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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冉上神
天界最近出了件大事。当然这件事往早前放一放,也就是个屁大的事。
然近几万年来,天人魔三界一直和睦共处,八卦多的神仙们再没有以往那么受欢迎,因为天地间并没有些什么好听的八卦了,是以如今的神仙们闲聊起来均是蟠桃园的桃今日又被某某小仙偷了,某某帝君近日走路跌了个跟头,天君又因清闲无事多睡了几个时辰等等,一向好听八卦的君冉上神觉得,近来八卦质量,明显差了很多。于是,从前尊荣之至而现今被一众大小神仙用来喝茶说话聊八卦的封神台上已经连续几日不见了君冉上神的身影。
也因此,从来没有错过别人八卦的君冉错过了自己的八卦。
“众位仙友可曾听说,魔界现今正在改朝换代?”上生星君抢先一步。
“这已经是三界人人皆知的事了,那位新魔君听说是只凤凰,由此来看,确实是一位豪杰啊,年纪轻轻便能有此作为,人才人才啊……”武德星君偶尔八卦一次,还要叹息叹息以表惜才之意。
于是其他神仙也都叹默一番。
“这个魔君自继位后,一直不断扩大疆域,可以说马上连人间都要成为魔域的一部分了。”玉媛仙子此话一出,又引来一阵叹息。
“众位这些看来知晓得清楚啊,只是你们可知,天君为阻止人魔大乱,准备派君冉上神前去劝说新魔君暂停霸业。”上生星君好不容易抢到话头,趁机爆出一个消息。同时还警惕地望望旁边,怕上神无聊又来一趟。
众仙沸腾:“什么!君冉上神此次要去?我等平时只有在这八卦时才能得见上神一面,如今那魔君刚刚继位就能得上神亲临?!”
……
不懂事刚进天宫的小仙苑绿疑惑:“不是说上神从来不出门,一直就待在离恨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因为冉冉十分喜欢八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众仙寻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原来是两个小天孙。三百年前,当今的天族太子颜墨喜得麟儿,而且一得就是一双,老天君十分欢喜,颜墨太子与浅若天妃十分欢喜,于是大宴三日,还升了众多神仙的阶品,于是众神仙也是很欢喜。
这两个小天孙,一个名唤得乐,一个名唤得哀。这名字不是别人取的,乃是君冉上神赐名。她说,得乐,得哀,哀得乐得,才是做一个好神仙应有的仙格。
听了这番解释,原本茫然的众人恍然大悟,都深感佩服,上神不愧是上神,佛祖的弟子不愧是佛祖的弟子,连取名都这么有深意,连取名都如此贯穿佛法。
然而两个小天孙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对自己的名字的态度很是与常人不同。得乐每日都向他身边的仙娥炫耀,父君母妃十分开心得到我,我是他们的骄傲。得哀却日日在她母妃殿中两眼汪汪:“母妃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不想要我,才觉得悲哀,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浅若天妃被折腾的很不耐烦,遂告诉他这名字乃是君冉姑姑给他起的,意在……
小天孙总算找着了债主,于是换了君冉上神又去日日烦着,让上神很是头疼,很是后悔当初为何要做下这个孽。
沧渊帝君很是不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解开了得哀的心结,君冉上神大舒一口气,本以为两个小屁孩会就此打住,再也不去找她。然得哀得乐本就喜欢这个有着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赞誉的姑姑,可惜有着这么一层怨,只好忍住,今次心结解了,俩人甚是欢喜,仍是每天掐了时辰去扰上神,即便上神烦不胜烦,然还是摆出上神的做派,没有像对待一般小仙一样一掌扇出她的离恨天,是以两人更加觉得姑姑待他们不一般,便将姑姑二字省了,学着沧渊哥哥唤她冉冉,虽然小天孙们觉得叫一个如今已经二十六万岁的爷爷作哥哥甚是不妥,可是那位爷爷辈的哥哥说若是不这么唤便不许他们见冉冉,是以他们只好屈从于他的威胁之下。
于是这两个天孙的事迹也让这些个神仙十分敬佩。
众神汗颜:“小天孙竟来了,不错,可惜上神十分爱听八卦,是以……”
苑绿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八卦的魅力。”
其实天君之所以派君冉上神,乃是天命所安。
万年前,君冉还是个刚出世三万年的小神女时,修为在释迦摩尼的指导下很是大涨,又加上天生仙骨,是以很快便迎来自己的飞升之劫。
小君冉那日着一身雪衣,自己将头发转转圈准备盘个她师祖那样的造型。
这是个很有根据的想法,天劫若是认人,说不定会将她误认成她师祖,如此说不定会被劈得轻些。
奈何想法是个好想法,可惜手不巧,盘了半天连她师祖的万分之一也不像。她只好散着一头棕色长发前去应劫。
不周山顶阴云大布,万里皆无光亮,小君冉一个人站在山顶,等着脱胎换骨的时刻。
不久,只听得几万里外雷声滚滚,像是巨人在奔跑,越来越近,整个天地霎时间电闪雷鸣,让一向顽皮的君冉也十分害怕。
小君冉抬起头,恰见一道天光朝自己迎面而来,手一抖,随便抓了个东西便往前挡,然天雷乃天外之物,是挡不住的,是乎,当小君冉历完劫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狼狈样时,发现手里居然多了一只……小麻雀,好像还是一只死麻雀。
虽然那不是麻雀,但君冉连天宫都并不很熟,所以更别提什么鸟了,她一直以为那就是一只麻雀,还是与她经历过生死的麻雀,虽然它死了她还活着。是以小君冉对那只麻雀分外上心,用残存的精力给它挖了一个小坑,还变出一个漂亮的盒子将它放在里面,把盒子亲手埋了后又掉了两滴眼泪以尽哀思,这才招来祥云回了天宫。
然而那只被误认成麻雀的凤凰看来并不知晓这些事。他的冤魂飞到地府,大肆控诉,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他说,人家千年的修为啊,多可爱的一只凤凰,就是去不周山走了一转,就变成魂魄了,还被劈成了黑炭一样的乌鸦,我凭什么啊,你们若是不给我讨个公道,我就……
虽然说了半天也没说就怎样,但阎王念及如今盘古大神刚刚灭迹不久,这也算是开天辟地以来生在前十的凤凰,所以也不好太不计较,但又怕太过了如今已是上神的君冉又会不依,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个自认为两全的法子。
那便是,消了那只凤凰的记忆,让他重新修炼,既然他们如今已经相会还闹出这样一个际会,将来一定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相遇和纠缠,如此,就随缘吧。
老阎王想的甚好,也幸好他退任的早,不然君冉定会找他再要一个“公道”。
离恨天。
“你可知今次魔域新任了个魔君?”沧渊帝君坐在那把老藤枝编成的摇椅上,看着对面一门心思盯着往生镜的君冉上神,问。
“老魔君不是没有儿子吗?传说他是个断袖,难不成,其实他有个私生子?”这等秘闻让好八卦的君冉一下子转过身来,惊讶地问。
这让一向严肃的帝君有些为难:“冉冉你身为一个上古神到现在连天宫都认不全也就算了,我以为你既好八卦,那应当晓得,魔域与天界和人界略略有些不同,君王之位向来是能者居先。”
……
“那,那老魔君到底是不是个断袖?”
……“我以为,你应当问,我为什么要将此事告知你。”沧渊吹口气凉一凉手中的茶,开口。
“哦,为什么啊?你怕我无聊?”君冉上神眼巴巴凑过去,沧渊待她如此周到,让她想一想,还是她恰满三万岁那年飞升上神将自己搞得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时候,他早早让宫婢们给她准备了美酒蟠桃,让她在净灵池好好泡了一泡。
需知虽然这事她自己也能安排,但由从来不管别人如何的沧渊来安排又是另一回事了,是以那日她躺在净灵池中感念了许久,觉得淡薄确是人心,神心确实没有这个说法。
东华山的东华帝君听了她的这个说法后,唏嘘不已,还特地编了一部书,名叫《论上古神仙的是非观》,听说在三界中销量十分好,有一年甚至赶超《你不得不知的鬼族秘闻》和《古今奇闻之你所不知的那些隐秘爱情》,成为年度最畅销书籍。
“因为这事和冉冉你有些联系,这新魔君自继位后,雄心很是勃勃,目前疆土已经扩展到距人魔分界四十里的地方了……四十里也就是一个云头的距离,老天君觉得,该让你去劝他一劝。”见君冉一副茫然的样子,沧渊帝君又补充到。
“哦。”果然是很近,“不对,那为什么是我?”君冉上神才反应过来,但眼见沧渊一副深明大义欲为她普及佛法的样子,她自己抢先:“是天道,天意,是命运的安排。”
沧渊帝君浅浅一笑,将茶杯放下,翩翩然离开了。
自沧渊帝君离开以后,君冉上神的离恨天处甚是热闹,先是天君亲临,讲了一番普度众生积善成德的道理,然后顺理成章地将此重任交付于她,又给她讲了一大通重要性,望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毁了三界的和平,再便是青丘山的九尾狐棱晏携着他前天去南海闲游找到的新朋友南海蝴蝶熏熏来向她求证一番此事的真实性,也好有个事能和那些很有求知欲的地仙分享分享……
待君冉很不给面子地一掌拿他们扇回地面后,又紧赶着英招、白泽等来,与她甚是庄重地谈了谈此事的重要性,那便是,一旦人间与魔界一开战,天界免不了要出手,那头一波必定是他们这些一直被认为战无不胜的神兽们。
“由此看来,上神您还是出面一趟得好,这样人界好,天界好,你好我也好。”白泽捋捋空气中并不存在的胡须,恳切道。
君冉实在不理解为何他们一个个都来说服她,好像她绝对不会去,去了也会惹出一番麻烦,而且满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她思索一番,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好说话的上神,例如上次,司命星君的书命笔不太好用了,听闻她师祖的金鹏大雕的羽毛十分细滑,又听闻她与那大鹏也算是故友,便斗胆问她是否能帮他讨来一根再做只笔。
她听完后哈哈一笑,这也能算个事儿?
很豪爽地应下,当日便去了西天,向那金鹏“讨”了羽毛,而且还十分细心地想到,金鹏的羽毛好则好,只怕用不了多久,那时怕又是得麻烦她跑一趟,她跑一趟倒没什么紧要,然而若是误了司命写下一段精彩的命格,那便是她的不是了。是以她拔了一根毛后还觉不够,又多拔了几根,这一拔,几日也不曾再见到大鹏金翅雕,只说是因半身羽毛没了羞于见人,整日躲在灵山上,还说等毛一长全便要找司命算账。
君冉觉得,完全不理解,根本没有必要。只是借他几根毛,便要算账,太小气,一点没她大度。而这件事,充分体现了她乐于助神的优良品质。
只是她至今还是想不太明白,司命不再来找她帮忙也就算了,毕竟她给他的羽毛十分够用,那大鹏又为何每每见了她都要找个神仙来挡一挡?
又例如,上次太上老君布经讲道,她闲来无事便拉着沧渊前去听了一听,刚好老君讲到做人做神都需个条理,心要明净,而若要心思有条不紊,那周围的环境也必然要得有条不紊。她觉得这可能是老君在暗示下面的一众小神仙,他的兜率宫甚是紊乱,搞得他的心不能明净,希望他们有时间能去帮他整理整理。
本着助神为乐的良好品质,君冉当即撇下沧渊,一朵祥云飞去了老君的兜率宫。她又想到,师祖曾经说过,心境空则万物空,万物空则世事明。老君既然要心空,那他求的怕不只是调理二字,于是她又本着乐于助神想法,将老君的炼丹炉、八卦炉等等,一并扔去了弱水河,腐化掉。两个仙童来阻,她无空解释,只好施个法术将他们困在一边,自己又尽心竭力地帮老君收拾他的“心境”。然后,她望着焕然一空的兜率宫,很是满意,甚是清明。用那个凡间的词语怎么说来着?家……哦,家徒四壁。
再譬如天君的蟠桃盛会,东海水君大儿子的满月酒席,她也都是给了面子前去贺了一贺的。如此看来,他们都觉得她不懂事不晓情理,君冉觉得,甚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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