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如果你懂意大利文，就会知道提拉米苏有“带我走”的意思。
　　所以，我一口气点了7块提拉米苏，一块块平整熨帖地滑过我的舌尖，温暖我的味蕾。当甜甜的奶香占据我的口腔，我才忍住了那滚滚而来的泪意。
　　而眼前的人已哭成泪人。她在低咽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抛弃她?
　　我又点了2块黑森林和草莓慕斯。她哭够了，怔怔地看着外面飘零的雪花，像一场散歌的预演。圣诞节的喜庆，街道的华彩，更加衬托出她的落寞。我把最后的甜点塞进嘴里，说再见。
　　回到家，洗去一身的寒冷，走到冰箱里拿出昨天买来的上等摩卡，泡了来喝，1/3浓缩，1/3巧克力，1/3凄惨心情。喝它像上了瘾，如恋上时患了病般,时隐时现的执念。
　　早上醒来，发现体重又降了一些。我提起篮子，把最瘦的那件衣服取出来套在身上。
　　她打来电话，我没接。
　　回来时，篮子里是新烘焙的焦糖黑葚子蛋糕。巧克力，什锦坚果和蛋奶的香气盈满屋。我才浅浅的笑起来，感到心情也在慢慢变好。
　　晚上，在玻璃上画着一圈圈大胡子老头，她总说，如果一路向北，就会看见圣诞老人。小时候的我不相信，但现在，我坚信。
　　我打算一路向北走下去，直到走不动为止。
　　我记得每次我走不动路，爬不上楼梯时，她都要把斜背的包潇洒地甩后面去，然后拍拍自己：来，我背你。
　　你背不动我，我说。
　　我能！她倔强地一撇嘴，可惜，可惜我从没说出口，她倔强的时候要命的吸引我。
　　她反复问我为什么，直到把这两个字问成了习惯，我始终无语。
　　我说，你和我，有了那么久的记忆，已经够了。
　　她说不够，
　　人不能太贪心。
　　我咽下第13块葡萄粒玛奇朵。
　　去称体重，数字又在倒退。
　　我对着飞舞的雪精灵许愿，亲爱的，如果有来世，我会去背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两个月前，我提出分手。而自中学时代开始，我们从没吵过架，更未提出过分手；
　　两个月前，我拿到化验通知书。上面写着：消化系统衰竭症，系绝症。
　　爱还在，缘已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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