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川

作者:二九壹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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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我们选了齐家老店住下,我头昏脑涨,摇摇欲坠的爬上了床。半夜突然感觉有人摸我的额头,我一惊,坐了起来,头上的湿巾滑落。借着幽暗的油灯,我看到了白悠鹤的脸。他和那日分别时一样,胡茬、消瘦、眼窝,这让我感觉我们分别就在昨日,耳鬓厮磨,唇齿的余温尚在。不知我与他相看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问:“你怎么会在这?”
      他指了指窗户,然后把我抱在怀里,道:“我一向喜欢偷香暖玉。”
      我拧了他一下后背,他不动,我松了手:“为什么?在同一天,我既遇上他,又遇上你。”
      “他是遇上的,我一直都在。”他把头埋在我脖颈里,一动不动。
      “我不信。”我也靠在他的肩头。
      “冰心堂的瓦片,我都换过了三次,整个堂中,也只有你是个呆子。冰心堂主事让你搬到单独的跨院,你以为是为什么?方便你照顾母亲吗?”
      我……
      “你就是个Y贼!”
      “我那里Y了?”
      他说完这句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我推开他,拉过被子,裹在身上。
      “我平时都是夜里来,不想你今日外出,又把自己伤成这样。”他抬手抚了我的手,而后抚着我的脸。
      我握住他的手,正色道:“我拒绝了王爷,让他颜面无存,若真嫁给了你,他定不甘心,会让白家家破人亡的。”
      白悠鹤道:“你还在发烧了,先躺下,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一些事。”
      我拉住他的手,道:“你先说,我再休息。否则,我是休息不好的。”
      他帮我在腰上垫了个垫子,换好了帕子,才缓缓说道:
      “我让父亲把我从族谱中剔出了。”什么?我从靠背上弹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他。“也就是说,以后,我不是白家少庄主了。”白悠鹤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回了垫子上,“对外,我已跟南海神医,远走天涯了。”
      “可你没有,冰心堂的人都知道,他肯定也知道。”我不安起来。
      “是。知瞒不过他,我见了他,问他怎样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白悠鹤说的云淡风轻,我却心惊胆颤,襄阳王和襄阳王妃,都不是心慈仁厚之人,二人摆弄人的手段,都是绝顶高手。
      “他要了我的一条命。”
      此言一出,我反把他抱进怀里,因太着急,撞上了我受伤的手,疼得我五官缩成一团:“为了我,不值得。你若死了,我定投了那湘江,和娥皇女英一样。”
      他轻轻推开我,为我检查了手臂,周大夫包裹的好,并没有再次移位。他起身坐到我身后,从后面围住我,我倚在他怀里,他才道:“你还有母亲,若我真死了,你也舍不得死。”
      我哭了,他就是个坏人!
      他帮我擦泪道:“真是个呆子,枉我费了半天劲,又怎会让你抱憾终身呢?他的意思是,让我替他做件事,事情成了,便不再追究了。”
      我抽泣着道:“说的容易!他交代的事必定危险,非要你用性命去博取。当中万一有什么差池,我当如何?更有,你帮他办成了,他却反悔,你又当如何?还有,还有,他所托之事,一定事关机密,事成,他要杀人灭口,你我又当如何?”
      白悠鹤道:“你所虑,我也思量过。但为了我们的前路,我们就赌一赌他的心性,万事皆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望着他的眼睛道:“你还说我傻!你才是个大傻瓜!疯了吧?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一点慈悲中,他可不是佛爷!你去跟他说,你反悔了,你这就远走天涯,不用管我,我这辈子,就守在冰心堂了。放心,就是将来死了,我碑上,也刻上白吕氏三个大字。”
      “红颜蹉跎,我所不愿!这辈子,爱,就要爱得起。”他也望着我的眼睛。
      我急了,“你不知他是怎样的人,心狠手黑,计谋深远,步步为营。若不是他当初设计,我怎会与他牵扯不清,毁了名声,白白与你错过。”
      我们正说着,门被人推开,在这深夜里,格外响亮,襄阳王阴沉着个脸,站在门外,我吓的差点失声尖叫,白悠鹤把我挡在身后。
      “吕子箩!你就这样看本王的!”
      我从白悠鹤身后探出半个头道:“是。吾心不悦,万般皆错;吾心悦之,万般皆对。”
      襄阳王丢过一个东西,白悠鹤伸手接住了。他转身背手笑道:“说的好!不喜欢,做什么都是错的!”边说,边下了楼梯。
      白悠鹤打开手掌,掌心里是一瓶药膏,和白天玲珑阁郝掌柜给我的一样。
      我再次扑进白悠鹤的怀里,道:“死也死一块儿。”他答了声好,把我抱紧在怀,我们就这样相拥而眠,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床榻已空,身边没了人,不知白悠鹤去了哪?我急忙光脚下了地寻找,却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匣子,匣子下压着一封信。
      我打开信,信里交代,他出门去办点事,办完后就来娶我;匣子里的老参,是赔给周大夫,襄阳王余毒未清,已不能再拖,否则,会有丧命的可能。读完信,我把信揉在了手心,纠结着要不要把这参赔给周大夫,按他信中所说,没了这参,襄阳王会因毒发而身亡,只要襄阳王死了,我们岂不用再怕了?渐渐的,我手里全是汗,比起襄阳王的生死,我更为白悠鹤的安危担忧,万一襄阳王受了昨晚的刺激,今日就选择报复,名义上是给他希望,暗地里借着赌约,暗害于他,我该怎么办?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把信又紧了紧,撰在手心,忐忑不安的看着房门。
      门开了,是吕颜和龚毋氏!想起昨天的事,我就生气,瞪着眼睛问吕颜:“你不在房里照顾吕楚,跑上来干嘛?”
      龚毋氏在他身后道:“店里客人,包袱丢了,店家拉住吕颜,要扭送官府。”龚毋氏话才说完,我还未开口,吕颜便吊儿郎当的道:“吕子箩,我一会儿就要上县衙了,你记得和襄阳王说一声,把我救出来。县牢里阴暗潮湿,小爷我不喜欢。还有,那里的饭食,给猪吃,猪都不吃。”
      对吕颜,我真的无话可说,怒道:“无耻!我与襄阳王无任何瓜葛,你自己做错的事,就要受到惩罚,你自己担着吧!”
      “得了,深更半夜的送药,你与他还无瓜葛?我劝你不要和白悠鹤牵扯不清,挺好一棵大树,对你还有情有义,干嘛非要吊死在白悠鹤身上?就因为他是个小白脸?”
      他才说完,龚毋氏抄起店里的鸡毛掸子,就一阵乱打,打得吕颜抱头就跑。
      吕颜被官府的人锁走,龚毋氏问我真的不管?我答是,让她捧了参,一起回了医馆,见周大夫,把参还了回去。
      到了医馆,周大夫打开盒子,惊叫一声:太白参王!转过头来,问我,如何得到的?随即他反应过来,捋着胡子问,白悠鹤回来了?我不语,只与他道了个万福,便要退出来。他却叫住了我:“襄阳王一世英雄,却因你成为笑柄;白悠鹤仁心仁医,却因你而不能出世。你一人,毁两位伟男子。可真是个祸害!”
      嘴长他身上,我无法辩驳,更无从解释。龚毋氏从我身后站了出来,道:“周大夫,你指责我家姑娘,就如观人持刀行凶,不怨行凶者,却怨制刀者,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周大夫瞪了她一眼,对我一甩衣袖,道了句不送!就把我们赶出了医馆。
      转回客栈,把吕楚抬上了车,我让车夫加快车程,赶快回冰心堂。我一夜未归,也不知母亲要急成什么样?车夫连连点头。
      一路上,路道弯曲,车辆颠簸,就在我们下坡时,车厢猛然一震,差点没侧翻过去,我头重重撞在车厢上;龚毋氏也差点颠出车厢,幸好抓住了车框,才没跌出去;吕楚被颠得翻了个身。
      车停了下来,龚毋氏掀开车帘,下车查看,我也跟着下了车。车夫上前,满怀歉意的说,他赶车赶急了点,若我们没事,乘着天色早,早点回去,也能早点歇息。
      “不对!地上是什么?”龚毋氏突然厉声责问道。
      听到指责,车夫噗通给我跪下,咚咚磕头道:“姑娘仁慈,千万不要告到官府,也不要告到襄阳王处,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奉养,下有未足月的婴儿要照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姑娘开恩,开恩啊!”
      原来,车夫把偷来的包袱,挂在了车底,却因赶路,颠到了地上,后车轮碾了上去,险些造成翻车。
      我捡起地上的包袱,心里不是滋味,吕颜如今品性到底如何,我真的无法判断,可他为何不替自己辩解一二呢?
      “姑娘,我们回襄阳城,把吕颜接回来吧。”龚毋氏劝我道。
      我点头,让车夫往回走,回到襄阳城,我对车夫道:“你自己去自首,把吕颜换出来,你若不去,我便让襄阳王来住持公道。”
      车夫哭丧着脸道:“吕小姐,您不是拒绝了襄阳王吗?怎还跟他牵扯不清。您这样,也太不要脸了。”
      我气得脸发白,斥责他道:“做贼、诬陷他人就要脸了?我不过是还吕颜一个公道!你若再诽谤于我,诽谤襄阳王,我便去衙门告你!说你以下犯上,妄议皇族!”
      车夫不情不愿的进了府衙,不多时,府衙衙役请我入内,失主、店家也被找了过来。
      升堂后一切顺利,巡按直接宣布吕颜无罪,当堂释放,钱财一文不少的发还给了失主,而车夫则被打了二十大板,又被罚了十两银子,才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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