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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荞麦面
那一年,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日本的脊梁断了。幕府腐朽的残垣碎瓦扑簌簌震落在平民脚下,和将军向敌人低下的头颅一般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武士被出卖了。”人们把手叉在袖管里小声说着,眼神里闪过哪朝哪代也没有消失过的困苦和恐惧。夜里的水渠旁,被丢弃的刀剑激起沉闷的浪花,曾经挺直的腰杆卑微的弯曲,让过破门而入的搜查队。人对人的肃清开始了,这是这个武士的国度的自裁。
散落的樱花经不起仰望,映入眼帘的钢筋水泥让偶尔浪漫的心情显得好笑。一度受宠的三味线也因为枕过了武士的怀抱而被打上了历史的痕迹。才不过几年而已,人们就放下了过去,得到新生。
当年用亿万柄长刀没能挽救的东西,如今已经死去,不论用多少炸弹也无法唤醒。所以当歌舞伎町迎来这一天内的第三声轰响,谁都懒得抬头看一看。
白色呛人的烟雾乘着爆炸的巨浪扑向总悟的面颊,瞬间淹没了黑色的制服,并沿着巷道的轨迹蔓延成一片蒸腾的蜘蛛网。“烟雾弹……咳咳……”烟雾中传来真选组捂着口鼻的咒骂。
“谢谢你,帮大忙了,咳咳咳咳……”桂顺着荡到耳边的绳子爬上屋顶,白雾中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伸手拉了他一把。(白雾……刚玩寂静岭2玩到死机,对此词格外过敏)
大概是不想被呛到,那个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两个人从房屋另一边跃下,那里的巷子也被白雾覆盖了。桂跟着影影绰绰的黑影在复杂的夹缝中穿梭,真选组的呼声时远时近。凭借往昔的记忆,桂大概感觉得出自己的方位,他们并没有走出太远。
黑影突然减速,以步速向墙壁一侧靠近,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然后“吱嘎”——似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传来。黑影向后退了退,桂走过去,只见是一道老旧的保险门在弹簧的作用下崩开一条缝隙。那人拉开门,与桂一前一后走入建筑内。身后传来自动门栓扣死的声响,将白雾和真选组隔绝在外。(James快准备武器,绝对有怪的!)
天棚上,白炽灯吞吞吐吐的放出微弱的光亮,勉强让人辨认出房间的狭小。其中一面墙上有通往别处的门,旁边堆了几箱空酒瓶,看来是哪家餐馆的仓库。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桂打量身边一袭古怪装扮的男人,目光停留在那画着太极图案还严重漏音的耳机上,“是新来的志士吗?”
万斋未置可否,他也同样打量着桂,用对方看不到的危险而睥睨的眼神。有了墨镜的提携,那张本应令人感到害怕的面庞反而显得干练可信。
两人间的视线被昏暗闪烁的灯光抽打得藕断丝连。
“你在听我说话吗?”桂问道,微乱的头发半盖住眼睛,凌厉的气势还逗留在眼眶中;打斗时撑宽的衣领自然落在颈旁,两边与颈间的距离维持着些许不对称,恰好是花街里流行的浪荡公子的打扮。几缕发丝夹在衣领和脖颈之间,散漫的像小瀑布似的流到隐约露出的锁骨窝里。还未消逝的淡粉色的吻痕如山间飘洒下的樱花,点缀在瀑布沿途。
万斋仿佛才听到桂的声音,镜片晃动了一下。“晋助托在下来传个话。他说上次没能合作实在是遗憾,如果有你的助力,真选组一定已经不存在了。”
高杉的名字并没激起多少波澜。“哼,真不明白高杉到底在想什么。难得幕府的特殊警察都是乡下道场出来的傻瓜,如果除掉他们,只会刺激幕府建立更具威胁性的机构罢了。还有,高杉把手下最厉害的人斩派出来不会只是传个话吧?”桂的手掌紧紧贴在剑柄上。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看来你也听得见我的话嘛。”
万斋耸耸肩,“在下不是来打架的。直接切入正题好了,晋助希望你公开交出攘夷志士的领导权,从此归隐。”
“开什么玩笑?”桂吼道,情理之中的愤怒。
“鬼兵队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这对以后的战略来讲是一大弊病,所以我们需要你手中的人力。”万斋无视桂的情绪,径自说了下去,“你不立刻答应也没关系,反正结果也一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万斋走到通往餐厅前部门旁,一只手拉开金属拉手,“啊,对了,”闪烁的灯光夸大了两人间的距离感,万斋侧过头,从未被镜片遮住的眼角的尽头看着桂,畸形的视角中满是嘲弄,“鬼兵队既然有求于你,就不会伤害你。不过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现在的你一点威胁性也没有,根本阻止不了晋助。他也没想到以前的伙伴会堕落成这个样子吧。连春雨都已经撤回杀了你的要求,你还真是可悲。”
万斋离开了。门扉划过的弧度扯过昏黑的阴霾,熟悉的空虚感无助的游移,就好像每次高杉离开时留下的空气,伴着桂所触碰不到的那个人自己的时空,灰尘一样慢慢的积淀,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终于变成痛苦的窒息。
高杉来到江户了吧。
桂正好衣服,走出房间,穿过后厨,在餐厅里找了个位置平静的坐下。“服务员,一碗清汤荞麦面。注意不是电影,是面。”
远处的服务员应了一声,在下单的途中频频回头观察这个从奇怪的地方进来的客人,思考他以沉重的表情说的最后一句是不是什么冷笑话。(这个作品现在知道的人很少了吧)
“桂先生!”一个人突然凑到桌旁,不引人注意的鞠了一躬然后坐到了对面。这是负责在这一带搜集情报的桂的手下。“我看到河上万斋在这附近!”
桂点点头,“我知道。真选组呢?”
“已经走了。”对于桂的沉着,情报人露出一副崇敬的神情,“那个,桂先生……”
“您的面。”服务员的出现让谈话有一刻的中断。
“好快啊。”桂端起面碗狼吞虎咽起来,“耶呃窝(接着说)。”
“桂先生,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情报人压低了声音。
碗里的油腥映着桂自己的眼睛,耳中是歌舞伎町悠闲的下午,有些类似蚊蝇的喧闹。
“宫部先生切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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