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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莫喧像往常一样在街口买了一袋绿豆酥。
这是暮色刚刚褪去而黑暗蔓延的时刻。中年妇女熟练地用纸打包后递给他,脸色是被岁月打磨的老去年华式的疲倦。麻黄的纸上印出道道油渍,他不以为然的接过就走。常年失修的路灯只有黯淡的光圈,还被梧桐树枝遮去大半。
无妨,不过是个小城市平常的夜晚。
不过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几天的过头。
战争爆发已成必然,N盟军已经对P国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封锁,却迟迟没有动静,这都是因为一直以来沸沸扬扬的政变突然间没有了声息,两党派似乎都有了某种默契而共同保持了沉默,以至于N盟没有办法大打正义旗号发起空袭。
然而真正可畏的并不是N盟军的封锁和随时有可能发动的空袭,而是在这样环境下的谣言。诸如什么“国内的物资已经消耗完了”“所有工厂都停产了”的恐慌论以及“高层都已经去外国避难了”“我们都被放弃了”的绝望论,这种只要有一点逻辑性和常识性的人就会觉得荒谬可笑的结论,竟然与核辐射的影响有的一拼。无知滋生谣言,谣言滋生恐怖,。
不过这一切和他莫喧并没有太大关系,他只是破落的研究所中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年轻资历浅,目前升迁无望。说好听点他这人是书生意气,说的通俗点就是个技术宅。他回到房间,拉了下灯绳打开了老式的白炽灯。灯泡瓦数很小,光线有些暗,显得瓷砖地面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莫喧把点心往茶几上一甩,又放下了被撑得变形的旧皮包,准备去厨房弄点儿面条填填肚子。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因为老式的门没有猫眼,莫喧也无从判断来者何人。在试探性的问出“哪位?”之后,外面反而安静了下来。也许是谁弄错了吧,这些事近来发生的频率已经让他见怪不怪了。这间房子的前一任房客似乎交际颇为广泛,晚上时常有人醉醺醺地在外面又吼又砸门。彼时他搬进来不过一个月。他掰了点儿绿豆酥塞进嘴里又准备去厨房,不料敲门声又响起。诡异的如同鬼片的经典桥段啊……莫喧承认他的第一想法是这个。不过作为一个受唯物主义教育的青年他仍然很理智的问了一句:“哪位啊?”门外停滞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更加冷静的声音:“是我。”莫喧的手僵住了。那个声音又发话了:“莫喧我知道你小子就在里面。把你嘴里的东西咽干净了就赶紧地来开门。不然今天这门就是得被我给轰开了。”其实这话听着很霸气不过稍显多余,因为这扇陈旧的铁门随便一脚踹开问题不大。
“……”
“……”
“……”
几十秒后忍无可忍的罗朗一踹开了门,看见那盏白炽灯还明晃晃地闪着,剩了大半的绿豆酥放在茶几上,厨房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快开了。只是空无一人。
“头儿……让他给跑了。”罗朗一咬着牙扶正了耳朵上的微型耳机,顺便拿了块绿豆酥准备尝尝味道。耳机那边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你他娘的是个傻冒呢傻逼呢还是傻缺呢?!!”罗朗一被唬得一时回不过神,愣了几分之一秒才明白过来那三个词儿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啊?您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脑残!”任方合扶额,“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威胁把人家门轰开了?!要轰我还会告诉他‘对不起我实在不想这么干的不过你不给我开门我也只好如此’么?!”旁边的工作人员看着任方合因为憔悴而发暗的皮肤下暴起青筋:“不是学会了口技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的,用用你的脑子又不会死啊。”他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客服了自己想要抓起这个小兔崽子臭骂一顿的冲动,他还小,还小。不过十九岁了小个毛啊!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就离了爹妈被拐到老头子手底下摸爬滚打啊!啊!就在他内心纠结不平的时候,那边传来了显然是有些惧怕的声音:“可是头儿……既然如此你自己来一次不好么……”“闭嘴。”这回任方合是觉得自己没有再忍下去的必要了,直接断了通讯。你的天赋就是找死么少年?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身上浅灰色的衬衫随意的卷起了袖口外加解开了领上的两颗扣子——这就够了,对于一个即使在夏天都穿着规规矩矩的长袖衬衫而且扣子扣到最后一颗的人来说。许多女兵曾经讨论过任方合这种假正经的调门到底是怎么回事,装酷么?不过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样的福利对女兵们来说真的已经够了。不过任方合完全不解风情的迅速起身,程序化地叮嘱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指挥中心。留下一阵风一样的叹息——当然,龙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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