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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终
【一】
在我还不是六道骸的时候。
说起来，那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相信没有人生来就是黑手党，就算出生在黑手党家族也可以选择退出。
自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任何有关于血和黑暗的事情，即便我出生在一个黑手党家族。听说我们这个家族是以贩卖军火为生的中间势力，不用牵涉到任何有关人命的事情。
所以，我以为生活在这样一个家族里的自己能够就这么平凡地活过一世。
不用没日没夜地去杀人，真好。
那时候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二】
家族里的大多数小孩子都是孤儿，我本以为自己也不例外，但是我错了。
【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她是家族里的幻术师。
听说她有一头蓝色的长发，是和我的发色一样的蓝色。
听说她是当今世上所有幻术师中最强的，没有人可以与她匹敌。
以及。
听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听说她叫六道骸。
她是一个年轻又美丽的女人，当她走近我时，我的四周一下子长出了许多樱花树，顿时落英缤纷。我想，原来这就是幻术啊，真了不起。
“初次见面。我的好孩子。”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伸出了右手。以大人打交道的方式，是希望我和她握手吗？
我迟疑着伸出了右手：“妈妈……”刚出口第一个词语，就被她用食指轻轻抵住了嘴唇。她的手指甜甜的，有一股花香混合奶酪的味道。
“嘘。我的好孩子，记住我不是妈妈。我只是将罪恶和诅咒传递给你的恶人而已。”她的笑宛如罂粟，有毒，让人一眼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嗯……老师。”虽然不理解她的意思，我还是顺着她的话意乖巧地点了点头。既然她不愿意我叫她妈妈，我又不愿意把她当做恶人来看待，那么彼此就师徒相称好了。
“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呐。”她感叹着，轻笑起来，不过这种笑似乎是一种被称为苦笑的笑容。
“对不起呐，无法留给你什么快乐的回忆。”她将手放在我的头顶，似乎是故意地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摇头。
很多很多年后的现在，想起这句话，我还是会不禁轻轻摇头。她不知道，能够与她遇见，便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妈妈，曾经怨恨过，也钦羡过，但是见到她后，其他一切的情绪就都被抛开了。我仅剩的情绪只有庆幸，庆幸原来我也是有妈妈的，而且她还是个那么美丽而强大的女人。
【四】
“小凤梨，对不起。”这是她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每次她来教我格斗术之后，都会用手揉乱我的头发，不过仅限于头顶和前额的那一部分，靠后的那一部分她从来不会碰。她说：“我的小凤梨就要维持这样才好看。”
我的小凤梨……吗？
其实我并不讨厌这个称呼，但她每每这么说我还是会皱起眉头，这种说法，总让人觉得是在宠爱女孩子。
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按天来计算的话我记不清，但隐约还可以估摸的是月份。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有1月到6月，六个月。
我不知道原来我们可以相处的时间只有那么短。否则我一定会更加用心地记住这一段时光，更加小心地不要惹她生气。她很少生气，有的只是那么一次。是在我问到她那只异色的，有着一个数字“六”的左眼的时候。
记得当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另一只眼睛以万分冰冷的眼神望着我。就这么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怕了。
那天，我落荒而逃。
第二天，她对我微笑如初。
【五】
就这样，我知道了那只眼睛是不能被提及的禁忌，所以也尽量不去看她的那只眼睛。
我以为她不会对我说出那只眼睛的秘密，却没想到我竟然会那么快就得以触碰到这个禁忌。
“小凤梨。今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天是6月9日，她在和我对打了一次后，再次摸了摸我的头。这次却没有揉乱我的头发。
“为什么？”虽然我们以师徒相称，但是我很少叫她老师。管亲生母亲叫老师……总是有些奇怪的。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就算再好奇也不会问出来的呢。”她将手放在唇边，轻笑，“真是令我意外啊，我可爱的小凤梨。那么就告诉你答案吧，让你一直被好奇心折磨着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我难以理解，为什么她可以那么淡定自若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到底是谁啊，每次每次地用那只眼睛折磨着我的好奇心。
“因为，今天过后，我就不存在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甚至连名字和能力，这些，全部都不存在了哦。”
“怎么会？……”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是任务还是别的什么吗？我们这样的家族还会有威胁到生命的事情发生吗？
“说到原因……就让我慢慢告诉你吧。”
再一次，宛如初见一般，世界开始下起花雨。
在樱花树下，她牵着我的手慢慢地散着步。她说，六道骸这个名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拥有着触犯禁忌的能力的人。他们是从地狱的亡灵，经历六道轮回，看尽世间百态，尝尽所有疾苦，最终化身为修罗，重返人间。
“在每一位六道骸在世的时候，这个世间都只会有一个六道骸。”
“只有前一任的死去，下一任才会诞生。”
隐隐的，我感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危险。
“所以，小凤梨，你浴火重生的时候终于到了。”
说这句的时候她笑得还是那么温柔，只是我的脚下却突然变成了深深的黑洞，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一个劲地往下掉。
我怕又不怕。
我怕，我真的再也见不到她。
我不怕，如果作为“她的小凤梨”，必须要重新走过那条她也走过的路的话，我有勇气和决心。
地狱里的那一切，我不愿再去回忆，我只觉得在那里仿佛经过了千百年，是真的犹如经历了六世轮回那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她所制造的幻觉。
我只知道，经历了六重地狱后，我也拥有了一只和她一样的眼睛。火红的，中间写着“六”的一只魔眼，在右边。
用那只眼睛看到的世界，是那么的恐怖，那是我永远都不想看到的一幕。
没有了地狱的炎炎烈火，没有了到处游荡的牛鬼蛇神，在我面前的只是她，淡笑不变的她。
而我的右手，正握着她的三叉戟，已刺穿了她的身体。
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她却还在笑：“我的小凤梨，干得真不错。”
“我爱你。”
“还有，对不起。”
说话的时候，她的那只眼睛已经变成了普通的蓝色，和另一只一样，那么澄澈。
我想，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最美的样子。
三句话后，我的周围一下子涌出了许多雾气，我再也看不见她了。只觉得手中握着的三叉戟渐渐变轻了……
是像她说的那样，她要消失了吧。
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那么难看的样子。
记得她以前说过：“女人的骄傲和尊严，有的时候是你们男人完全无法想象的。”
原来……是这样吗？
我捧腹大笑起来。
张扬的，夸张的，歇斯底里的笑。
那是以后的我，再也没有过的笑。
【六】
我是六道骸。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虽然有些人喜欢管我叫凤梨。
Kufufufufu.
真是个有趣的称呼。
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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