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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盏
“这样的说法从哪儿传来的?”微生遥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总觉得这琉璃灯另有用途。
“这是宫里的老嬷嬷说的,当年在先帝身边伺候来着。”厉盛源说。他也是在右相那儿听了一耳朵,只是没人见过那暗花,总让人好奇。
微生遥喃喃:“或许先帝并非是为了琉璃灯好看而赏赐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厉盛源不解。
“先帝大费周章将琉璃灯散落各处,只是这琉璃灯也并非稀世珍宝,要说是暗花巧妙也没人看得出——那究竟是为何要将三盏琉璃灯分开来。”微生遥说,“这琉璃灯明明是三盏为一件珍宝。”
“难不成这琉璃灯还藏有什么神奇的——”厉盛源忽然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微生遥,眼里惊慌,“难不成——那琉璃灯里藏了先帝的东西?”
微生遥没再多说,点点头。他也是有所怀疑,不过当务之急倒不是纠结着琉璃灯的秘密,而是关于北平王的案子该怎么查。
“你怎么查这案子?这万一落实——”厉盛源提醒着,“北平王现在可是刘帝的眼中钉,要是你没查出东西刘帝会给镇宝祭堂治罪。”
“可要是冤枉了好人,镇宝祭堂也没颜面继续下去。”微生遥心里也是两难,毕竟这关系着两边人的性命,一个差错便会害了人。
厉盛源也是愁眉苦脸,他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关节点上刘帝是摆明了要镇宝祭堂选择位置,若是跟刘帝对着干想来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却不是下朝的莫倾顾,而是右相府来的右相公子,彭幼。
“彭公子来找你吗?”厉盛源有些不可思议。他熟知的彭幼是个花花公子,虽然是右相的儿子,却没有右相那般的深明大义,也从没参与过政事。就算是那一官半职,也是右相的面子。如今竟然来了微生府邸拜访,估计是右相的意思。
“下官拜见微生大人,厉大人。”彭幼进来便是客客气气,并未看出有什么惺惺作态。
微生遥也是礼数周全地回礼,便请他上座。毕竟是右相的儿子,坊间再如何风传,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不知,彭公子来有何贵干?”微生遥问。他心心念念的是如何处理琉璃灯还有换回自己妹妹,若是这个彭幼只是来拜访一下,那便不好再多说。
“今日前来是家父的意思。”彭幼笑,“微生大人如今陷入困境,家父也是为您忧虑万千,前日在书房内找到一张图纸,有关失踪的琉璃灯盏——还希望微生大人收下。”
接过图纸,展开来,竟然是琉璃灯其中一盏的暗花图纸,微生遥也是感叹这琉璃灯设计精巧,如此暗花必然是巧夺天工之作:“那我便谢过右相大人。”
“您也不必谢家父——”彭幼说,“家父这些年鲜少对青年才俊刮目相看,您过人才智才是让家父欣赏。家父也是想着不能让左相一味为难您,才想要帮您。”
微生遥先前只是觉得右相对自己这样的后辈平易近人,如今看来还真的是欣赏自己才会帮忙:“右相大人过奖了。”
“如今家国动荡,社稷不安,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这朝廷数十年来早已是一滩浑水,能够有您这样愿为国家着想的人出现,正是家父所期盼——我也是从家父那得知,微生大人虽说性格清淡,却是务实之人,实在让我敬佩。”彭幼一番夸赞,倒是不像什么花花公子。
厉盛源在一旁频频点头,他以前总是不愿和彭幼走近,如今倒是另眼相看了。
“还有厉大人,”彭幼说,“家父也是称赞厉大人的聪慧过人,只是这琉璃灯的事情,家父一再嘱咐二位谨慎小心,想来是有些阴谋的。”
“多谢右相关心,我与微生大人必定竭尽全力。”厉盛源说。
“家父还多说了一句,微生大人还是先不必烦忧郡主之事,按兵不动才是如今的好办法。”彭幼说完便打算告辞。
微生遥也没留他,只是心里一直想着右相的“按兵不动”,看来右相是知道点什么。如今还是先把琉璃灯的事情查明白,才不会让左相为难镇宝祭堂。
莫倾顾刚下朝便是遇见了南平王。南平王平日默不作声,今日在朝上倒是开了口,也是劝解北平王的事情,还是被骂了一遭。
“莫大人请留步。”刘羌走上前笑着拍拍莫倾顾的肩,“不知莫大人能否去我王府吃个便饭?”
“王爷好意臣心领,只是家中还有人在等着,实在不便前去。”莫倾顾回绝。此时人多口杂,难免会引人注目。万一这左相忽然冒出来,还是危险。
刘羌也没说别的,只是打趣:“莫大人尚未婚配,家中能有什么人在等着?”他笑着。
“王爷说笑,臣与镇宝祭堂微生大人有事相商,便是要去微生府吃饭。”莫倾顾说。
“莫大人若是肯花时间来我王府吃个饭,或许微生大人也不必总是烦忧。”刘羌说。
莫倾顾算是听明白,他这是手里有了线索,还是关于微生遥的。他如今还是去王府吃个饭比较靠谱,只是这宫道上人多,他又不能与刘羌走太近:“王爷在前面的石子路等臣便好。”小声说完便快步离去。
刘羌笑,这莫倾顾果然是小心谨慎,比起之前刚刚进镇宝祭堂还是成长不少。他跟身边的小厮说:“你去跟侧王妃说一声,有人做客。”
南平王也是新娶了侧王妃,听说是御史大人的千金,温柔贤惠。这也是刘帝安排的人,刘羌平日里只是以礼相待,并未跟她说过半个朝廷的事情。今日也是想试探这女人的心思究竟深不深,请莫倾顾来吃个饭,若是左相与刘帝也有动静,那可就要处理这女人了。
莫倾顾如约来了石子路,等着刘羌马车一来,便跳上去。
“莫大人这般着急?”刘羌笑。
“王爷还是小心为妙,如今可是人人自危。”莫倾顾装出一副害怕模样。他也是在朝上装怂惯了,这平日也还是注意着。
“莫大人忧虑是应当的,只是在我王府便不必如此了。”刘羌说。
说着话,马车便在王府门前停下来,莫倾顾也就跟着进去了。而皇宫中,刘帝也的确收到消息,说是莫大人跟着南平王去了王府。
“莫倾顾如何会与南平王厮混到一块儿去?”刘帝皱眉,他倒是不觉得莫倾顾与南平王接近会有什么。
但左相在一旁却是深思熟虑起来。这莫倾顾虽说自从围猎那时便和南平王走得近些,可去王府也是头一回,还没人跟着。他这些年一直警惕南平王,如今怕是会有变故:“陛下,此时正是应当小心的时候。”
“但朕一向善待南平王,也从未见他有什么不满。”刘帝对南平王虽说不冷不热,但的确从未亏待。只是一个庶子,他这么做已经是仁慈。
“陛下,此时正是年关,若是出了差错可不值当。”左相仍然不依不饶。
刘帝对左相如此做法有些不快,但也不能不给左相面子。如今右相已经名存实亡,左相才是朝廷的半边天——想着,外头就听见笑声,嫣嫔来了。
刘帝立马起身,就见岁青一身粉紫色绣花罗裙,那般摇曳生姿地走来。他更是将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陛下,臣妾是不是来错了时候?”岁青问。她身边的侍女倒是先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她看向左相,眼里倒是几分疏离。
左相也是知道,这嫣嫔娘娘是在叫自己走——他也是听了不少这嫣嫔的事情,皇后也没多说什么不好。只是左相总是忌惮这后宫万一变了天,也是难办。他向嫣嫔行礼后,便是收起那谄媚的笑容,转身便走了。
“爱妃怎么来了?”刘帝如今是满眼的嫣嫔长嫣嫔短,这些天也是忙于朝政没顾上嫣嫔,心里可是心疼坏了。
“臣妾想着陛下总是操劳,就想来看看陛下——”岁青往刘帝怀里一倒,就见那桌上摆着的奏折上,写的是莫倾顾的事情。
刘帝拉着岁青坐在龙椅上,笑:“朕也是想爱妃做的糕点了。”说着就吃了一口岁青送到嘴边的糕点。
如今后宫中,嫣嫔的地位甚至是比文贵妃都要高,嫣嫔是把刘帝拿捏地死死的。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想要巴结,便让嫣嫔的眼线逐渐多了,甚至是刘帝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
“陛下在忙,臣妾实在是不敢打扰太久。”岁青佯装要走,刘帝便是拉着不肯。
“说什么呢?”刘帝将桌上的奏折塞给岁青,“你看看这都是什么琐事,怎么还能劳烦朕?”
岁青轻车熟路将奏折快快扫一眼,便还给刘帝:“臣妾可不懂这些——大臣们想相互巴结,吃顿饭也是家常事,陛下还是别烦忧了。”她这话也是让刘帝心里舒坦不少。岁青多次以这样的方法让刘帝放松了对镇宝祭堂的警惕,如今正是镇宝祭堂回暖的好时候,可不能让左相再多说什么。
南平王府内,侧王妃吴淑也在正厅和南平王一同陪着莫倾顾说话。
莫倾顾也是猜到七八分,这刘羌请他吃饭,一来是要给他消息,二来,便是要试探这新王妃。他也是惊讶怎么刘羌娶了御史的女儿,这可是比北平王更加被刘帝重视的意思——如今倒是明了了。
“莫大人今日在朝上倒是比平日沉默不少。”刘羌找话。
“王爷今日也是比平日多了些话。”莫倾顾应。
这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侧王妃在一旁也是尴尬。她起身:“王爷,妾身还是先下去吧,这儿总不是妇道人家插得上话的。”
“好,那王妃就先下去吧。”刘羌顺势说道。
吴淑走了后,刘羌笑:“莫大人可是看出什么?”
“王爷既然忌惮,何必娶进门?”莫倾顾说。
“如今我是比北平王高了一个头,何乐而不为。若是她真的有二心,再结果也是可以的。”刘羌说着,喝着酒。他知道莫倾顾能看出点门道,才执意今日要他来吃饭。
莫倾顾小声:“王爷说的消息是什么?”
刘羌放下酒杯,凑近:“如今,南闵郡主也是成了兴国的太子侧妃,这般殊荣可是少有——”
“确实。”莫倾顾说。
“可我倒是听说,南闵郡主自愿跟去兴国,这——不假吧?”刘羌问。
“什么?”莫倾顾倒是不知道微生莲是自愿的。
“看来莫大人有所不知。”刘羌说,“我从北平王府打探的消息,这南闵郡主,可是自愿去的。想来是有些事情要借机处理了。”
莫倾顾困惑:“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被兴国挟持吗?”
“这——才是最丢人的地方。”刘羌笑,“分明是北平王被挟持,却是王妃去交换的。北平王还被迫休妻,才得以保全自己回到元国。”
莫倾顾心里震惊不已。这回倒是说得通,为何北平王回来后如此消沉,还闭门不见微生府的人。这是心里有愧,不敢面对——
“所以说,这轩辕昊愿意退兵,也是说得通。这好好的绝世美人在手里,打什么仗。原本就是元国主动挑起,他们也是赚到了——侮辱了元国的皇帝与王爷,还带走了郡主,这种便宜的事情,轩辕昊赚大发了。”刘羌喝酒,瞧着莫倾顾那纠结的样子,“莫大人也不必这般难受,微生遥大人都没什么作为,您还是别担心这事情了——想要救回郡主,那只能是再抢回来。”
“微生遥若是知道郡主是自愿的,或许能好受些。”莫倾顾说。
“所以,若是能再与兴国开战,便是救回郡主的好时机。”刘羌说,“可惜——元国元气大伤,还要等多久才能对战兴国,这更是让人烦心。”
莫倾顾没做声,他心里也是盘算着这战事究竟何时才会再来。只是微生莲为何会自愿前去兴国,也是未知。
晚些时候,莫倾顾回到微生府,见微生遥对着一张图纸研究,也没敢打扰。
只是微生遥逮住了他:“子难?”
“你,你在干什么?”莫倾顾问。
“只是在研究琉璃灯的暗花设计,这般精妙,必然是有些东西的。”微生遥看着莫倾顾一脸心虚,“你去哪儿了?”
“与——南平王吃了饭。”莫倾顾说。
“可是有莲儿的消息了?”微生遥问。
“郡主,怕是自愿去的兴国。”
果不其然,微生遥一脸难以置信,随后便是释然的神情:“想来,也是不怪北平王了。”
莫倾顾犯难,只得吞吞吐吐将刘羌说的话再说一遍,这倒是让微生遥心里有些堵得慌。微生莲是为了换回北平王才甘愿去的兴国,还是别的原因,未可知,只是如今的北平王一蹶不振,想必是因为被王妃救了回来心里难受。北平王也是元国大将,如今他受挫,伤害的便是边疆的安危。
“若是能见到北平王就好了。”微生遥说。
“为何?”莫倾顾问。
“若是能宽慰他,想必就不会再这般消沉了。”微生遥也是担心北平王,如今刘帝被蛊惑,若是北平王再一蹶不振,想来元国是彻底成了左相的天下。
莫倾顾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北平王被软禁,谁都不见,也没个办法。他摇摇头,瞥见了桌上的琉璃灯图纸,心里一惊:“这是琉璃灯的图纸?”
微生遥见莫倾顾这般惊讶,便困惑:“你见过?”
“只是——原先家里有本书有关这类暗花设计,说不定能对得上。”莫倾顾回想着。他家书房都是些兵书,少有几本别的,而那暗花设计的书,就是少有的中最被父亲珍藏的书,一直放在暗格里。他也是见过父亲拿出来仔细阅读,却不像是在读书,而是背书。
“难不成——北司南苑与这琉璃灯也有关联?”微生遥说。
莫倾顾与微生遥四目相对,仿佛是互相心灵相通,两人都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去将书拿来,你先将图纸收好。”莫倾顾说完便飞奔而去。
兴国皇宫,这些天微生莲被皇后太后叫去问话,耽误不少时间,不过今日是轩辕大帝的寿宴,她倒是能见到那位丞相了。
“侧妃娘娘,太子妃娘娘送来了礼服。”侍女说。
“知道了。”微生莲冷冷道。
这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太子侧妃是个清冷的人,脾气古怪,但却生得倾国倾城。也没人敢惹恼她。微生莲身边的贴身丫鬟将礼服送到跟前,微生莲仔细端详着。
这礼服做的考究,上下都是稀有的云锦料子,还有金丝线和绒花绣,上头的图案也是样式新颖,上头垂着整整四十颗东海寻来的粉色珍珠,华贵不已。还有那领口的软玉配饰,更是增添了几分端庄儒雅的感觉,裙尾的针脚更是比寻常更为细致,一看就知道是拔尖的绣娘绣来的。那礼服还配了鞋子,兴国的鞋与元国大不相同,似乎这边的女子都喜欢花盆一样鞋底的鞋子,样式好看,花样也多。微生莲看着这礼服,便知道,这是轩辕昊特意叫人仔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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