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首无调的歌（献给夹缝中的80末90初一代）

　　周一一大早孟小芸就拿着艺术节的照片在多媒体电脑上放，还有两个节目的录像，虽然视频录制效果不大好，不过大家还是看得很高兴，直到早读铃打响，孟小芸才急急忙忙收了那些东西回到座位上。
　　林诗茵悄悄塞了个U盘给孟小芸，叫她把照片和录像全拷给她。其实她真正想要的照片就一张，就是她和唐立岩还有季凯、蒋奕的合影，最后散场的时候他们都没找到黎斯，所以就他们四个站在舞台上拍了一张，她和唐立岩站在中间，挨得很近，唐立岩还在孟小芸的怂恿下把手搭在了她肩上，季凯和蒋奕站在两边。虽然不是两个人单独的合影，但那亲近的感觉已经足够让林诗茵甜上好半天。
　　黎斯后来一直在灯控室带到全场演出结束散场，她肚子一直隐隐约约疼着，韩行让她坐着多歇会儿，她也就没下来。
　　获奖名单是在周一下午的校园广播电台节目中公布的，当听到高二八班的两个节目分别斩获了第二名和第三名时，全班都沸腾了！
　　林诗茵高兴得傻了好一阵子，尽管他们的快板只拿了第三，但好歹是拿奖了，之前的那些什么局外人什么失落之类的情绪到这会儿通通烟消云散，林诗茵心里有的，除了满足还是满足。哪怕还没能完全赶上唐立岩，至少这一次离得很近，第二和第三，就一步之遥！
　　孟小芸激动得一蹦三尺高，跑过来对着黎斯又搂又抱，坐在后排的季凯忽然往前排飞出了几张纸牌，后排的男生顿时起哄，“季凯，你不是会变钱么？给我们一人来张红色的毛爷爷啊，得了奖得庆祝！”
　　季凯一抹鼻子耍了一下酷，“滚蛋！还就不给你们变。”
　　季凯走到唐立岩旁边，一脸灿烂地问，“领奖要派代表，黎斯，该你去吧？”
　　黎斯去领奖是合情合理，季凯也就是随口一问。
　　哪知黎斯摇摇头，说，“小芸去。”
　　季凯愣了愣，有些措手不及，忖了一会他才回过味儿来，半真半假地笑了一下，冲孟小芸抱了抱拳，“孟小芸这叫坐收渔翁之利，佩服，诶，孟小芸，你教我两招呗，卖命的时候你没影了，领奖的时候你倒是跑第一个，黎斯后来受伤了都没见你帮我们，这功夫真是……练到家了！牛！”
　　唐立岩拉了拉季凯，打哈哈，“哎，说这干嘛，你平时也不这样，吃枪药了？大家都高兴呢！季凯你一大男人别小肚鸡肠的！”
　　季凯嗤了一声，“立岩……黎斯住院的时候我们俩差点演不下去了你没忘吧，要不是为了黎斯，搞不好还真就放弃了！你自己说说这事情办的地道么？”
　　季凯也不是非邀功，他本来也不计较这些，他就见孟小芸那嘚瑟样搞得跟节目是她排的一样，心里很不得劲。排练这一个月以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只要他们自己清楚，魔术表演的那些道具，不费心思就弄不出来，可他们两个大男生手工活不行，准备道具的事全落在黎斯身上，那段时间她老熬夜，她本就肤色透，一熬夜黑眼圈全出来了，脸色差得不行。最后在台上风光的是唐立岩和他没错，但背地里的苦头，黎斯这个幕后的是一点没少吃，那凭什么临了要领奖了孟小芸跑第一个了呢？他就是为这个抱不平的！
　　孟小芸眼看着红了眼睛，一脸的憋屈样儿。这两边一闹，反倒黎斯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她被林政逼着抢了孟小芸的饭碗不说，还导致她被季凯责怪，这矛盾她得怎么平衡啊！
　　蒋奕看了黎斯一眼，大概是在询问她的意思，黎斯会意，马上冲他直摆手，又指指孟小芸，蒋奕看得明白这意思，于是出声打了圆场，“季凯，艺术节这事情是林老师安排给黎斯的，她们俩无论做了事情还是没做事情的，都不是自己选的，我们奖也拿了，这时候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一会儿你去把奖领了吧，等下物理课前黎斯得上去讲题呢，肯定去不了了，就这样吧，这事过去了，以后谁也别提！”
　　孟小芸抹了抹眼角，解释说，“黎斯受伤的时候我很想帮你们的，可林老师早把我退步的事情捅到我妈那去了，我妈就怕我会偷摸着排艺术节的节目，中午下午都给我设门禁，我要是晚到家一分钟她就来电话催……我，我也没办法……”
　　“哎……闹得乐极生悲又何必，小芸你别哭了，散了吧，季凯你赶紧去广播站把奖领了！”蒋奕抬手挥了挥，作势要打发季凯。
　　季凯看了看蒋奕，又看看黎斯，最后绕到孟小芸旁边，无奈叹了一下，“行了别哭了，我话说重了，走吧，一起去领奖。”
　　孟小芸抽了抽鼻子看季凯，“对不起……”
　　季凯不耐烦了，“哎行了姐姐，算我错了，走吧！”
　　艺术节一过，高考转眼就到。
　　等到高考一结束，高三们都狂欢去了，学校一下子空了不少，每天去停车场停车的时候看到空了一大半的停车场，林诗茵就总觉得不习惯，明年这时候，就轮到他们了！校道上的芒果树已经开始结果子，一个一个小巧玲珑，绿粉粉地挂在枝头，若隐若现地荡着香气，她想起那日体育课唐立岩靠在树下睡觉的样子，心头不禁抽了抽，那样子的他大概是离她最近的时候，不设防、不疏离，也不会总无视她只看得到黎斯，她也不懂自己这样的单恋有什么意义，靠近不得，又无法远离，也许等到毕业，一切都能有个终结，只是还不知道一年以后，现在的他们又会去向何方……
　　语文老师念念叨叨着今年高考的作文题，挑了作文课让他们拿高考作文题练笔；英语老师一来就拿着录音机让他们做听力，今年高考全坑在英语和物理两科上了，英语听力的语速快于平常，一大堆学生一听都懵了，考完出来全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除了平时那些英语狂人，其他人都说英语砸了。
　　林政更狠，直接印了一份高考物理卷过来，当堂就测验。
　　他说，“学到现在知识点基本上都讲完了，高三全年都是复习，这份卷子你们完全做得下来，我们用一节课的时间做一下看看情况。”
　　蔫茄子们经过林政将近一年的打压，已经基本习惯了他这种铁血手腕，对于他时不时抽风来个随堂测验什么的，也都完全能适应自如。08级的高考一结束，意味着他们09级的快活日子也所剩不多了，高考这个终极Boss似乎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那份卷子考下来，全班统共就十来个人及格，集体大受打击，由于对知识点掌握的片面难以综合利用及审题出现的偏颇，导致对考题把握跑偏，最后能及格的那些基本都是平时班里的尖子。
　　林政颠了颠自己手里的卷子，看着底下一班蔫茄子，丝毫没有嘴下留人的意思，“怎么样？知道自己水平到哪儿了吗？你们别以为时间还多，也就一年，一眨眼呼啦一下就过去了，明年这时候就有人能成天傻乐，有人成天得哭了，想哭还是想笑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试卷拿起来，我们讲题。”
　　六月底高考成绩就出了，韩行是文科班的第二名，总分高出文科一本线将近80分，要说北大清华估计还有点悬，不过上北京的重本是绝对不成问题了。
　　他跟唐立岩说他第一志愿报了中国人民大学时，唐立岩还笑他是奔着国家主席去的。他找唐立岩是想约场球，让找八班班上几个能打的陪他们几个高三的玩玩，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聚一起了，就当是他们几个高三的毕业球赛了。
　　唐立岩把班上平时配合得好的几个都叫上了，黎斯和林诗茵就算是当拉拉队助阵，也不能少了她们。不过周末到学校球场时，女生却突然多出来一个——他们班英语课代表萧雅。唐立岩见她和季凯挨近了坐在一起，还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几分。
　　趁着热身的时候，唐立岩问季凯，“你和萧雅，这是，在一起了？”
　　季凯似乎没打算瞒着，很爽快地承认了，回答完还转身就投了个球，球潇洒落网。萧雅正坐在场边上笑眯眯地鼓掌，又冲季凯树了树大拇指。
　　唐立岩见这阵势都有些缓不过劲来，太突然了！虽说学校不是没见着成双成对的，远的且不论，就近了说，庄严上学期末时也谈上了，不过再怎么谈也不敢这么高调的，他们这样敢明着眉来眼去的，还真是少见。
　　“认真的？”唐立岩又问。
　　季凯运球的手滞了一下，答得跟宣誓似的，“认真的，想和她一辈子。”
　　唐立岩呛了一下，揶揄季凯，“我又不是神父，你别对着我宣誓。”想了一下，他又问，“不过，以后日子还长，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要是没有和她在一起，那这同学……还怎么做啊？”
　　季凯翻了翻白眼，“唐立岩你会不会说话？我就和她在一起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你羡慕去吧你！没有会不会、可不可能，只有必须！”
　　得，这气势都够吞山河了，唐立岩不服也不行，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季凯能这么带劲呢？跟他一比，反倒显得自己磨叽了，不应该这样啊！
　　唐立岩撅撅嘴笑笑，“行，将来摆酒记得发我张帖子，我给你们包个够分量的红包！”
　　“没上五位数不给你酒喝！”
　　“行！”
　　唐立岩不知道黎斯和韩行什么时候熟络上的，当他看见黎斯微笑着和韩行打招呼，韩行也笑呵呵地回应她时，那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当时知道于铭皓跟黎斯表白！他怎么忽然觉得，他周围的狼是一匹接着一匹啊，而黎斯显然就是那群狼惦记着的那只小绵羊，他甚至都想直接问韩行了，你之前对我的提醒也是另有所图吧，为我好是假，打算探清我的底细好对黎斯下手是真吧！怪不得打场球还非得找我们班的打，算准了我会拉着黎斯一起来是吧！毕业球赛……说得多冠冕堂皇，站长，你这迂回技术比于铭皓那借书搭讪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要不是碍着一群人在场，唐立岩估计能直接给韩行鼓掌了！
　　当然了，唐立岩这人不爱揭人底牌，他觉得揭人底牌是见挺缺德的事，撑死了也就在心里嘀咕一下，还不敢真去问韩行什么！就跟于铭皓那事儿一样，要不是于铭皓自己招了，他也不可能自己去跟于铭皓说那些。
　　因为唐立岩有心事，那场球打得挺没劲的。高三那几个本就都想来场爽的，打它个酣畅淋漓，打它个昏天黑地，可唐立岩打得不积极，上半场都打完了，他那状态还跟梦游似的，季凯有些急了，休息时拿球抡了唐立岩好几回，他都无动于衷，终于剩最后五分钟的时候，韩行实在忍不了了，喊了暂停。
　　“立岩，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韩行扔了球走过去问他。
　　唐立岩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没事，继续啊，就剩五分钟了。”
　　“不是，你要是不舒服咱就散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大家都看出来你没状态，这球打得也不痛快，何必呢？”韩行说话挺和气的，他没多想，看唐立岩精神不佳，权当他是身体不舒服。
　　“都说了接着来啊，我没问题！你自己说要打球的，现在打了你又说不痛快了，站长，要求不带这么高的吧，我快伺候不来了。”
　　唐立岩这话带着明显的火药味，旁边的人都听出了的，蒋奕虽然不知道唐立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但他怕唐立岩冲动，下意识地往他身前挡了挡，防着两人打起来。
　　韩行不傻，也从唐立岩的话里琢磨出味儿来，但脸上还保持着笑容，“立岩，我哪里招你了？要不你直说吧，咱俩没必要这样，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是随便就能对谁红脖子动怒的，说吧，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操！”唐立岩爆喝一声，一拳就抡了过去。
　　“立岩！”林诗茵吓了一跳，从场边窜了起来。
　　韩行懵了，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旁边的几个人急忙把两人分开，生怕真打起来。
　　唐立岩这拳是憋了太久了，对于铭皓的，对蒋奕的，还有现在对韩行的，过去、现在，林林总总累一块儿，全在这一拳里发泄了出来！他心里太不是滋味了，被人算计，被人当桥一样驾着是一回事，他真正受不了的是，这些人全他妈是冲着黎斯！
　　黎斯是谁？是他努力护着，不敢碰不敢逾越，更害怕伤了的人，这就跟小时候心爱的玩具一样，抱在自己怀里都没能舍得多玩几次，怎么能愿意让人随便抢了去折腾？
　　韩行推了推拉住他的人，冲他们挥挥手，“没事，你们都走吧，我们俩有什么问题我们自己解决。”
　　拉着他的几个同学丝毫松手的意思，韩行烦了，也急了，怒吼了一声，“走啊！”
　　那些人蓦地一愣，都被这一吼给吓傻了，平时也没见韩行出过大气，突然来这么一下，大家都不敢再磨叽，急忙松了手退到场边，球场上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诗茵不明情况，光知道紧张，拉着黎斯的手湿哒哒直冒汗。
　　韩行扭了扭脖子，问，“还打么？”
　　唐立岩闷闷说了声对不起。
　　“你对我有气？为什么？”韩行还很耐心。
　　“呵……”唐立岩冷笑一下，“你兜那么大一圈子，中心目标全在黎斯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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