸身上的草屑。
铂金色头发逆着光看起来像圣洁的白色,他向陆惊雷懒懒地伸手。
“可以吃饭去了吗?少爷。”
陆惊雷轻轻用鼻音哼了一声,压着嘴角的笑意无可奈何地摇头,把手搭上人温暖的手,借力站起。
“啪。”
手掌相击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像相机快门定格此刻。
……
“黄昏郡?”
闻无声顿笔,正在着墨的笔尖一下子在纸上渲染开张牙舞爪的一团。
他抬头:“你说那通电话来自狮吼乡的黄昏郡?”
“是的,王,而且我还暗中调查了那个女秘书。她行事轻浮、贪财吝啬,我感觉她那高调的样子不像是长老的……”
“伍元。”
伍元光顾着低头念报告,抬头才发现闻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正站在能将整个缄城尽收眼底的落地窗前。
玻璃窗的倒影上的黑发男人嘴角噙着笑意,深邃内敛的眉眼间此刻难掩得意。
这种笑连稳坐族长位的那天伍元都没在他脸上见过。
年轻的近卫咽了口唾沫,等王蛇开口,忽然害怕他下一秒说出要一统兽族之类的话。
“你会给讨厌的人打电话吗?”闻无声问。
伍元:“……?”
什么意思?
又是什么奇怪的送命题……
伍元犹豫半天才开口:“会的,如果真的有重要的……”
他吞吐到一半,看到闻无声回头。瞟他的黄金瞳里,笑意消减了不止一点。
伍元知道自己没答对,立刻闭嘴及时止损。
“不用再查了,把来电的那个号码给我。”
“啊?”伍元愣了一下,“王啊,那那个女人怎么处置?”
闻无声像蓦地被人提醒了。他在座位上坐下,向后倚着靠背若有所思。
“为什么她要刻意不报陆惊雷的电话?”
“陆惊雷?那电话是陆惊雷打来的吗?噢,王,那有可能是听到了风声。上次陆惊雷用枪指着您的事情在护卫队都传开了,他在护卫队的评价不是很好。”
闻无声沉默两秒,又开始自言自语地低喃:“她怎么敢……”
“……”您在听我说话吗?
伍元敢怒不敢言,注意到闻无声思索着,黄金瞳渐渐沉淀下来。
这种眼神伍元再熟悉不过,说明王的好心情转瞬即逝。
而且有人要倒霉了。
“如果我不谨慎一点,就错过了。”闻无声凉薄的声音轻飘飘地道,“太险了,伍元,我有点后怕。”
您这叫害怕吗,您这分明是怒火中烧。
伍元虽然听不懂他的老板在想什么,但知道这时候被点到名字就要拼命点头。
随即他注意到闻无声看向他身后。
伍元顺着他的视线回望,看见隔着一扇玻璃的秘书处,刚才那个秘书充满崇拜、含情脉脉地看向这边。
伍元又转回头,看见闻无声微笑回应,微微挑起的眉梢扬着几分不经意的玩味。
闻无声甚至慢条斯理地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扯了一下领带,缱绻眼神中暗示的意味太明显,让伍元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
伍元左转头,女秘书似乎注意到了他这个第三人也在一旁,正一脸娇羞地低下头。
他又在两人之间再度右转,看向闻无声。
黑发男人一脸镇定地继续翻文件,方才笑得像衣冠禽兽的陌生人好像是他的幻觉。
“您……”伍元痛心疾首,一股不知名的勇气冲上心头,开口提议,“您工作压力大,需要人陪,我会替您联系贝夫人的!请您三思!办公室恋情会影响工作效率,蛇族族长带头更有碍蛇族的前途……”
“伍元,”闻无声听不下去出声打断,冲人眯眼笑得一脸和善,“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我二十一岁了……
伍元郁闷地想,但看见人的笑容后脊发凉,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给嘴拉上拉链。
配着这个表情他几乎要把这句话幻听成“活人的事情死人别管”。
“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护卫队一名赤练蛇血统的队员将头探入,“长老会的时间到了。”
“知道了。”
闻无声站起身理了理西服,视线在办公桌上巡了一圈,扫过那份申诉书,又抬起停在门外的赤练蛇脸上:“单霓,去把车开到前门。”
单霓有些疑惑:“呃,好的,但那样您就需要绕到前门离开了。”
“去吧。”闻无声并不打算解释,他招招手让人去开车。
待人关上门,伍元指着身后的暗门,怔怔问开始整理文件的闻无声:“王,为什么不从后门直接走啊?”
闻无声没回答他:“我的备用房卡是不是在你这?”
“噢,狩春酒店那间吗?”伍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镶金边的黑卡,“在这儿。”
“等我进电梯之后把它丢到秘书处的地上,做得隐秘点。”
闻无声不给伍元作出反应的机会,把文件递给人就推开玻璃门,从正门出了办公室。
他穿过办公区来到电梯厅前的秘书处,脚步放慢恍若漫不经心。
西装革履的黑发男人与悄悄瞟他的女秘书对上了眼。
他偏头一笑,视线落在她胸前的丝巾。
“很漂亮。”他说话时却望着她的眼睛,黄金瞳温柔得要化成雾。
叮咚。
电梯到了。
闻无声转身离开,收回视线后从远处电梯厅玻璃墙上看到女秘书还在通过反光娇媚地看着他,大胆地用指尖掠过自己西装裙下的黑丝。
他脚步顿了顿,才走进电梯。
过了片刻才跟进来的伍元一脸愁容,望着他欲言又止。
“丢了吗?”闻无声脸上不见一丝情绪。
“丢了,肯定会被那个女秘书捡到的。您到底想做什么?她万一对您有什么想法,误会了……”
“她要是不误会,我就伤心了。鱼饵已经丢出去,剩下的就是看水下是不是鱼了。”
“……水下除了鱼还有什么?”伍元愣愣地问出了口。
“失足落水的人。”
闻无声在四面铜镜的电梯里后倚,若无其事地看起下午会议的资料。
“这种人我并没有那么讨厌。”
……
晚上八点半。
从议事堂走出来的闻无声眉头紧锁,掸了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身后跟着的伍元和单霓都一脸义愤填膺,伍元低咒:“这群老不死的竟然和虎族的疯子……我看他们也疯了……”
“我让他们得偿所愿了吗?告一段落的事情不用关心,”闻无声揉了揉眉心,“回酒店。”
疲惫的黑发男人站在静谧公路边的黑色轿车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现在附近有多少护卫队的人?”
单霓扫了一眼腕表的定位,速答:“算上我和伍元正好十人。”
“很好,你们先去酒店,单霓带队,全副武装。我和伍元稍后到。”
单霓困惑地看了愣住的伍元一眼,一头雾水地应声,立刻转身走进阴影里对耳麦发布了几句集-合指令。
“王,我们去抓什么人吗?”单霓又折回来问。
伍元拉开车门,正要踏进车内的闻无声象征性地思考了一会儿,温和地笑答:“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漂亮的新秘书。”
夜晚的狩春酒店是矗立在黑暗中的金色光柱,作为缄市市中心的地标建筑之一,它有一百零一层高。
狩春酒店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至今还没有人知道,但他或她一定只手擎天,不然不会定下不看顾客身份只看给钱到位的规矩。
住进这栋金碧辉煌建筑的客人,从通缉犯到贵族都有可能,只要付得起钱就可以登记入住。
越往上层的房间价格越接近天文数字,并且众所周知,最顶层的房间永远留给现任族长。
这是狩春酒店表明立场、忠心的一种方式。
所以全副武装的王蛇护卫队进入酒店的时候,所有酒店员工表现出了极高的专业性,整齐划一、一声不吭地给队伍让路。
武装小队刷了闻无声给的主卡一路上到顶层,戴着防暴头盔的军人们训练有素地径直进了卧室。
灰色基调的卧室内,宽敞的大床上一个只穿了浴衣的女人尖叫着拉上被子。
在女人的尖叫声里,九名队员无动于衷。为首的单霓连通了耳麦:“王,您的床上有个女人,好像是您的新秘书。”
“问她怎么进来的。”
早有预料的闻无声在狩春酒店大厅的单间沙发上翘腿坐着,锃亮的皮鞋轻点。
他对面坐着的伍元用一种恍然大悟之后的惊恐眼神看他,闻无声用自己的方式安抚愚蠢的属下:“看来是鱼。”
“她说是捡到的。”
“借口。”闻无声提高音量,“把她带走,清理房间。把这件事情告知长老院,让人事部通知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闻无声说着将麦调整成护卫队全员可听见的状态,轻而慢地说道,光听温柔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训诫什么人:
“还有,我的房卡被盗,接下来罚护卫队全员轮流打扫办公室一个月。我看各位先生有点太闲了,你说是不是,伍元?护卫队代表我的脸面。我还没对一个人表明态度的时候,你们在背后嚼舌根也好,带坏谁的风评也好,是想替我决策吗?”
“属下不敢。”王蛇护卫队没有人敢开这么大的玩笑,单霓代身后僵硬的队员们沉声速答。
听见这话的伍元缩得像个鹌鹑,这时候他终于懂了他老板这一天干了什么。
王到底是怎么想到这种合理辞退的手段的?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生这个女人的气啊?所以说,打扫一个洁癖的办公室和受虐有什么区别?
闻无声挂断电话,看了一眼伍元苦大仇深的脸,若无其事地偏过头。
在偏暗的酒店灯光里唇角微扬,王蛇似乎压抑了一丝尽在掌握的愉快。
半小时后。
等护卫队和酒店工作人员迅速收拾完毕后,闻无声才坐电梯回到房间。
他在茶几上扔下文件,屏退护卫队,才结束了一天的行程,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添加拿到的那个号码。
无声的、洒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内,闻无声卷起西装袖,手肘撑着膝盖,方才游刃有余的男人忽然变得谨慎。
他小心翼翼将号码复制进添加账号的方框,在输入验证消息的时候顿住了。
闻无声望向落地窗外的夜空,高高嵌着的碎星忽明忽暗。
这时候他的小狮子会在做什么呢?打电话来是需要他的帮助吗?
因为想着那双澄亮的、喜欢瞪人的琥珀眼,闻无声的表情与从窗口吹进来的晚风同样温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狮族有特殊的夺位方式。
指尖在投影键盘上跳跃:
「一切都顺利吗?」
上来就说这个是不是有些严肃了?闻无声认真地思索着,继续轻敲键盘。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有事联系这个就好了。」
闻无声满意地输完这一行字。
他的指尖悬在发送申请的键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突如其来巨大的爆-炸猛地震碎了玻璃,气浪掀翻了一切。
天崩地坼的炸响过后,火光与滚滚黑烟在房间内弥漫开来,一切终归死寂。
……
“怎么了?”
明亮温暖的屋内,任铭在衣架上挂好围巾,回头望迟迟没踏入屋内的陆惊雷。
“没事。”陆惊雷一下子缓过神来,刚才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惊雷回来啦?”
穿着围裙的江芮笑意盈盈地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窗边坐着任铭的父亲任以威,铂金发色、面容严肃的男人在看到陆惊雷的同时放下烟斗,站起向他躬身行了一礼。
“快进来,阿姨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布丁。”
陆惊雷扬起笑容,向二老点头致意,一把接住从远处冲过来跳到他身上的燕妮。
方才的心悸被心安彻底取代。
“好,这就来。”
橘黄色的温暖灯光里,他搂着女孩腾手关门,转身隔绝了外面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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