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

　　方华回过神来才想明白，他阿娘无非就是想通过他在秦木身上拿钱而已，但是他阿娘为什么就不想想，即使秦木家是有些钱，但是说到底也是个种田的。哪来那么多钱来帮她建房子？帮她供儿子读书？她们到底把秦木当什么？
　　而且……他家小弟是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让他读书？
　　呵，真不知道该说家里人心大，还是该说什么。
　　一旁的秦木倒是没他想得那么多，挥了挥鞭子让牛跑得更快，转头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揉了把他的头发：“想什么呢？”
　　“没。”方华靠在牛车的护拦上，盯着路边光秃秃的田地出神，半晌才喃喃道：“阿娘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还能怎样啊？”秦木笑了下道：“谁不想让家里好点呢？”
　　闻言方华一下子就坐正了，瞪着有点发红的眼道：“她们想着家里好点是没错，但是她们把我们家当什么了？摇钱树吗？想自已家里好干嘛不自己干活？打着别人家的主意是什么意思？”
　　秦木好笑地看着他，直把方华看得混身不对劲，才慢悠悠地开口：“阿华，那是你父家啊。”
　　“就因为那是我父家我才会说。”方华泄气地摊在车上，小声道：“她们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吗？”就没想过自己以后在秦家的处境吗？
　　“别想那么多了。”秦木拍拍他的腿：“就听你嫂子的话，最近别回去了行了。别的以后再说，你阿娘她们总不能跑到咱们家去要银子吧。”
　　“嗯……”
　　方华翻了下身缓缓地闭上眼，或许秦木对他娘不了解，但是他却是很了解，他娘或许真的会也说不定。
　　像以前，他每次回父家的时候。李田都会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带回去给他家里人。
　　一两银子或许不多，但是他们这些乡下人家，一个月最多也就用几百文，所以这一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但是他娘却一直嫌银子少，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要给他们家银子。真以为别人家境好点就能跟城里的大户比了？这怎么可能。
　　他以前也试着跟他娘说过，可惜他娘却从来没有听过。甚至有时候说急了，把他赶出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方华有时候挺无奈的，他想过不回来的。可是再怎么气，这些人把他养大是事实，毕竟是血亲，是他再气也无法磨灭的存在。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少回父家了……
　　方华这时候正烦心着，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刘芳却已经倒霉了。
　　“刘芳！你给我出来！”方蓉从外面冲回来，看到紧闭着的房就是一顿火，使劲的拍了几下门，大嗓门也没停：“刘芳！你赶紧的给我出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冷静冷静。”在门口坐着的方舟赶紧去拉他娘，再让他娘拍下去这门都得毁了。
　　“你给我放开！”方蓉挣开大儿子的手，指着门口吼道：“问我怎么了？怎么不去问你那好媳妇做了什么事啊！”
　　眼看方蓉又要跑上去拍门，方舟又赶紧把她拉回来：“阿娘你别气坏身体了，你不就是想让阿芳出来吗？我去叫就成了，你就别气了啊。”
　　“我不气？我能不气吗！你自己去问问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了！”方蓉一手叉腰，一手拍着胸口，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
　　“我叫，我这就去叫。”
　　方舟说完话还没来得及去叫人，刘芳就自己打开门了：“阿娘不用叫，我自己出来不就行了。”
　　方蓉一直看这媳妇不顺眼，当初要不是礼金少。她绝不会让儿子娶了这么个女人回来气自己。看她现在还没有半点知错的样子，就恨不得拿鞋子抽她：“你说！你都给我做了些什么好事了啊？长能耐了吧你！”
　　“我还真不知道我有做错什么了。”刘芳依旧是一副淡定样，她也不喜欢这个当婆婆的，尖酸刻薄不说还贪得无厌，针头线脑的事都要跟别人算得一清二楚，半点亏都吃不得。明明家里也没几分钱，还非要瞧不起人。也不道傲个什么劲。
　　“你还有理了是吗？”方蓉抄起靠在墙边的扫把就往刘芳身上打。
　　方舟一看忙上前挡了下来：“阿娘你别打，阿芳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你这要是打下去别出什么事了。”
　　方蓉气不过就打了方舟几下，这下在一旁看热闹的方李氏不乐意了：“阿蓉的这是干什么，这要是打坏我的宝贝孙子怎么办！你怎么气也不能打你儿子啊。”
　　“阿娘！你是不知道啊。”方蓉扔了扫把，狠狠地瞪着刘芳道：“我刚听村头的余嫂子说，今天阿华带着他夫君回来了，但是半路又被这浪蹄子给赶了回去了。”
　　“赶回去了？”方李氏瞪着眼看着刘芳：“大孙媳妇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要把阿华赶回去？给我个理由！”
　　呵，说得自己是个恶人一样。
　　刘芳暗自里撇了撇嘴道：“阿奶，阿华要来要去我还能拦着他不成吗？再说了，余婶说我拦我就拦了？什么都要有个证据不是吗？”
　　“你要是没做人家余嫂为什么要这么说？”方蓉可不信她说的，这刘芳总喜欢跟她对着干，这难免让她觉得刘芳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嘴长她在身上，她怎么说不可以啊？”好在刘芳也是个嘴利的，不然估计现在什么话都得说不出来了。
　　“大孙媳妇说的也没有错，阿蓉你也别听那姓余的说，她那嘴碎得跟沙一样。话在她嘴里说出来就没几句是真的，你就别气了。”方李氏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以她对方华的了解，方华还没那个胆敢做这事。
　　“哼”方蓉半信半疑地瞪了刘芳一眼，道：“阿娘，我看我明天还是去一下秦家村比较好，谁知道那方华什么时候才舍得回来啊。”
　　“胡闹！”方李氏又是一瞪眼道：“方华是你的孩子！哪有做娘的上门求自己儿子的！要来也是方华自己过来！你过去像个什么样啊。”
　　“可是这么拖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舍得过来啊。”他不过来地里的稻子就得自家人去收了，家里地多，收起来得多累啊。
　　“再等两天，他不回来，咱就过去，看他方华是不见我们还是怎样。”方李氏说完就回屋看自家大曾孙子起来了没，屋里头热，她没在里面帮着扇风，可别热出汗了。
　　“你可别再给我闹出什么妖蛾子了。”方蓉指了刘芳骂了句，又转身出门了。
　　看两人都走了，方舟忙把媳妇拉回屋里，关上门小声道：“阿芳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事都没有。”刘芳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方舟：“阿舟我就是替阿华觉得不值啊，你说这做阿娘的怎么就可以这样呢？”
　　“胡说什么呢。”方舟脸色一沉，虽然他也不满阿娘老是偏心弟弟，可是到底是做人儿子的，无论什么事，他也只能忍着了。
　　“对！我胡说！你觉得我在胡说那你就别问了啊！”刘芳也不愿跟他多说，偏着身坐在那，看也不看方舟一眼。
　　方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媳妇跟他娘不合，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也不好受啊。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气了，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刘芳用力拍开他的手，偏着头任她丈夫说什么也依旧是不出声。
　　她就是替方华感到不值，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另一边
　　方华两人回到家看到秦平安和秦泽，还有小黄，三个齐刷刷地蹲在门口，好笑道：“怎么回事啊？跟小黄抢事做呢？”
　　“叔叔，婶姆。”秦泽看到两人回来眼睛一亮，跑过去抱住方华的大腿，自以为很小声道：“安子生气了。”
　　一旁的秦木把话听得清楚，走过把自家儿子抱了起来，笑道：“儿子你把门看得不错，回头爹爹奖励你一根肉骨头啊。”
　　在屋里走出来的李田刚好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就抽了秦木一掌：“你个臭小子！把你儿子当什么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秦木早就被他阿姆打习惯了，笑呵呵道：“再说了，他刚才那姿势跟小黄可像了，要不让他再给你蹲一个看看。”
　　李田强行抱过秦平安，道：“安子别理你爹那疯子，乖乖的跟阿泽去玩去。”
　　被放下地的秦平安理都没理秦木，拉着秦泽就跑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李田也懒得理还在耍宝的儿子，拉着方华轻声问着。
　　“被赶回来的呗。”秦木还没等方华出声就先答了，脸上依旧是一副嘻嘻哈哈的德行。
　　李田微微皱起了眉，虽然儿子整天没个正经的，但是从来不说谎。而且无缘无故秦木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啊，忙追着问了个究竟。
　　秦木把话又跟李田说了一遍，气的李田直咬牙。拉着方华的手感慨了半天，又道：“阿华你也别想太多了，你最近也别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受气。”
　　方华点点头，从头到尾都没出一句声。
　　李田又安慰他几句，就让爱他干嘛就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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