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把我的记忆带走吧——”
“这样她就自由了。”

——————————————
*嫖饮月君,但是雨别
*是隔壁《罗浮一把手》的同系列短篇
*篇幅不会有多长
内容标签: 轻松 乙女向 星穹铁道
 
主角 视角
玉清君(阿棠)
互动
雨别
配角
阿卡夏

其它:崩坏星穹铁道,星穹铁道,星铁,崩铁

一句话简介:海棠一夜白头夭亡

立意:漫长的告别

  总点击数: 370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16 文章积分:167,16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架空历史-轻小说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群星见我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77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作者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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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属春山

作者:津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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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记忆令使的友人来到他面前时,对方已经生出了皱纹,一道道一条条地如伤疤蜿蜒在脸上。白袍忆者掀起兜帽,雨别看见他的那双手也干得像可以轻易撅断的一截死去的枯枝。

      垂死的青龙牵动嘴角,向对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这是两个将死之人的久别重逢。

      忆者以为他绝不会有机会经历友人的转世。仙舟人过于漫长的生命让所有想要与其结交的外乡人望而却步,他们中的大部分尚未能够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又从何而来的胆识在品尝着死亡带来的绝望时用毫无怨怼的目光打量友人依旧年轻的面庞。

      他听见罗浮的龙尊说,你老了,阿卡夏。

      名为阿卡夏的忆者摇摇头,银发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地闪动,在仙舟洞天人造的太阳底下闪烁着苍白死光:

      你也老了,雨别。

      外乡人很难想象仙舟人的老去,他们的衰老毫无征兆又猝不及防,让人没有一点准备。只是某一天你对上仙舟友人的眼睛,突然就明白,哦,是的,他老了。澄净如天空的浅青双瞳被淡云蒙上一层翳,随时都有可能同它的主人挥手之间汇聚的黑云一样落下阵雨。阿卡夏见过行云布雨的饮月君呼唤风雷的模样,不同于其他仙舟人对此等神迹的敬畏,他站在雨中,撑开一把青黑的十八根伞骨的油纸伞,在人群当中看着饮月君被冷雨浇透身体。

      阿卡夏觉得饮月君在哭,但他很快又想,龙尊难道会为谁哭吗。叫作雨别的饮月君是罗浮的一个传奇,活着的传奇,他引古海之水镇守建木的故事早已上演在各处的戏台,比寻常持明多出近百载的寿命被罗浮人视为巡猎星神对追随者的恩赐。像这样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呢。白衣的忆者抬起头,像仙舟人仰望他们的守护者那样去仰视顶生双角的龙裔。

      他清楚地看见一滴水从对方的眼角滑落。

      饮月君确实是在哭的。阿卡夏反复地告诉自己,罗浮的龙尊是不会无缘无故落泪的。对方的身影在忆者的眼中变得伶仃起来——就像现在,消瘦的灵魂顽强而又艰难地撑起不那么羸弱的身躯,原本还只是极微小的一抹衰老变得棱角分明。

      他看见降下雨幕的龙尊在某个角落里怔怔地望着那一树在雨中败落的海棠,被浸透了的衣衫与长发不停地往下滴水。忆者觉得他应该去给对方撑伞,和那人是不是饮月君无关,毕竟对方的模样实在过于可怜,像一个被遗留在人世的弃儿。

      时至今日,阿卡夏依然会庆幸自己的决定。

      雨水凝聚而成的莲花在饮月君的手心盛开又合拢,再一次四散开变成零落的海棠花瓣,沿着掌纹漫开的水痕被信手抹在同样湿润的衣袖上,同雨别的情绪一道隐匿在潮湿的水雾中。

      残花落在心上的份量是那样轻,和滴在肩头的雨珠相差无几。等到浑身上下都被淋得湿透才会回过神,发觉黏在皮肤上的衣料竟有如此沉重,闷得他喘不上气。雨别自认为不是喜欢缅怀过去,困在某一段回忆里绕不出生路的人,可她存在过的痕迹实在多得难以忽略,以至于每一次都让他心甘情愿又无可奈何地踏足往昔设下的陷阱。白衣的忆者时常会撑起那把十八根伞骨的油纸伞,青黑的伞面像建在院落里供诗人以伤春悲秋的亭。两人一同立在那亭下,听珠露拍打着草木,而青石的阶前雨声点滴直至天明。

      把我的记忆带走吧,阿卡夏。终于显露出几分疲态的饮月龙尊说话时的每一个字句都如同一声叹息。他说,把她从我的记忆里带走吧,这样她就自由了。

      白衣的忆者问他,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雨别?

      有形之物的确终将消逝,可这不代表人在离去时一定只能两袖空余一缕清风。为罗浮引来古海之水镇压建木根系的龙尊拥有选择殉葬品的资格,他比任何人都有那个底气留下最喜爱的一件物品一起走向来世,而黑发青眼的饮月君半倚着雕镂精致花纹的木椅,眼中对万事万物的厌倦将阿卡夏混浊的眼珠拖曳入深潭。

      他说,我的确是考虑清楚了。

      作为饮月君莅政三百余年的岁月里,雨别做出过比这要更重大的决定。他到现在还记得龙师长老们比戏子施了粉黛的面孔更苍白的脸色,好像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他最后也办成了,同时无视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反对与抗议。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加需要慎重的吗。

      雨别觉得有关自己记忆的事的确重要,毕竟他的脑袋里还留存着涉及玉清君和龙神的大部分秘辛,所以他才更要让友人把他的记忆带走,以免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

      至于阿卡夏口中的刑罚……这确实是一种酷刑,但是他不后悔,就像他从来不后悔向笼中鸟伸出手,也不会去假设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作为龙尊的傲慢不允许他低头,他的脊梁只能够拦腰截断而非弯曲。

      不过是一场酷刑。

      雨别在心中反复回味着这个词,终于承认友人足够了解自己。

      遗忘过去不算痛苦。长生种的每一天都在遗忘,否则终究要难以承受来自光阴的磨损。他也不想要遗忘,但拥有再失去的阵痛显然比遗忘更折磨人心。黑发的龙女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她的攻击性是极迟缓也极温和的,会让自己的幻影驻足在过往最美好的记忆当中,然后化作漫天的飞花与落雪。

      他不敢去多看一眼明亮的镜面,唯恐倒映出来的人像变成那个永远都带着一抹温和笑容的姑娘。他也不敢在梦中回头,只是闭上眼睛,去听她信手弹拨的琵琶曲。这时候本应有一声应和的悠扬笛音,嘹亮潇洒得像是高天之上的明月与游云。

      可是他吹不响了。

      明月终有被遮蔽的一天,浮云必有消散的一刻。能够飞上云霄的笛声已经坠落,落在盘中的珠玉也早已碎裂,他想他已经明白为何自己难以为她流下眼泪——他的泪早已从那双与他相差无几的双瞳当中淌出,滴在他的掌心里。

      把我的记忆带走吧。

      雨别再一次重复。

      她需要自由,而他想要逃避。

      同龙尊相识多年的友人如何想不到对方真正的目的。他伸出那只生着皱纹与黑斑的手,递到雨别面前,告诉饮月君,你先选出一段记忆,然后我就会把它带走。

      ——而你会将它彻底遗忘。

      遗忘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雨别轻笑道:天同,你是不是也算到了这一天?

      阿卡夏不知道,恰巧雨别也并不准备得到一个答案。他放松下来,让脊柱去挨上椅背,目光放空地盯着桌案上斜插在瓷瓶里的白海棠。

      在仙舟罗浮每一个与平日无异的光阴里,雨别总是能够想起从高台之上缓步走入人间的一抹身影。

      她离去的时间并不算长,比起仙舟人过于漫长的生命像是仅仅消失了一昼夜。生活依旧是那副模样,亟待解决的各项事务被书写在纸上,在办公的桌案与近卫长的手中传递。那些本就鲜少与他闲谈的亲兵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进进出出之间也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要往桌上那个精致瓷瓶里斜插着的花枝瞟。

      经由法术使其保持着常盛状态的纯白花瓣凝固在流风之中,连同映衬遮掩它的叶片一道走入静止的时间。曾有二三友人问他,雨别,你从哪里寻来的巧手工匠,竟把这白海棠雕琢得与真花别无二致!在外人眼中总是性情温和的饮月君艰难地提起嘴角,扯出一个同往日别无二致的笑,告诉他们这本就是真花。

      因为不忍目睹它的凋零,于是用了些特殊的手段,将花与叶的生机强行滞留。

      你对云吟法术的运用已经到了这种境地?

      友人赞叹一声,随即伸手要去探那一枝不知从哪里折下的花,被雨别毫不客气地拍开。对方捂着红了一片的手背,原本小声嘀咕他怎么突然暴露本性的话语在意识到花枝的品种之后噤了声。离去之前,他朝表面上依然是那副光风霁月谦谦君子模样的饮月龙尊摆摆手:痴儿啊,痴儿。

      很少会有人说他痴情。在玉石碎裂的第十分钟后整理好情绪投身建木封印之中的雨别重新从那六个护卫处得到了最初的待遇,他们的确听从了主君化卵前的遗命,协助他完成剩余的工作,除此之外不会多说一句。他承认自己在建木封印完成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警惕着延寿星君从背后刺来的刀锋,以弑君的罪人自诩的护卫看向他的每一寸目光都带着恨与悔。

      其余人望着雨别的眼睛都是疏离的,好像玉清君一死,他们之间本就脆弱且微薄的联系就如同初冬时结在桶中纸一般脆的薄冰,或是一块被稚童扔入清池里的卵石,沉甸甸地坠底,除却一圈圈转瞬即逝的波纹外再没有任何痕迹。罗浮的事务处理完成,六位星君向他道别,返航方壶,因为他们的主子会在那里重生。

      就此别过吧,饮月。

      卜者在登上星槎之前回过头,和这位对玉清君有异心的龙尊说,我希望她转世之后不会再遇到你。

      雨别想要告诉天同,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但他很快想起益算星君在卜者中的声名,还有几乎从不出错的卦辞,最后默然地接受这个期许。

      行走在罗浮的街道上,路边卖鸣藕糕的小吃摊主今天没来,一问,得知他显了魔阴身相,昨天夜里就被十王司的人带走。雨别静静地用脚步去度量早已行过千百万遍的石板路,挺直的脊背像是一杆生在快递箱堆放点边上青翠的竹。

      骤然多出来的近百载人生让总是游刃有余地处理一切事务的饮月君少有地感到一丝茫然。他畅想,或者说妄想过一段不为命运所摆弄的未来,在那个未来当中,叫作阿棠的少女不会再作为玉清君被带入华美的囚笼,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守着府邸的士兵眼前走过,能够因为持明时调里的某一段悲哀的唱词落泪,因为她明白戏文中的爱而不得永远不会降临在她的头上。在这之中有没有他都无所谓,雨别也好,饮月也罢,走入轮回后即使重逢,记忆里的影子也早已被岁月磨去最鲜活的色彩。

      但现在却又是反了过来,他没有因意外蜕生转世,率先离去的反而是理应拥有更长久生命的玉清君。妄想之中从来没有他的身影,雨别也没浪费时间去考虑自己和爱人之间更久远的将来。

      他做不到遗忘,甚至无法接受一张老照片的褪色。凌解哀婉的歌声和机巧鸟振翅时带起的流风在天青的眼中盘旋,山泉流淌般清脆的琵琶弹起时调的伴奏,雨别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老去的艺者用依然年轻的嗓音讲述一段生离和死别。

      初夏的棺椁在悲叹着世事浮生的歌诗中被钉死了,木质结构的戏台旁栽下的海棠在一夜之间便白头夭亡。被鞋底踩踏得沾满污浊的残花淤积在地面上,溃烂如碎裂的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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