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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叫电话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倒不想是秦宽还没走,朝她歉意一笑:“吵醒了吧。”便去外间接电话。
再进来时神色有些凝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近前揉揉她的头发,唇抿的紧紧的。
她想问怎么了,想了想还是说:“上班要迟到了吧?”
“翘一天班,不用赶。”他微微笑:“起来坐会儿?”
“好。”
许是一夜睡的不稳,秦宽的神色很是不好,衣衫也不十分整齐,有淡淡的倦意和疲惫。露华不禁抬手揉了揉他眉心,他一楞,继而笑的温柔。
阮爸跟阮妈来的时候,秦宽正翻箱倒柜的到处找指甲钳,阮妈放下手里的保温桶好笑的问他:“找那个干什么?你要剪也不急在现在嘛。”
他笑的妥帖:“是露华的指甲长了,我给她修修。”
一句话说的几个人心思各异,阮家二老自然是高兴女婿这般疼人,满腹欢喜女儿觅得此生依靠;而阮露华则是惊异更多,是怎样也想不到他是这般体贴懂人,又想起自醒来后他所做种种,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还会替人剪指甲,真看不出来。”露华微微扬眉。
“我的好处多着呢,就你不晓得而已。”
最后还是没找到,正要按铃请护士过来,让阮妈妈拦下:“你哪里好做这些,回头我给她剪。”
他也住手,摸摸下巴说“嗨,这有什么的。您不知道,她以前横的时候,支使我做的可不止这点,大半夜的使唤人她可是一绝。偏偏我还顶乐意听她使唤。”
说的几人都笑起来,阮爸爸都忍不住嗔怪女儿:“她就是这倔脾气,越亲近的人她越跟你别扭。你还别笑,也就咱们买你账,哪天消极怠工了,你一人躲着哭去吧。”
阮爸爸说的倒是实在话,以前两个人最好的那段时间,她真是蛮横的不得了。脾气又倔,气性上来的时候,丁点小事儿也得跟你弄得清清楚楚,偏偏又是极理性的人,不是一味的痴缠哭闹,而是一句话一个字的跟你理论,非弄得你心甘情愿顺了她的意思不可。
秦宽也不是没说过:“恋人之间,用不着算的这样清清楚楚,泾渭分明的没有一丁点温馨气息。”
那天她正好在吃绿豆沙,闻言把小银勺子在兰花瓷的小碗上敲得叮当乱响,双眼睁得大大的,挺直了腰背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嗳嗳,话又不能这样说,现在不把感情理的顺顺道道的,要再有个突发事件的,还不就成一锅粥了?到时候还不是越弄越乱,气氛越弄越僵,最后来个不欢而散。现在这样多好,钉是钉卯是卯的,一清二楚,咱们这样处着也舒坦啊。”
看她这样说的头头是道,他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又明白她真正的行动却同理论截然相反,不由嗤她:“哪里就来什么突发事件了?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就牵扯到安全问题了。我看你倒是块做妇联的料!”
她从鼻孔里哼一声“就举个例子吧,前两天那个叫枚玉的女孩子不就属于这种突发事件,这一类事件在爱情里,就等同于突发事件。明白了吧。”
他一下子就被噎的没话了。
何枚玉是他读高中的初恋女友,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哪里真晓得什么情情爱爱,从高一处到高三也就自然而然的分手了,到现在这么多年,哪还有什么牵挂意思。
偏不知那会同学聚会怎么就喝醉了,凑巧是枚玉同他先生送回来的,真正是喝多了,一开门见着露华就拉着给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掉头来又介绍何枚玉:这我前女朋友!
后来还断断续续的补充:我们谈了三年,感情可好了……弄的两边人都尴尬不已。
虽不是什么大事,可也叫露华逮着了把柄,平日里总在紧要关头拿出来威胁他。他起初也反驳,后来倒是享受这样带着撒娇意味的,情人间的私语。
那时候的露华多娇俏,双眸如墨丸般总是亮晶晶的,一笑起来爽朗阔气中带着无限魅力,真正叫人爱不释手。现在经历一场生死,倒像是变了个人,抬头低眉间,总是柔柔如水,连笑起来也是柔和如春风轻轻,不是不美,只是叫人觉得惆怅……
秦宽撩起眼皮看她浑身不得动弹的模样,又觉得只要活着就是好的。于是又想开了…扎扎实实的在病房里呆了一上午,一家人有说有笑的,浑然一派其乐融融。
到了下午,他有事出去,阮爸又出去跟人下棋,病房里只剩下阮妈同露华母女两个。阮妈妈一副心满意足的态度:“秦宽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自打你出事以来,没日没夜的守着,看的我都心疼。原本我就想稍微有点家底的男人,不是风流就是不务正业,难得见他这么勤奋又妥帖的人。露露你好运气,遇上这么个人,妈跟你爸也就放心了。以后啊,跟着他好好过日子…”
露华看着母亲削苹果,那么长的皮一圈一圈的垂下来,就是不断。就想起了小时候,苹果还算是高档水果,每每得了一两个还舍不得吃,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嗅,那香味清甜,久久萦绕。
连这样的小事她都记得,却偏偏记不得眼前的那个人,同甘共苦要携手一生的人。心中怅然若失,空落落无垠。听得母亲这样安慰规劝,说出来的话便也带着许诺的意思:“妈,我会跟他好好过!一定幸福美满!”
一定幸福美满!
所谓幸福美满,或许真的触手可及。
阮妈妈笑起来:“真是长大了,这种话也好自己说出来。”随即又道:“幸福美满!妈相信你们!”
窗户大开着,五月的阳光很暖很暖,连带着屋子里都觉得热,还闷闷的。她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异样,心口有些闷,像是石头压在胸口另人喘不过来气一样:“妈……”她轻轻叫了一声,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迎着阮母探寻目光,却没由来的想哭,伤口疼极了她也没哭,这时候眼泪却一下子就掉下来,仿佛是什么极重要的东西远去,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穷尽一生都追寻不回来。
这样怪异的感觉,一直到秦宽回来也没消散,看到秦宽身上的黑色西装更是难过压抑。秦宽也发觉了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喊医生过来看看?”
“不是……”她说:“你、你怎么穿这样的黑色?”
他怔住,眼中写满诧异,可不过一瞬已恢复如常,语调高高扬起,带着刻意的调侃:“不觉得我穿黑色很帅?”
她也笑:“还真没觉得。”
他好看的眉毛皱起来,说:“真不好看?那以后不穿了,我也觉得显老!”
“好看好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
他‘噗嗤’笑起来:“马屁精!”其实他是顶爱笑的一个人,鲜有动怒的时候。他一笑起来眼角唇边都有细细的纹,不显老,更显得容易亲近而又宽和。
他突然又想起来:“一会儿有人来看你……你要不先躺会儿?”
几天来,来探望的人也不少,一拨一拨的,大多数是陌生面孔,偶尔有几个倒是有些印象,却也喊不出名姓来,不免有些尴尬。她便问一句:“是谁呀?”
“你大学同学。一会儿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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