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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毒针
肖树峰颇通药理,一探忆卿脉息,脸色一变,又闭着眼睛细细探究。
良久,才睁眼对肖云飞道:“立刻去宫中请太医。她好像中毒了。两个丫头,给你们少夫人换一身衣裳,仔细检查检查她的背部,看看是否有伤口。”
肖云飞连忙去了。蔚然和深秀强压着心中的担忧恐惧,给忆卿换衣服,又细细检视忆卿背部,果然,在左肩正中,一颗红点,周围暗紫,看样子还有扩散的趋势。
蔚然赶紧出去跟肖树峰讲了,肖树峰蹙眉思索,但他毕竟不是大夫,也是苦思无策。
须臾,肖云飞急匆匆地带着太医院左院判张济进来。张济是太医院左院判,医术高超,尤精解毒,曾经深受肖树峰大恩,极得肖树峰的信任。
肖树峰赶紧将忆卿的症状告诉他。张济闻得“晕过去了,脸色惨白,背上刺着一根针,周围暗紫,在扩散”之语,想想只得道:“这个,只怕。。。。”
肖云飞心中焦急:“张太医,您看,是不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断定?”
张济愕然,拿眼睛去看肖树峰,肖树峰眉头一皱,想了想道:“那劳烦张太医看看吧。人命关天,其他的暂且靠后。”
蔚然深秀忙忙进内室,只在忆卿伤口周围将衣服剪开口子。
张太医脸色一正,凝目而视,仔细一看,悚然一惊,转头向肖树峰肃然道:“这种伤口我从未见过,但是看上去跟李家秘传的九回针十分相像。”
肖树峰疑道:“九回针?这是什么?怎么从未听闻李家有这种暗器?”
张济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道:“早先李烈的父亲在苗疆杀敌,曾经救过一位被苗人关押的中原武林中人。那人叫做郝雁强。后人可能都不知道这个人,但是家父却熟知。因为家祖父正是死在这九回针上。当年郝雁强为了出人头地,仗着一身轻功无人能敌,先后往各派偷取秘药,导致武林公愤,一路追赶,后来到了苗疆边上怎么也不见踪影,苗人凶悍,大家便停止寻找,谁知这厮竟然易容成苗人,还胆大包天地进了苗人制药的密室,可惜被发现了。苗人在他身上下了种种令人胆寒的毒药,折磨他却又不让他死。后来朝廷平叛苗疆,领兵的正是李烈的父亲李建华,李建华无意中救了他,郝雁强求李建华将他一刀砍死,免得零零碎碎地受活罪,而且还将自己炼制的九回针赠给了李建华。后来,家祖父因得罪了李建华的女儿,就是封了融安县主的李双瑶,李双瑶便派人在家祖父深夜从宫中回来的路上,给了家祖父一针。李双瑶或许觉得家祖父必死无疑,来人还得意洋洋地说让家祖父死个明白,便告知了家祖父这针的来历以及被刺的后果。”
肖树峰和肖云飞同时发问:“有什么后果?”
张济道:“这针名为九回,意思就是,中针之后,毒会慢慢发作,被刺的人会前后醒转九次,最后一次倘若仍未解毒,就会毒发身亡。”
“那你可会解毒?”
张济目露愧色,摇摇头道:“当年家祖父是是一位卫先生救的。那位先生当时只说自己姓卫,其余的一点也未透露。家祖父被刺之后,就晕在路上,那位卫先生碰巧路过,就将家祖父送了回去,然后给了一颗解药,后来又隔日来一次,替家祖父祛除余毒。如此半个月,家祖父才好了。只是家中为了不让李双瑶知道,仍然像模像样地办了丧事,偷偷求了那位卫先生将家祖父带走了。从那以后,我只见过家祖父一次,也是那位卫先生悄悄安排的。”
肖云飞一筹莫展,肖树峰却眉头紧锁,暗暗沉思。姓卫的,他倒是认识一个,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若说他敢跟当年煊赫的李家抗衡,也确实可能。
肖云飞见肖树峰似乎有些头绪,急问道:“爹,你可知道些什么?”
肖树峰摇头道:“应该不会,我让人再去打听打听。”又对肖云飞道:“你在这里看着你媳妇,我去书房。”说完转身出去了。
肖云飞看着昏迷不醒的忆卿,心急如焚,可又毫无办法,只能不停地转圈。
蔚然和深秀眼泪直掉,心中酸苦无比。
两个人都替忆卿难受,从小不得父亲喜爱,长大了被父亲抛弃,当做没用的棋子嫁到肖家。好容易遇到肖云飞这个君子朋友,现在又中了这样厉害的毒。二人想到难受的地方,更是泪如雨下。
窗外晨光熹微,窗内,肖云飞跌在椅子上,脸色疲惫。蔚然和深秀已经哭不出来,眼睛干涩发红,眨也不眨地看着床上依然昏睡的忆卿。
突然,忆卿“嘤咛”一声,睁开双眼。肖云飞听到声音,一个箭步跨到床前,忆卿脸色发青,连嘴唇都是毫无血色,见三人围在床前,浅浅一笑,弱声问:“怎么了?”
蔚然和深秀见忆卿说话缓慢,又毫无中气,心如刀绞,眼泪扑簌簌地掉下。
肖云飞见状,连忙道:“你们小姐醒过来了是好事,快别哭了。”说完冲二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俩克制伤心。
若是平时,只怕忆卿早已看到肖云飞的眼色,可现下,她只道是蔚然和深秀看她醒了,是喜极而泣,也不介意,双目微阖,又要沉沉睡去。
肖云飞心中一紧,连忙轻声道:“忆卿,别睡,你睡了好久。想必饿了吧?快睁开眼睛,喝点小米粥。”
忆卿复睁开眼睛,却道:“我不饿,就是感觉累得很。”
深秀轻轻哄道:“小姐,就算不饿,可是这会儿到饭点了,你好歹吃点,吃完再睡。”
忆卿点点头,就想坐起来。却不想左臂一动,肩膀就疼得厉害,忍不住眉头一皱,轻呼一声,人又陷进被窝里。
肖云飞见状,轻轻替忆卿掖掖被子,又对忆卿说:“你别起来了,你肩上受了点伤。他们在外面熬药,待会儿你喝点药再睡。”
忆卿闭着眼睛点点头,又睁开眼睛疑惑道:“我肩膀受伤了?受什么伤?是那个黑衣人弄伤的吗?”
肖云飞点点头,想引起忆卿说话的兴趣,便道:“你知道那黑衣人什么来头吗?”
忆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虚弱,还是讥讽道:“我真不明白你都怎么替你父亲办事的,跟个大白痴一样。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知道。”
肖云飞讪讪地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他们来干嘛的吗?”
忆卿忍不住叹气,又忍下翻白眼的冲动道:“肖云飞,我一个姑娘家,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是跟我父亲有仇的,也必定知道我不得宠,无关紧要。这些人来,必定不是为了我。肯定是你跟你父亲结下的梁子,我只不过是那池鱼。真可怜,堂堂太师府,竟然让贼子登堂入室,还要拿少奶奶做人质。你们府上护卫干什么吃的。”
忆卿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说完轻轻喘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肖云飞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奇怪,平时忆卿打趣挖苦他,从来不会这样直接,今天人病成这样,却能将他辩驳得无可再接。
殊不知忆卿平日冷静淡然,全是在人前撑着。可是这会儿,身受重伤,早已没有精力情绪再端着了,露出真性情,那是再自然不过。
窘了一会儿,肖云飞自动说道:“这些黑衣人是来刺杀我爹的。是二皇子那边的人。”抬眼去看忆卿,忆卿双目微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肖云飞一惊,轻轻摇动忆卿的身体,嘴里呼唤着:“忆卿?忆卿?醒醒。你还没喝药呢。”
可是忆卿已经沉睡过去,肖云飞摇动的幅度变大,忆卿仍旧没有一丝反应。
肖云飞的心直直坠落下去,双手无力地垂下。
深秀端着一碗熬得香浓醇厚的燕窝粥走进来,见到肖云飞脸色惨然,心一沉,鼓足勇气问道:“少爷,小姐她。。。”
肖云飞慢慢转过头来,又直起身子,轻轻搭着深秀的肩膀,往外走去。
深秀一边被他带着往外走,一边回头看着床上沉睡的忆卿,悲从中来,忍不住潸然泪下。
出得内室,肖云飞看着蔚然和深秀两个人,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小姐中了毒,是一种很难解的毒。据张太医说,当年他的祖父也受过此毒,是一名姓卫的人救了的。我爹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你们这几天,好生看着你们小姐。她性子爱洁,你们仍旧跟平时一样替她清洁。”
深秀一向机敏,听得肖云飞提到卫姓的人救了张家祖父,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闪过忆卿脖子上挂着的玉牌,上面正刻着一个“卫”字!
她想了想,多一点信息,多一点希望,就对肖云飞道:“少爷,我们小姐脖子上挂着一枚玉牌,上面有个“卫”字,不知道跟你说的那个卫先生有没有关系。”
肖云飞一凛,神色严肃地问:“什么样的?你拿给我看看?”
深秀点点头,迅速去内室,轻轻从忆卿脖子上取下玉牌,递给肖云飞。
肖云飞反复观察,却毫无头绪。他都不认识几个姓卫的,光从玉牌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得又还给深秀道:“你先收着,我出去打听打听。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肖云飞转身出去了。蔚然和深秀泪眼朦胧地守着忆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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