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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嗯，對……以後我們自己不做飯了，去蒼叔叔家吃晚飯。”
“跟你嫇嬢阿姨說，我還有差不多一刻鐘就到，她可以讓她家過來接人了。”
“等下蒼叔叔會上去接你，乖，一會兒見。”
副駕駛座上的人剛掛掉電話，正駕著車的人便問，“爲什麽是蒼叔叔上去接孩子？”
“因為孩兒他爹累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瞪了蒼一眼又補充，“而造成這種局面的是蒼叔叔，請問蒼叔叔免負責么？”
“怎麼是我的錯？”蒼口吻里帶著無辜，當然表情依然一貫淡定。
“誰讓我八點半就起床的？”
“是梵天，不是我。”
“那是誰忘記告訴我，報導第一天就要開工做死做活的？”
“我沒說嗎？”
朱武青筋，“完全沒說。”
“好吧，看來確實是蒼叔叔失誤了。”蒼用無奈而歉疚的語氣這樣說。
朱武覺得他太假了，所以十分不屑的用鼻子出氣“哼”了一聲。
門打開的時候，蒼的視線里沒看見人，他想大概是黥武來開的門，於是放低視線。結果沒看見黥武，見到的是個紅衣黑髮的女人，那女人踩著七寸的紅色漆皮高跟鞋，卻還是只到自己胸口那麼高。
“你就是蒼？”女人的聲音又細又慢，像是從什麽幽遠之處飄出來似地，帶著莫名的空洞迴響，蒼沒來由的一陣頭皮發麻。
“我就是。”
“黥武。”女人回頭招呼了一聲。
很快，銀鍠黥武小朋友背著他的小書包出現在了門口，黥武沉默的穿鞋，沉默的走出門站在蒼面前。他仰頭看了蒼一眼，好像在說他可以走了。
等電梯的時候，蒼發呆似地看著紅色的數字一個一個往上跳，然後聽見小朋友用十分不小朋友的沉穩、認真語調問他，“爸爸爲什麽讓你上來接我？”
蒼扭頭看他，發現小黥武還十分糾結的皺著眉頭，模樣十分嚴肅，一點都不像個十來歲的孩子。嘖，小孩子應該活潑、天真一點比較好，蒼先生覺得深表惋惜。
“你爸累的動不了。”
小黥武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蒼伸手揉了一下他的發頂，用儘量溫和的語氣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其實黥武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即使他比一般十來歲的孩子成熟懂事許多，仍舊也只是個小孩兒。所以黥武其實沒多想什麽，他只是單純的在心疼他爹累著了，反感同不熟悉的人有太過親密的接觸，黥武很快的避開了蒼的手。
愛染嫇嬢站在一邊，聽蒼先生對黥武亂說話，內心其實狂奔著各種顏色和變速的神獸，不過她看上去始終很嫺靜。
電梯門打開，裡頭有個年輕人，蒼瞥了一眼覺得他長的十分漂亮，甚至說得上豔麗了。但長得好看也不代表可以霸著電梯不出來啊，蒼剛想說這位小兄弟頂樓了你出來還是再下去？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邊上一團紅影誇張的朝電梯裡年輕人撲了過去，同時裡頭面容秀麗的男青年也姿態誇張的長開了雙臂。
“嫇嬢~”
“幽溟~”
“嫇嬢啊~”
“幽溟啊~”
“嫇嬢啊啊啊啊啊……”
“幽溟啊啊啊啊啊……”
在一陣慢動作的奔走動作中，倆人好容易抱上了。
“嫇嬢~~~兩小時不見我好想你 ，想你想的都快要窒息死掉了。”
愛染嫇嬢靠在丈夫懷裡，夫妻倆一起淚光點點、哀婉纏綿，“我也是，幽溟，我無法再忍耐更多的分離。”
蒼先生見過的奇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這對夫妻雖然奇葩度也算高級水平，蒼也還是能淡然以對。不過黥武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在嫇嬢夫婦的面前如此淡定，小傢伙覺得蒼還是有那麼點優點的，至少很穩重。
五分鐘之後，蒼開著車，終於開口對摟著兒子在後座的某人吐槽，“你家這個保姆和她老公真心奇葩。”
朱武剛才當然看見他們一起下來時候的樣子，嫇嬢和幽溟還是那麼纏綿悱惻、隨時放閃。他也就爲了這才故意裝睡沒出去打招呼，等嫇嬢夫婦倆走了才開車門出來抱兒子。不過除了老頭子、伏嬰師和斷風塵之外，朱武對自家人一般總是很厚道的，所以他儘量控制自己不要跟蒼一起吐槽。
“嫇嬢不是我們家保姆，她以前是老頭子的特助，我們是朋友。”
蒼方向盤一打，從後視鏡里找了找朱武的眼神，“他倆看著姐弟戀的吧？”
“嗯。”朱武含糊的應了一句，心想何止姐弟戀啊，分明母子戀。幽溟今年才十八，嫇嬢歲數足足是他兩倍，剛好三十六。
翠山行大概是聽見蒼的車聲就立刻等在門邊了，蒼剛伸手要敲門，門就已經開了。門後露出小翠明亮的笑容，十分喜氣。然後小翠就歡歡喜喜的把兩個大人完全無視了，跟趕小狗似地催他們換鞋往裡走，然後一心一意的圍著黥武團團轉。
銀鍠黥武這個孩子，不太擅長與人接觸，更不要說才見面的陌生人。翠山行高昂的熱情有點嚇到他，不過黥武這娃很有禮貌，而且在他爹面前的時候最喜歡逞強。所以雖然對這樣的熱絡十分不適應，還是沉默、鎮靜的應對著。
“你就是小黥武？真乖真可愛，叔叔想見你好久了呢。”
“嗯……謝謝叔叔。”
朱武黑線的看著俯身跟自己兒子講話的翠山行，拜託，他跟蒼認識都沒滿兩個月，你是要怎樣想見我兒子好久了？
“小黥武吃不吃巧克力？叔叔給你拿好不好？”
黥武搖搖頭，很嚴肅的鼓著包子臉說，“老師說吃飯前不能吃零食。”
“哎呦，怎麼會那麼乖呢！”小翠一臉幸福的扭頭去跟蒼說，“老大，這孩子太可愛太乖了！”
“是啊。”蒼帶著很縱容的微笑回應他弟弟。
小翠的臉激動的有些紅撲撲的，跟個蘋果似地，“老大！你可一定要讓小黥武變成我們家的小孩呀！”
聞言黥武差點被自己絆了一跤。
蒼則一副很可靠的樣子，“小翠放心，一定的。”
朱武狠狠的往他腰里擰了一把，蒼疼的“嘶”一聲倒抽一口涼氣，他很無辜的低聲說，“你不用下手那麼黑吧？”
“我很客氣了。”朱武笑容很燦爛，然後他說，“你弟弟這什麽毛病？”
說他可以，說他弟弟妹妹可不行，蒼臉色一冷，“我們小翠這叫善良友愛。”
“他善良友愛的嚇到我兒子了……”
“咳。”看著拘謹的坐在沙發上，對翠山行帶著強烈防備的黥武，蒼也只好承認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自從小白都上了高中，小翠很久沒帶過孩子了……我們小翠這個人吧，就是特別喜歡小孩子。尤其你家黥武這樣又乖巧又聽話的，他可喜歡了，能掏心掏肺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娃弄來。”
朱武看了眼正給黥武眼前上了一盤草莓的翠山行，向蒼提議，“快讓小翠討個老婆生娃吧。”
“難。”蒼回答的很快，“反正多個人疼黥武你又沒損失。”
好吧，他家黥武是個頂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估計再過幾天就會全盤接受翠山行的好意了。反正以後天天要過來吃晚飯，就先這樣吧。
朱武從衣袋裡掏出煙，指指露臺方向，“走，出去抽根煙。”
蒼當然知道朱武不可能真是找他出去抽煙，大概是有什麽話要說，怕被黥武和翠山行聽見。跟著朱武一起到了露臺上，關上茶色的玻璃門。冬天里的六點半已經沒有太陽，今天本來又是陰天，外頭已經一片黑了。蒼的別墅就靠著海，露臺上海風濕冷的刮在臉上帶著腥味。底下海水也是一片暗色，海浪拍在礁石上的聲音不太溫柔，有點肅殺的味道。
朱武遞了根煙給蒼，然後替他點上。蒼本來以為朱武的煙會很嗆，他都做好了準備，結果出乎他的意料，煙十分淡，淡的幾乎沒有味道。
“好淡。”
“當爸爸的人自然不能讓孩子聞到身上有煙味。”朱武如今抽煙不過是以前小年輕的時候習慣了，能解個癮頭就行。
蒼靜靜的不說話，等他開口。
朱武抽掉了半根煙才說話，語氣還有點躊躇的意思，“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一步蓮華說，你是他好朋友，應該比較瞭解他……你幫我參詳參詳？”
蒼把手伸到露臺外頭抖落煙灰，“行啊。”
“下個禮拜，我另外兩個兒子要回來了，每年他們有兩個月跟我住……”
蒼打斷了他的話，“等等，我覺得這件事跟我大概還能扯上點關係，但跟蓮華有一絲拉牽連么？你兒子回來知會他幹嘛？”
“你TMD就不能聽人好好把話說完啊？”
“那你講話能不能直給爺接切重點？”
互相瞪了對方三秒鐘，朱武繼續說，“因為這次還有一個人跟他們一起回來。”
蒼默了一會兒說，“襲滅天來？”
“嗯。”朱武點點頭。
“我看……得給他說一聲，不止他，還有另一個人也要說一聲。”
“誰啊？”
“善法天子。”
“東區總局長？”
“對。”
“哦。”雖然有點好奇這三人間的關係，朱武卻沒多問，他自己這裡還有亂七八糟一堆事要搞。把襲滅天來都弄回苦境了，看來大事兒是越來越近了。
“一頁書交代的明天那事兒，另外倆那兒好辦，不過別見狂華……”蒼頓了一下，等朱武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后才繼續說，“今天劍子他們找她問話，估計已經是閻魔旱魃的底線了，要再帶人走，我怕不容易。”
“我會負責帶狂華出來。”
“怎麼跟閻魔旱魃交代你積極配合云渡山工作的事兒？”
朱武笑了笑，“那還不簡單，就說條件交換唄，反正以旱魃的性格也不會細問。”
“穩妥么？”
“我跟旱魃兄弟那麼多年，我瞭解他脾氣，萬無一失。”
蒼轉了個身，背靠在露臺的雕花欄杆上，屋裡奶白色的燈光明亮溫暖，小翠和黥武之間看上去已經融洽了許多。
“我們是不是干涉對方生活太深了？”
朱武順著他的眼神也看過去，“嗯，是吧。”
“不過呢……”蒼語氣輕飄飄的，“我拉你進云渡山的，我總要負責不餓死你們父子，深也只好深了。”
朱武忍不住吐槽他，“明明是讓小翠負責。”
“一樣的。”
當蒼恬不知恥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武突然很想一腳把他踹出去，看他的腦袋砸在礁石上開出紅紅白白的一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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