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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
“说说吧,是什么重要的事。”
萧楚卿主动提起。
苏意欢没有立即回答,跟在萧楚卿身后跨入门内,又转身向外探头,谨慎地四处看了几眼,这才放心地合上门。
然后一转过身,她就看到了萧楚卿投过来的颇为怪异的眼神,以及方励提防的姿态。
方励抽出腰间的佩剑,“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不是来杀人的,我不杀人的……当然,今日我也不骂人。”
苏意欢将双手高举过头顶。
虽然萧楚卿没有要求,但求人办事,姿态总是要摆低一点,更何况还是求这么一个不待见自己的人,这点道理,苏意欢还是知晓的。
苏意欢找到昨天那处地方,自觉地跪下,开门见山道:“东家夫君,我的嫁妆丢了。”
说完,苏意欢抬头,当即便从萧楚卿脸上看到了不快。
苏意欢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能几句话就搞得萧楚卿不开心,怕萧楚卿一个抬手要把她赶出去,她赶忙又道:“不过我知道在哪。”
萧楚卿:“你既然知道,自去取回便可,找我做什么?”
苏意欢身子前倾了一些,压低了声,“我的嫁妆,是被二皇子安插进来的人拿走了。”
萧楚卿拧了拧眉,似是有些疑惑。
苏意欢清了两下嗓,预备跟他解释,只是由着自己先前偷听成功过一回,害怕别人也在外头盯梢,警惕地看了眼门外,立起上半身,又往前倾了些……
“起来说话。”
“啊?”苏意欢差点没跪稳,身子晃了晃,扭正头。
便见得萧楚卿叹了口气,重复道:“我叫你起来说话。”
“哦。”
“若是怕外头有人听见,那就凑过来点。”
苏意欢提裙子起身的动作一顿,僵住了。
凑,过,去,点!?
她愣愣地盯着萧楚卿瞧。
萧楚卿侧头,“方励,将椅子搬到我面前。”
随后他直视苏意欢,下颌冲椅子这边点了点,“坐过来。”
“既然是有重要的事,便好好说。”
苏意欢还是有些转不过弯,“……”
萧楚卿:“……”
“方励,拿拶子来。”
话音刚落,不待方励抬步,一道身影刷地从地上直起来,几步哒哒哒的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到了红木椅上,两手端放在膝盖上,十分乖顺规矩,歪起嘴小声嘟哝,
“别拿了呗,这几步路的,别叫方励跑累了。”
萧楚卿瞥她一眼,本想是再呛她几句,可视线落到正目视前方眼神坚定的苏意欢,忽然间,那涌上喉头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心里有几分不受控制不可名状的奇怪触感,叫他稍稍有些不解和疑惑,只是情绪在心里折腾了一番,到头来却并未显在他脸上,他的面上仍是冰冷冷一片。
方励:“公子……”
萧楚卿摇了摇头,方励便懂此事作罢,站定住,再不往外去。
苏意欢闻声,松了口气。
萧楚卿:“还有什么要说的……”
“哦……方才说到我知道嫁妆是二皇子的人拿的了,你一定好奇我初来乍到怎么晓得的。你醒来那日,妍君带我去包扎头上这道伤口的时候,她便同我说过一些。”
苏意欢指了指头上那块巨大的纱布,
“我方才四处找人询问的时候,恰巧听到她们自报家门,这才敢这般笃定地同你指认她们。”
“然后我还听她们说,二皇子将她们带来此处,其实她们也是很不情愿的。床粗糙难睡不说,吃的也不香不辣,日子过得真是不如月秦楼的滋润,但她们又不敢违背二皇子的命令偷跑。她们还说,在这府里为奴为婢,得到的赏赐都没处使,所以便有人提议说爬你的床,怀你的孩子……”
“咳咳……”萧楚卿咳嗽两声打断她。
方励盯着苏意欢的嘴,眼睛微微瞪大来,抿着嘴憋笑,小麦色的皮肤上,都晕出几分红色来。
苏意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闭上了嘴。
屋内安静了一会。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萧楚卿问,“替你出头将嫁妆拿回来?”
“不不不……”
苏意欢摆手,
“你若是不情愿,我自个闯进去也没事。就是念着之前妍君说,这二皇子的人老是找你的茬,我怕给你惹麻烦,便来跟你说一声,问一下怎么处理妥当,不会连累大家一起全死了……我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很复杂,涉及到站队夺嫡,那就更是凶残,我不太懂,只盼着……别犯太大的错。”
“所以,我只是想来求你帮我想个办法,要出头的事情,我自个来做。”
苏意欢停顿一下,低了低身子,又补充道,
“东家夫君,看在我这般实诚的份上,求你务必想一个,能将嫁妆拿回来,我也不会死的办法吧。”
苏意欢一股脑说完后,气提在胸口,紧张地等待着萧楚卿的回复。
她能感受到萧楚卿的目光一路在她脸上扫过,不知是不是在判断她说的话是否诚心,但是最后,那道视线停在了她的额角处。
苏意欢自觉她方才那一堆话里,有比这额角更值得注意思索的事情,比如她求的办法。
她却不知萧楚卿的目光为何独独盯着她的伤口看了那么久。
纳闷之时,萧楚卿直接开口了。
“你头上的伤口……”
“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一茬,苏意欢心虚起来,突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来,少了包扎这一个步骤,事情明明能说全,她为何非要嘴贱。
但后悔已经是来不及啦!
苏意欢尽力无视因为说谎,微微发热的双颊,只盼着她不注意,那红晕便不要那么明显,手摆了两下同萧楚卿比划,“是这样的,我戴的凤冠上,少了两颗珍珠,金丝勾出来以后,在我脑袋上划的……”
然后苏意欢冲萧楚卿笑笑,“但不要紧,没有多严重,就是包扎得看起来有些可怖而已。”
萧楚卿:“嗯,好,我知道了。”
苏意欢:“所以你有办法了?”
萧楚卿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砰!”
“潇文!”苏意欢推开门,在屋内扫视一圈,看到里头的丫鬟们因为她这道动静,被吓得浑身一抖。
“你们中间,哪个是叫潇文的?”苏意欢对她们的打量视若无睹,只管把气势做足了。
屋里的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出声。
“都不说话是吧,那我来说,今儿我可是在门口都听到了,我的嫁妆被你们中间那个叫潇文的拿了去……”
“就那些个东西,也没几样值钱货,好意思来要,这穷酸样,果然是贱娘生贱种,来讨要自个家的贱货来了……”
坐在桌边丫鬟画屏镇定下来,又开始嗑起了瓜子,不屑地努努嘴,将瓜子皮吐到地上。
苏意欢肚子里的火一下冲上头顶,站到拿斜眼看她画屏跟前,二话不说甩了她一个巴掌,
“我家世的确不算显贵,却也教过我该晓得礼义廉耻,总之我学的道理里头,没听过做了贼还能耀武扬威理直气壮的这一条!再不值钱,那也是别人的东西,若你嫌弃,你尽可以不拿!如今你倒好,蹬鼻子上脸,颠倒是非!”
画屏被扇的有些懵,手一歪,碟子里的瓜子撒了两颗出去,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着苏意欢,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打老娘我!”
“凭我是失主,你是不肯认错的贼,更凭我是你顶上的主子!”
苏意欢朝她吼回去。
“切,不过一个被革职的千户之女,被贱卖来冲喜的便宜货,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啊!还英国公,你知道我们上头的人是谁吗……”
后头那个叫秀蝶的丫鬟开始帮腔。
——“啪!”
苏意欢转身又甩了一个耳光过去,根本没让她把话说完。
“我管你是谁,你偷了我爹娘留给我的嫁妆,还贬损折辱我娘亲,你便是有天大的后台都不占理,我要扇的就是你!”
“你……”那俩丫鬟从前在温软窝里,也没受过这种委屈,一人一边脸颊被打得通红,她们对了对眼神,画屏便举高了手,作势要打人。
二打一,苏意欢是不占上风的。
但她来这里,也备了些家伙。
她利落地从腰间抽出匕首来,挡在身前。
尖利的刀锋冲前,眼见着是不会对什么细皮嫩肉的纤纤美人留情,两个丫鬟的手滞在半空,嚣张气焰顿时消散。
苏意欢挥着匕首乱转一通,将头仰高,
“啊,不是要打人嘛,现在又不打了?”
“不过你们这巴掌扇下来,我的刀也要拿不稳了呢,到时候是割破了喉咙,还是划花了脸蛋,我可说不准!”
丫鬟很不服气,却恹恹作罢,放下了手。
苏意欢正了正神,再次严肃道,“将我的嫁妆还回来。”
“这又不是我拿的……”先前说酸话的那个画屏如是说。
“那你方才说个什么劲。”苏意欢的匕首更往前去了些。
“我就……我不就说说而已嘛,我动动嘴皮子,你还要将我杀了呀,这哪有王法嘛。”画屏瞥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潇文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小杂种。”
苏意欢晓得跟她掰扯不清,换了个问题问,“那潇文的铺位在哪,哪一方柜子是她的?”
画屏才没耐心回答她,哼笑一声,“自个儿找呗,您不是英国公夫人吗,贵人您这是长了眼不会用?”
旁边那个丫鬟秀蝶也觉着画屏刁蛮得过分了,拉了拉她的手,画屏却一把甩开。
眼下这屋子里头也就她们三人,再找别人问是不可能了,苏意欢收了匕首,想到萧楚卿交代的——“你只管去拿了你的嫁妆出来,随便你用什么办法,撒泼打人都随你。”
苏意欢再也不顾及什么礼仪,直接上前去翻找起她们的床铺来,掀开被褥,枕头,又似强盗一般打开柜子。
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方妆奁,苏意欢将它抱出来,同时记着萧楚卿的嘱咐,将袖口里藏的东西甩出去。
妆奁回到了手上,苏意欢打开大概确认了一眼,东西都没丢。
她宝贝地在怀里拍了拍,转过身预备离开。
谁知当头被画屏拦住,眼前一黑,被人用手顶着头,向后重重地推了一把。
“秀蝶,上不上?”
画屏说,
“我瞧那妆奁里唯有那块玉佩值钱,其它的所有搭在一起,怕都凑不到那玉佩的一个零头,若是你现在同我站在一边,去将妆奁抢过来,玉佩便归你。”
秀蝶也被画屏如今的阵仗吓傻了,“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
画屏挽起衣袖,靠近被衣柜撞了头,有些晕乎乎缓不过来的苏意欢,咬牙切齿扭笑起来,
“今儿老娘我是财也不要了,非得给这小丫头片子点颜色瞧瞧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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