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

　　回来之后的日子有些囧，又恰赶上方良影的生日，田斌想不出好点子，他总觉得“浪漫”和“浪费”怎么就那么像呢？没钱能浪费了，但这样的日子也确实值得珍惜，因为从小到大，还没赶上过一场计划经济。
　　两个人一块儿做了几个菜，聊天庆生，方良影忽然想起一个故事。
　　“你听过《麦琪的礼物》吗？”
　　田斌被猜中：“没有。”
　　“我给你讲。一对贫穷的恋人，想在新年的时候送对方一样礼物，两个人悄悄开始了各自的计划。女孩剪了短发，把长发卖掉，给男孩买了一个怀表链，男孩呢，就把自己那块没有链子的怀表卖了，给女孩买了一个漂亮的发夹，可惜她已经剪掉了头发。”
　　“啊……”田斌想了想，“真好！”
　　“我还以为你说真假呢。”
　　“麦琪是谁？”田斌较真地问。
　　方良影眼珠一转：“你夏天最喜欢吃的那个雪糕。”
　　田斌大笑：“我明天回趟家，扫荡一下。”
　　田斌的抽屉和许多家庭的一样，都有钱，少则几枚硬币，多则十几块的零钱。他找了半天，发现医保卡里掉出一张银行卡。田斌马上认出这张北京银行卡是自己上大学时候，家里打钱的专用卡，顿时眼前一亮。
　　到了银行，田斌给方良影发信息：家里有我上学时候的一张银行卡，不知道还有没有钱。
　　方良影回：去看看吧，别抱太大希望。
　　田斌回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把银行卡拿出来：“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方良影随便说：“好消息吧！”
　　田斌故弄玄虚：“我还是先说坏消息吧。”
　　“快说。”
　　“这张卡里没钱了。”
　　方良影反应不大：“没有就没有吧，这也不算是坏消息，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我把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了，一共3300！”
　　“太好啦！”方良影抱住田斌，真是一笔不小的救命钱。
　　前几天宗旭就说要见个面，现在终于有了钱，方良影打电话约她出来。
　　“你现在工作挺好的吧？”
　　“比第一个轻松多了。”
　　“那就好，现在工作还真是好找。”宗旭看一眼窗外。
　　“你知不知道马上就是90后的就业元年了，好找是假的。”
　　“那你不是也很快就又上班了嘛。”
　　“我原先觉得没有毕业证的工资太少，前段时间听我弟说刚毕业也是一样。”
　　“确实也不多。”
　　“你呢，不会打算就这么混到毕业吧？”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宗旭认真地说。
　　“你要干嘛去？”
　　“回家。”
　　方良影感觉到了她的无奈：“什么时候走？”
　　“没几天了，已经买票了。”
　　“哦。”
　　“我表姐那个店忙不过来，我舅妈让我和她一起弄。再说我们家里人也想让我回去。”
　　“也挺好的。”
　　“舍不得我了吧？”宗旭故意笑着问，抬头一看方良影快要哭了，“我都没事儿，你哭什么？赶紧擦擦。”说着，递去张纸。
　　“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了。”
　　“不是还有田斌呢嘛。”
　　“你回去了，韩松呢？” “我俩说好了，我走了就不联系了。”
　　“真的？”方良影吃惊于这种心照不宣。
　　“我俩本来也没好过，就是在一块儿玩儿。”
　　“他也这么认为？”
　　“对啊。不过我俩是老乡，他说他早晚也会回家去，不会留在北京的。”
　　方良影点头。
　　公司的年会热闹非凡，大家纷纷表演节目，方良影唱了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她记得这是以前总在学校里唱的歌，现在还在唱。
　　过年回家，田斌和她在西站吻别。
　　回到家里，方良影觉得还是那个味道，但有些摆设不见了，有些摆设又是以前没见过的。方妈妈趁她洗澡的时候，接了田斌打来的电话，原来是田妈妈打来的，问到家没有，方妈妈客气地说：“到了到了，谢谢啊。”
　　“应该的，到了我们就放心了。”
　　“良影总说您在北京照顾她，我一直想谢谢您。”
　　“谢什么，都是好孩子，很省心的。”田妈妈笑道。
　　“那我提前给你们拜年了!”
　　方良影擦着头发出来，方妈妈说：“你也不给人家发信息说你到家了。”
　　“我忘了。”
　　“梦微上午也打电话了，你还没回来，让你找她玩儿。”
　　“明天再去吧。”
　　“对了，她还要再上几年？”
　　“我也不知道，一共是几年？”
　　方妈妈啃一口苹果，摇摇头。
　　石梦薇正在家里贴窗花，方良影来了。
　　“你家没人？”
　　“就我自己，我爸妈去我姑家了。”
　　“哦，没人看着你可不行，再想不开怎么办。”方良影笑她。
　　“别逗了。”石梦薇有点儿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不怪他了。”
　　“为啥？”
　　石梦薇走过来，把双面胶放进抽屉：“时间很神奇呗。”
　　“时间长了，就不恨了？”
　　“别提他了，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俩买一起的票。”
　　大年初一，方良影跟着爸妈回奶奶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扎在一起，免不了被大家拿来攀比，这似乎是每一个大家庭的新年保留节目。
　　小时候比成绩，长大了比工作，同岁的比智商，不同岁的比情商。每到这时，方良影都觉得自己像市场的土豆，被买菜的大妈拿在右手，跟左手的土豆比，挑来拣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方良影心想都这个时候了，自己还是这么有诗意。
　　妈妈给了方良影一笔钱，生怕她回去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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