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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岁生
临原城,大雍边陲,此地被荒原戈壁包围,城中百姓却很是富足,生机盎然,欣欣向荣。
和亲队伍按礼部所定的仪程要在临原城休整三日,等待漠北的使臣来迎亲。
今日和亲队伍将至临原,萧瑜得了消息,一早便率部将在城门上等候,此刻终于能看到高举的仪仗。
沈熠掉转马头,来到沈怀的马车旁。
“皇姐?”
长达一月的舟车劳顿让沈怀疲惫不堪,听到沈熠的声音还是强打精神。
“可是到了临原?”
沈熠低下头,“此处已能看到临原城门。”
沈怀沉默片刻,就当沈熠即将回到队头时,沈怀突然道:“烦请太子替我传话,让队伍在此处停下,我步行前往。”
沈熠了然于心,吩咐了礼官后,便下马陪着沈怀一同前往。
萧瑜身后的部将见车队突然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是让咱弟兄们再移百步”前去相接吗?”
“按理如此,可景王方才打了败仗,还让那赫连格将将军的佩剑拿了去,难不成还要让我们再低三下四地贴过去?”
萧瑜负手而立,听到这些人的对话,抬手阻止道:“且先看看,莫急。”
婢女替沈怀梳妆后,将人扶下了马车。
早就听闻边关人烟稀少,沈怀的凤履踩进松软的黄沙之中,还是不由得慌了神。
沈熠及时递过来一只手让沈怀有了些许的安心。
屏退了紧跟在身后的礼官,沈怀对沈熠道:“我知晓你有远志,愿意为你铺路,也是为了让恒王不再有异心。”
沈熠看向她,“皇姐何出此言?”
沈怀停住脚步,解释道:“我同恒王皆是淑妃所生,母妃什么性子我最了解,我担心他走错了路。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想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他们二人。”
沈熠看着沈怀近乎逼迫的眼神,点了头,“好。”
萧瑜眯眼看向远处,见太子和长公主亲往,连忙下令出城迎接。
两行人会面,萧瑜正欲跪地行礼,却被沈熠拦住动作。
沈怀微笑道:“将军不必多礼。若非将士们在此苦守,本宫怎会安享荣华,边关苦寒该是我同太子先行一礼。”
义动君子,利动贪人。
萧瑜笑了笑,身后的部将也对这二人有了不同于沈济的看法。
进入城内后,百姓纷纷侧目而视,有些好奇城内来了何人。
沈怀笑道:“听闻当年皇祖父从漠北人手里取得此地,漠北人心有不甘,看这城中景象,本宫若是漠北之人也必然会时常惦记。”
沈熠附和道:“此地联通外族,易守难攻,皇祖父实有远见。”
萧瑜点点头:“此城若破,外族长驱直入,直抵京城,臣等奉命在此驻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沈怀向萧瑜颔首低眉:“太子初入疆场,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将军及时指正,本宫此去漠北,若使大雍陷于两难之境,必会自刎以保我军无后顾之忧。”
众人闻言皆愣在原地,萧瑜连忙道:“请公主宽心,臣等定不会让殿下涉险。”
沈怀笑了笑,没再说话。若真有那么一日,此地离京城相隔万里,想要回去必经万难,倒不如自刎归天,史书上还能留下个贤名。
两年后,景王府
“谢大人快喝!”
“快喝!”
几个穿着红袍的官员此刻围在桌前,觥筹交错,谢沉便是其中之一,几杯热酒下肚,她眼前的人和事物逐渐重影。
她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喝了不喝了,喝多了要误事了!”
其他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杯接着一杯地继续倒酒。
“都散了!”
低沉的声音在大厅内响开,身穿蟒袍的沈济缓缓走了进来。
“殿下!”
沈济没有理会起身行礼的几人,径直走到谢沉身边,用手探了探她脸颊的温度。
“她都喝成这样了,你们还灌啊,小心谢大人醒了扒了你们的皮!”
这些人顿时面面相觑,躬身行礼道:“还请殿下为我们求情啊。”
沈济低低笑了两身,谢沉还真是有些手段,能让这些老油条心生畏惧。
沈济目送几人离去,堂中无人后,他伸出手锢住谢沉白皙的脖颈。
谢沉低着头,察觉到沈济的动作后,缓缓睁开了眼。
沈济疑心深重,谢沉在他身边待了两年也不曾让他放下戒心,这样被扼住脖颈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见谢沉没有反应,沈济松开了手,捡起一旁的手帕细细擦拭了下双手。
谢沉在御前待了这么久,皇帝都挑不出来什么错处,她又是谢元琛的女儿,要是在此时动手说不定要失了谢元琛这个左膀右臂。
沈济向不远处的丫鬟招了招手,待那丫鬟走近后吩咐道:“待会儿将谢大人好生送回府上!”
“是!”
沈济吩咐完后便又朝着自己的屋子而去。
谢沉来景王府的次数多了,渐渐也摸出些门道来,这景王到了适婚的年纪却迟迟不愿娶亲,一是因为皇帝还没有物色好人选,二来是因为沈济在府里金屋藏娇了。
她虽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但单就沈济在宅子里藏人这件事便能一石激起千层浪。
景王府的丫鬟一只手刚搭上谢沉的胳膊她便下意识地躲开了,随后在丫鬟目瞪口呆的间隙阔步离开了景王府。
迟迟等不到让谢沉信服的法子,谢沉愈发焦躁不安。
要不了多久,就连淑妃的儿子恒王都要来分一杯羹了。
沈济比沈熠大两岁,他在朝廷之中成功为自己培养了一批以谢元琛为首的景王党,对此皇帝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济日渐成熟,独属于皇室子弟的那份阴狠也跟着显现了出来,他与皇帝不同,皇帝早些年因为自己的身份低微急于做一些让后世之人能够忽略他身世的事,所以开创了女官制度这一先河。
但沈济不需要,只要皇帝为他铺好了路,他不需要什么女官制度来抬高后世对自己的评价。
沈济就像一条喂不熟的狼,他的目光永远都聚焦在龙椅上。
“伤人啦!”街头有人吆喝了声。
谢沉循声望去,看见众人死死围住了一架马车。
一个书童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双手又腰气势凌人。
“瞎了你的狗眼,算计到我们陈府头上来了!”
围观的人群指着那书童道:“你们陈家?陈家怎么了,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名有姓的权贵!哪个撞了人能不了了之!”
书童面对众人声讨,丝毫不慌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们撞了人,有何凭据?”
地上躺着的那人立刻抱膝喊痛,“哎哟,疼死我了!”
这几日不少学子进京赶考,街上便有人借机骗取这些学子的盘缠,当年谢元琛也是遭了这样祸,因此丢了盘缠跑去找谢元慧借钱。
今日看来,这行骗的人是碰到了硬茬。
往往越穷苦的人,越是愿意息事宁人。
谢沉耸了耸肩,一会儿大不了就是赔钱,要么就是闹到官府。她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时,人群中有人突然指向她的方向。
“那里有官爷啊!
谢沉一愣,便被人驾到了事故现场。
书童瞧见谢沉腰带上的腰牌转头钻进了马车禀报。
紧接着,一双细长白净的手缓缓撩开了车帘。
谢沉呼吸一滞,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从车上下来的人看着倒像是个谦谦有礼的,未曾抬头先向谢沉行礼。
“学生陈岁生问大人好!”
谢沉等着他抬起头来,好一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眉眼间透露出一抹淡淡的忧愁。
她怔怔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陈岁生连声音也是清冷的,他恭恭敬敬又道:“学生榆州陈岁生。”
陈岁生?
谢沉苦笑了下,可惜了公子,有人提前盯上你了……
骗子见谢沉目光一直落在陈岁生身上,着急道:“大人,你可得替我作主啊!”
谢沉冷笑一声,一只手将骗子提着衣领揪了起来。
“ 这几日京城中聚集了各地的学子,本该是件好事,倒叫你们这些人钻了空子。”
骗子见形势不对,大喊道:“冤枉啊!大人!小的是真的受了伤!你可不能因为他身上穿的是锦锻,便向着他啊!”
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扣帽子,这可真是不巧,还真有人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受伤了。
谢沉道:“诸位可知道京城的谢氏医馆?”
那可是圣上亲自题名的医馆,京城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谢沉提高了声音:“看来诸位都知道了,这医馆的掌柜正是本官的熟人,此人是否受伤,拉到医馆一看便知,若有人想继续去看热闹,也正好做个见证!”
骗子一听这还了得,那谢氏医馆承皇上恩情,里面日日都有官兵把守,要是逮住了说不定真的要被打断一条腿。
于是他突然猛敲了下自己的膝盖:“唉呀,真是奇了!我这腿突然就不痛了!”
普天之下,尽是傻子,是吗?没长脑子也敢出来做行骗的营生。
谢沉瞪着骗子,咬牙切齿道:“滚!”
骗子哪敢再作停留,红着脸,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人群。
热闹事一毕,周围聚着的人便也散了。
陈岁生低头道:“今日多谢大解围,学生感激不尽,来日必定登门拜访,不知大人可否留下姓名。”
方才那骗子咄咄逼人的时候一言不发,这会儿倒是恭维的话一大堆。
“本官姓谢,单名沉。”
陈岁生一怔,扯了扯嘴角,便提着衣摆上了马车。
见那车夫已经抓住缰绳,谢沉好心地让出了路。
那书童却是个胆大的,听到谢沉自报的姓名后便好奇地问自家公子:“公子,她就是那个女官啊!”
陈岁生闭上眼睛,点头道:“是她。”
书童不屑一顾:“切,是个女子,肯定没什么实权。”
陈岁生皱了皱眉叮嘱那书童道:“慎言。”
可惜这几句对话还是让谢女官听进了耳中,真可惜这样一副好皮囊,治下不严啊!”
自此谢沉和陈岁生是真结下梁子了……
陈岁生既然已经出现,那自然得知会文玉竹一声了。
再说文玉竹,这两年可真是过得太滋润了,在朝臣眼中此人真是两面不粘锅既不支持景王也不拥立太子,旁人问起他什么,回答不知道,两年了也依旧是个七品检讨,不过这样也好,从未有人将他放在心上。
散了值也就是替人家题几句字,画两幅画。
谢氏医馆内,谢菱还在专心致志地替人把脉,柳淮卿抓药的时候瞥见了倚在门边的谢沉。
“大姑娘?快进来啊!”
谢沉笑了笑,很是自然地踏进了医馆,看见桌上放着一盒红枣,她便随手抓了几个。
谢菱一抬眼就看见谢沉手里的红枣,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别吃!”
谢菱开口时,谢沉已经连吃了三个。
柳淮卿一看桌上的红枣少了几个,懊悔道:“忘了同大姑娘说了,桌上的红枣是文公子托人从北疆带回来的,听说不可多得,二姑娘宝贝得像什么似的。”
文玉竹在北疆能有什么认识的人,不会是沈熠那厮吧!
谢菱眼前的队伍终于没了人,快步跑过来数了数盒子里的红枣,抓着谢沉的肩膀边摇边惊呼道:“你居然吃了三个,这东西尝一个不就行了!”
谢沉被晃得晕了,讨好道:“我待会儿带你去文公子那里!”
谢菱果然松开了她的肩膀,半信半疑道:“真的?”
自从她上次偷偷溜去文玉竹家里赏花不知道被谁偷偷告诉了谢元琛,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再去见文玉竹了。
谢沉虽然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文玉竹对谢菱确实不错,一年前,谢菱每次去京郊的山上采药,文玉竹总会找到借口,跟着一同前去。
谢菱得到谢沉的保证后,就跑去收拾桌上的东西,收拾完以后便跑进去换衣服。
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像前世一样终成眷属了,谢沉不禁感慨道,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个能瞧得上好儿郎,虽说她也并不着急谈婚论嫁,但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奈何她的眼光也高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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