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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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应该是放学时间。天刚刚擦黑，校园中却已经空空荡荡了。
　　久世星佳匆匆忙忙一路狂奔，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她是来取她落在班中的笔记簿的。
　　教室的门虚掩着，楼道里也没有半个人。少女被这安静的气氛感染，顺顺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蹑手蹑脚推开了门。
　　从自己的储物柜中找到本子准备离开时，隐约听见一阵细小的声响。
　　最后排角落的座位，墨绿色碎发的少年正在安睡。两手交叠于桌面之上，头舒适的埋在臂弯里，微微打着鼾。
　　咦？越前同学怎么睡在这儿了？久世星佳一面想着一面凑过去。啊啦，睡的还真香呢。记忆里这少年总是睡不够。
　　她望着他的睡颜出一会儿神，被自己逐渐膨胀的小心思吓了一跳。
　　——她很想抱抱他。
　　只是偷偷抱一下也不要紧吧？不是谁都不会发觉的么……
　　久世星佳轻轻弯下身子，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背，少年突然醒了。琥珀色眸子里似有雾气弥漫，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唔，做什么？”他抓抓头发，显然还没睡明白。
　　少女脑海顿时一片空白，顺手捂住他的嘴巴：“嘘！不要叫！你不要叫！”
　　越前龙马挣扎的越发厉害。
　　“……起床。”他嘟囔道。
　　啥？

　　耳边传来更加嘈杂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一个熟悉的高亢女声：“不要叫？不要叫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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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到底起不起？今天你不是要和越前龙马约会的吗？”声音又高了八度。
　　“啊！”久世星佳惊叫着坐起，随即捂着额头哀号，“痛痛痛痛痛……”
　　由于起的太猛，和来叫自己起床的姐姐额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不、不管你了！”姐姐忿忿的拂袖而去。
　　从手指缝中瞥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12点40分了。距离约会时间只剩下20分钟。
　　呜……睡到中午才起的人，会被越前同学厌恶的吧……还做了春梦……

　　久世星佳连忙套上运动服背上网球袋出门，赶到车站却不见越前龙马的影子。因为自己迟到，所以说不定他已经走掉了。少女瘪瘪嘴，顿感无力。
　　“喂，你还要在那边站到什么时候？”干净的声音刻意压低，听不出情绪。
　　久世星佳转过身去，看见越前龙马在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盯着自己。
　　“你很久都没来，就去那边买饮料了。”他解释说。
　　呵呵，他有等自己呢！久世星佳弯起眉眼暗自欢喜，刚要答话，少年已经快步走进车站入口处了。
　　“啊越前同学你等等我呀！”

　　说是约会，实际上不过是临时学生与临时教练的简单关系。
　　久世星佳是青春学园女子网球部的社员，单打2号。全国大赛预选赛临近，女网那边的训练如火如荼，程度丝毫不亚于男网。于是趁着假日休息，她便邀请越前龙马给她做陪练。
　　原本是照例被拒绝了。少女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望着少年的神色越发可怜巴巴，好像受了委屈的小狗。
　　“不要。”他回答的干脆。
　　不过放学时却由堀尾聪史告知，越前龙马应允了。
　　“真的吗？哎？”久世星佳一愣，环视教室四周寻找少年的身影。
　　“越前已经走了啦！呐，你要感激无所不能的堀尾君帮你说情！”堀尾聪史挺挺胸，很是得意。
　　不过少女已经没有在听了，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应该亲手做个便当一起带了去。

　　公车晃晃悠悠到了站，越前龙马始终走在距离久世星佳斜前方三五步远的地方。她走快他也走快，她走慢他也走慢，好像背后长了眼睛。
　　“就是这里了。你先做做准备活动吧。”
　　越前龙马毫无预兆的停下脚步，冲着眼前的露天体育场扬了扬下巴。久世星佳只顾着脚下，来不及反应，撞在了他身上。
　　这次撞到的是鼻子。女生比男生高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再这样撞下去说不定会面瘫……
　　“……20圈。”
　　前面的话没有听清，只听到结尾处的20圈，少女瞠目结舌。
　　“那么10圈。”越前龙马犹豫一下，没有坚持。
　　400米的操场，10圈也不是闹着玩的。久世星佳爆发力虽好，耐力却不擅长，长跑对她来说简直要命。本想继续耍赖再打个对折，可看到少年清俊薄削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眉头微拧，似乎再无讨价余地，只好作罢。她知道他是很有原则的人。

　　越前龙马把网球袋放在一边，与久世星佳一起站在了跑道上。
　　开始还能跟上，到第5圈时她就觉得累了，满面通红手拄在腰上大口喘着粗气，而他甚至汗都没出。第8圈她觉得自己到了极限，腿上灌了铅一般沉重，他则早已超过她将近一圈了。最后一段路她觉得喉咙干涩的快要撕裂，身体轻飘飘不受自己支配。勉强挨到终点，脚下不稳瘫在地上。

　　趴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叫她。久世星佳抬起头，循声望去，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越前龙马站在中间的网球场地底线处摆出了发球的姿势。
　　“喂！你还活着吗？”
　　身上一痛。原来是吃了他一球。
　　“呜……很、很过分啦！”久世星佳瞬间觉得自己十分悲剧。
　　“哦，原来还活着，”他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口气越发刻薄，“才这种程度就不行了么？”
　　……被看低了呢。久世星佳心中一动，倔强的撑起身体，有什么似乎被点燃。
　　“我没有！”
　　“那就快到场地里来。还在那里装死就再打你一球！”少年的嘴巴依旧不饶人。

　　久世星佳默不作声打开自己的网球袋，拿了球拍在越前龙马对面的场地站好。
　　她是发球上网型选手，发球质量很好，通常在前三拍内解决问题，但若陷入持久战，失球几率就变的很高。
　　练习中，她越是拼命上网想要赢球，越前龙马越是专门把球往底线上打，一拍一拍不焦不躁。
　　可恶！久世星佳咬紧下唇，卯足力气挥动球拍。明黄色小球驾着风，一直飞过对面场地，最后“嘭”的卡在了外围铁丝护网上。出界了。
　　“你还差得远呢！”熟悉的吐槽听起来异常刺耳。
　　“那是因为越前同学总把球往底线位置打啊！”她抱怨，“如果是我擅长的打法……”
　　“对手会依照你擅长的模式比赛么？”不等她说完，他便突兀的打断。
　　“唉？”
　　“你的底线防御果然很差！”
　　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确是越前同学的风格。久世星佳叹一口气，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他说的对呢。擅长不擅长什么的都是借口罢了，若想赢得比赛，最好办法是另对手找不到自己的弱点。
　　“那……接下来也拜托越前同学了！”
　　“恩？”
　　“底线防御的练习！”少女吐吐舌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明快的笑容。

　　越前龙马的实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劲，真不知他那副小小的身子骨中到底蕴涵了多少奇迹。
　　一场练习赛下来，久世星佳意料之中的被打了个6：1。
　　“越前同学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呢……”她苦笑。
　　不过，全力比赛已是对对手的最大尊重。
　　“因为你还差的远呢！下次也要这样努力才行哦！”少年轻挑蛾眉，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下次？也就是说，下个星期还可以请他继续做陪练咯？
　　“越前同学，真是非常谢谢你！”
　　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暮色四合，晚归的乌鸦喜感唱着“傻瓜之歌”掠过天空。返程的公车上，精疲力竭的少女靠在少年肩头睡的天昏地暗，完全丧失了大和抚子应有的贤淑风度。
　　越前龙马吁一口气，没有推开她。
　　“喂，到站了。”
　　身边的依靠忽然离开，久世星佳重心不稳，差点从座椅上载下来。
　　“啊越前同学你等等我呀！”她叫。
　　唔……总觉得这句话在今天出现频率相当高……

　　毫无悬念的约会到此结束，久世星佳在车站出口处与越前龙马到道别。走出几步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犹豫着似乎有话要说。
　　“越前同学什么事？”
　　“没什么。”他扶一下帽檐，迅速别开视线不看她。
　　“哎？”
　　“咳……那个，”他轻嗽一声，将帽子压的更低，“你的头发……嗯，对，头发。梳了马尾很不错。”
　　久世星佳一楞。因为起晚了所以才随便将头发束成马尾，能被他夸奖真是太好了！少女低下头，双颊漾起一抹绯红，即而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头天精心准备的便当啊！左边有鳗鱼卷，中间有梅酱饭团，右边有紫菜手卷，配菜是炸丸子、小章鱼和什锦天妇罗的爱心便当啊！一下午只顾着打球，竟然忘记拿给他吃了！
　　她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越前龙马已经走到相反方向的人行道上去了。

　　呐，越前同学，全国大赛预选赛要加油哦。
　　久世星佳眯起眼睛，冲着已经混入人流之中的少年的背影，用力挥了挥手臂。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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