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是女娇娥,不是男儿郎。”
—————————
*帝王宰X将门之女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文野 轻松
 
主角 视角
林琅
互动
太宰治

其它:文野

一句话简介:我本男儿身,不是女娇娥。

立意:簪花人间

  总点击数: 1173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14 文章积分:259,47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古色古香-轻小说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鱼池
    之 文野?帝王宰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300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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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娇娥

作者:津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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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娇娥


      也不知那些大臣是怎样想的,竟把林将军家最受宠的女儿给送进这吃人也不吐骨头的朱红色兽嘴中来了。

      宫中的宫女侍从见到那女儿,也只是蹙起眉,然后在隐晦的地方微微摇头。

      倒也不是说那刚及笄了不久的少女不够美。恰恰相反,她比宫女侍从们见过的一切女人都要漂亮,黑发如鸦羽,双眼似明星,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竟像她爹一般带着英气。

      正红的广袖外袍披在她身上,没有艳俗,周身只有张扬。

      见过了太多勾心斗角的宫女看向她的眼中充满了怜悯。这新来的妃子一看就知道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怕是连什么重活也没做过。身为将门之女又如何,到了这地方只能抬头看着似乎没有边际的四角天空,却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来到了桃源乡。

      “先领着这位去见陛下。”一个与帝王本人较亲近的侍从先是低着头对少女行了礼,然后和宫女说道,“陛下此时刚下朝,在书房批阅奏折。”

      “领命。”

      就这么三言两语被决定了今后一生的林琅此时满心满眼只有平静,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像个木偶人一样迈开步子仪态万方地跟着领路的宫女,丝毫不在意长得曳地的后摆。

      她其实不像看起来这么平静,从府中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因为衣物太重,像是以前练武时手臂捆着的沙袋,却比那更重,还不透气。

      宫女与侍从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帝王要让新来的妃子到书房去见他,要知道其他新入宫来做妾的女人都是待在自己的别院里,等着那位年轻的统治者哪天过来喝个茶用个膳。整个宫中谁不知道陛下不近女色,要不是几个重臣力排众议凑了十几个美女送过来,这王宫就不会有哪怕半个除了宫女外的女人。

      倒是这次的新妃子让宫内众人好奇得紧。

      原因无它,只因那个坐在这个国家最顶端的男人用朱笔在画有全国未婚女子容貌的图册圈出了这个人。

      要知道以往这个工作都是丞相的,今年主动接了图册朱笔,只是为了让这个女子入宫,于是就有人猜测,是不是在这背后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琅跟在宫女身后,左拐右拐,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绿意盎然枝叶掩映的居室前。

      “请待婢子去通报一声。”那个束着发的宫女朝她行了一礼,转身同门口的守卫说话。

      “陛下说了,若是林将军之女,直接进来便是。”反正她也不会在意那些虚礼。

      帝王用手撑着头,手指夹着朱笔,蓬松卷曲的黑发轻飘飘地擦过耳尖,脸上带着像是薄雾一般,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笑。

      当然,剩下的话,侍从是不会说出口的。帝王说是一种熟稔,他说就变成了失礼。

      带着林琅走进书房以后,宫女就告了退,低头走到外面去了。

      被丢在里面的少女耸耸肩,甩甩比沙袋还要重的袖子,迈着被女官看见一定要被教训失礼的大步走到最里,太宰治待着的地方。

      她觉得太宰治这人就是在报复幼时那个狗啃泥。

      当年的太宰治还不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她林琅也不是新进宫的妃子,都只是个堪堪到大人腰腹的小屁孩罢了。

      林将军要来宫中述职,见女儿缠得不行就把她也带了进来,让养子中原中也带着她跟那些小王爷公主们自个玩儿去。

      谁知这一玩就玩出了一段孽缘。

      那时林琅刚过了十岁的诞辰,穿着一身与今日一般的正红广袖外袍,内里却是扎紧了袖口的短褐。下身也不是其他王侯家女儿常穿的绣花曳地长裙,而是像男子一般套了件长袴,把袴角塞进靴子筒里。再将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手拿特制的短弓后背箭筒,对那些没见过弓箭,自出生起就被困在这宫墙之内的人来说,林琅显然是个武艺过人的将门之子,更何况她身边刚刚十岁出头的中原中也在前段时间还和林将军一起得了军功。

      “我是林琅。”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林家二郎。”几个胆子大些的女孩微红着脸说道。

      “是‘琅環’的琅!”她朝那些小姑娘们挥挥手里的弓,“我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身。”

      倒也不是真正的女娇娥。

      一旁的中原中也腹诽道。

      谁家的女娇娥能百步穿杨?与其说是虞姬,不如自称霸王。

      一个没注意,一支芦杆制成的极其简陋的箭矢一下子戳到不远处蹲着的孩子头上。

      彼时正入了冬,地上结了一层薄冰,还落了些雪,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太宰治见了林琅那身红衣只觉得刺眼,又见她身边的中原中也同样有着一头鲜亮的赭色头发,便彻底打消了参与那群小孩子的心思,蹲在一个角落看飞下来蹦跳几下的麻雀。

      然后他听到那个看起来像个男孩的林琅说,她不是男儿身,而是女娇娥。

      就那副打扮还自称女娇娥……

      抱着膝盖冷眼围观的小少年嘲讽地勾勾嘴角。

      假虞姬,真霸王。

      然后他就被一根芦苇杆戳中后脑,一个不稳就面部朝下栽在地上。

      “……”

      来不及抖落雪泥,再次抬眼时,便是满目的赤红。

      “没事吧?”太宰治看出为什么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把林琅认成俊秀少年了,因为她的眉眼带着英气,好像真的是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还箭术高超。

      但是这不妨碍太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就往那张漂亮脸蛋上扔。

      四散开的雪沫让林琅傻乎乎地愣在原地。

      这人看着挺瘦,怎么就这么精呢?

      然后面前黑发鸢瞳的小少年拍拍身上的雪,满脸嫌弃地问,“你谁啊。”

      “我是林琅。”

      “那你身边那个小矮子呢?”

      “他是我——等等,中也还能长高的!”

      他撇撇嘴:“切,一般这样说的都长不高。”

      随后赶来的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

      “我肯定长得比你要高,臭青鲭!”赭发少年也不在意面前这让人忍不住往他头上套麻袋拖到暗巷打一顿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反正两个人谁都没带武器,打起来也不过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矮子蛞蝓!”

      “青鲭!”

      “蛞蝓!”

      “青鲭!”

      “蛞蝓!”

      “……那个……”林琅最终出声打断两人看起来似乎没有终结的无意义争吵,“父亲回来了,中也。”

      ……

      “你在想什么,阿瑜?”阿瑜是林琅的小字,一般是只有家人和夫君才能喊的称呼。

      太宰治一早就放下笔,歪头看面前的少女神游。要是坐在那里的是旁人,敢在他面前走神就注定了他要去刑部走一遭。

      林琅的思绪终于被唤回,“在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扔了我满头雪。”

      “明明是你先把芦苇杆射到我头上。”

      提起过去的事情,太宰治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那你把我纳入后宫,总不会是为了报那一箭之仇吧?”

      “怎么可能。”太宰反驳,“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记仇的人吗?”

      当然。

      林琅想也没想就在心中给出这样的回答。

      要是不记仇,怎么可能会在一爬起来连自己头上的雪都来不及抖落就扬了她一脸雪,又怎么可能等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用自己太子的身份来压她和中也。

      “陛下您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仪表堂堂宽宏大量帝王肚里能撑船,哪会记仇啊是不是!”她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脸,和以往同那些柔柔弱弱的官家小姐聚会的时候一样,夸人的词汇张口就来。

      该说不愧是从小就习武的将门之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不带喘。

      说完了一长串形容词后,林琅也没在意手边的茶盅是属于太宰治的,直接端起来就把里面剩下的茶水像老牛喝水一样灌了个干净。

      “这可是南边的贡品,据说年产不过一只手的数。”等她放下骨瓷盅后,太宰治眯起眼,提醒对方已经把千金难买的珍贵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当开水喝的事实,“即使是在当地,一两茶叶也炒上了千金的高价,北方更是有价无市。”

      “噗——”因为喝得太快连茶味儿都没尝出来的林琅一听这茶价高得如此吓人,越发觉得自己喝的不是茶,而是黄金。

      要不是已经把茶盅放下,说不定还要把这御用匠人烧制的骨瓷也打碎。

      “咳,失礼了,陛下。”

      她抬起死沉死沉的袖子遮住下半张脸,调整好表情之后,便迅速把手放下。

      “阿瑜,你我之间,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

      因为那支仍旧百步穿杨但击中了不该击中的人的芦苇杆,太宰治与林家的兄妹俩也算是熟识起来,熟到能缠着林家父子同意自己用小字喊林琅一起去御用猎场去打猎的程度。当然,往往是太宰象征性地射一箭,然后由真正的神箭手林琅补刀,最后是那些侍从们千篇一律的夸奖。

      不过自从太宰继承了王位,中原中也被任命为靖远将军带着十万步兵前往南方镇守边关以后,她也渐渐地只是待在家中练习射箭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想必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做。”他们三个是什么默契,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鬼主意,至于这默契的来源则是无数次的混战与博弈。

      “自然,这件事情唯有你能做,这也是我等你及笄以后立刻让你以妃子身份进宫的原因——不过放心,你很快就不会是‘妃子’了。”

      难道是太宰治他终于良心发现,要让她去北方支援父亲或者是去南方援助中原中也?

      总之最好是个能现在立刻马上脱下这一身重得让人累个半死的华服的工作。

      林琅这样想,甚至稍稍期待了一下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

      她用那双看起来总是很高傲的丹凤眼盯着太宰治从袖口的暗袋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玉玺,其上雕着张开尾羽振翅欲飞的凤凰,放到她眼前。

      为什么不是虎符……

      林琅有些遗憾地看着这方玉玺。

      而太宰治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眼中带了几分笑意,若是有大臣在身侧,见了这样的帝王恐怕要惊掉下巴。要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年轻男人亲手设计杀掉了每一个想要篡位的人,从同胞的兄弟姐妹到前朝重臣。所有人都明白是他干的,却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凤印多少后宫女子争着抢着都要拥有它,怎么到你这里还不如半块虎符了。”

      “等等,凤印?!”林琅瞪大了眼。原本以为就算是入了后宫,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太宰治肯定不会“宠幸”自己,所以只要在宫中混吃混喝,怎么说都能熬到需要她带兵的时候。谁知太宰治一见面就把代表了皇后地位与身份的凤印交给她,还叫她好好保管好好使用,说什么“已经单独传令给所有大臣,见林氏幺女持此凤印如见帝王,万般命令皆当应允,不得有任何质疑与阳奉阴违”之类的。

      “……”

      “太宰啊,咱打个商量,我给你白干到死,只要管饭就行,你把虎符给我然后把凤印收回去可以吗?”

      “不行。”

      “……当真不行?”

      “当真不行。”

      或许是看对方梦想破灭的样子太过可怜,一身玄色的年轻帝王出声安慰道,“你不是女娇娥吗,皇后可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娇娥。”

      后宫之主,无上的尊容。

      “那我便是男儿身,不是女娇娥。”

      她清楚自己的斤两,去后宫那种明枪暗箭勾心斗角说个话都夹枪带炮的地方,说不定不出三天就会被下毒刺杀。更何况如今手中还拿着凤印,要是被那些疯婆子知道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大事。

      女人之间的争斗可比带兵打仗难太多。

      林琅以妃子的身份入宫,还没过完第一天就成了皇后,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觉得她胆大包天敢肖想后位的大有人在。

      当皇后也不是不可以。

      她别扭地想。

      就是缺了那么点仪式感,而女人却很重视仪式感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连她也不例外。

      自称女娇娥没用,在军中男女都是一个样,有本事的活下来,没本事的就在战场长眠,等着未来某位文人路过此地,写下诗词歌赋祭奠他的英魂。

      想当女娇娥,也要有人真的把你当作是女娇娥。

      “阿瑜,这一身华服重吗?”他突然问起,“要是重的话就早些回寝宫换下,等我处理完这些就去找你。”

      “哦……”

      等到被宫女带到自己的寝宫,由她们服侍着脱下一件件衣物,换上以前在王侯之女身上经常看见的衣裙之后,林琅才想起太宰治的后半句到底说了什么。

      “等我处理完这些就来寝宫找你”。

      找她干什么?宠幸这种事情不应该去找那些望眼欲穿巴不得他太宰治干脆住她们寝宫里别走的嫔妃吗?找她干什么!

      那种战战兢兢紧张兮兮的情绪让一旁自称“书玖”的活泼宫女一个没憋住笑。

      “娘娘您多虑了,婢子至今还没见过陛下在后宫哪个嫔妃处留宿呢,多是用了膳或是吃了盏茶就回到书房处理政务。”

      光是用膳喝茶啊……白紧张。

      书玖这样一说,林琅原本的紧张也没了大半。一起吃饭喝茶这种事情,以往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如今还是在自己的寝宫里,想必也和以往差不到哪里去。

      太宰治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换下了一身红衣的林琅坐在椅子上,头歪向一边,也没管头上还没摘下的簪花,就这样盖着一件外衣沉沉睡去。

      还是老样子。

      他摇摇头,驱了寝宫里的侍女,抖抖袖袍走到她身边。

      明明是个练家子,对熟人的戒备却不像林将军和中原中也那样,仅仅只是敢对至亲的家人卸下心防。

      手指捏住金簪上蝴蝶的翅翼,轻轻将那支簪子取下,放到案上,珠玉的坠子因碰撞发出脆响。

      他的林琅,也是他的琳琅。

      珍贵的美玉,万世的芬芳。

      即使林琅自幼习武,却也没有重到哪里去,随了她娘的纤细骨架,好像稍用力就能将她折断。但其实谁都清楚,除了林将军和中原中也,真对上了林琅拦腰折断的只会是自己。

      就像是耀眼刺目的烈火,温驯时以为它只有温驯,靠近时却发现内里是常人难忍的滚烫。

      太宰治将林琅放到床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也没管那瓷杯到底是谁的,将早已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比不得千金难买的贡茶,只是曾经常喝的普通香茶罢了,即便已经冷透,在此时也觉得比那贡茶要香百倍。

      就像世间美人无数,再美也美不过当年心头的朱砂痣,眼中的白月光。

      身下是绫罗绸缎,怀中是少年时就在意的佳人。

      世间至幸或许也就只是如此了。

      林琅不会对自己信任的人有任何防备,这一点太宰治清楚得很。在一开始发现自己没有因为靠近而被放到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脸色臭得能拿去卤豆腐。

      想起那时,即使是太宰治也会弯弯嘴角。

      他将少女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卞和抱着楚山的和氏璧,拥着世上的珍宝,用凝脂般的活玉来温暖自己的心。

      ……

      到了第二日,林琅是在床上醒来的,一睁开眼就看见太宰治的脸庞离自己不过一寸,鸢色的双眼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看起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

      “太,太宰?”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推开对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仍旧被他拢在怀里。

      “昨天晚上,阿瑜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总不会是答应他要收下凤印帮他管理后宫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她现在袭击一国之君跑路去南方找中也还来得及吗?

      “昨晚的阿瑜真的,胆大得吓人,比练武场上还要胆大。”

      “……”

      说着这种话,再加上两人现在的姿势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不会真的……”

      “真的。”

      “……我竟然真的对你说出‘自己的后宫自己女装去管不要把锅甩给我’这种话!?”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一僵,显然是没想到林琅的思维如此清奇。

      她能不能把她在军事上的敏锐分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到感情上!

      “不,你没有说那种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你的脑子里在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站起身,背对着林琅套上一件件衣物。

      “后宫就交给你了哟——”

      自那日太宰治一大早就从新来的华妃那里走出,吓到了不少服侍后宫女子的宫女与侍从。谁不知道太宰自幼就不近女色,继任君王之后就更是如此,能去某位嫔妃的寝宫里喝盏茶都是值得被拿出来炫耀整整一个季的事情,可见这位到底清心寡欲到了怎样的地步。

      “连和尚对美女也尚有几分情/欲,陛下这样素,莫不是……”

      “去去去!乱说什么!”

      待帝王回到众臣上朝的大殿,原本大气也不敢出的宫女侍从们纷纷松了口气,然后就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

      “那是华妃的寝宫?陛下以前从未在哪个嫔妃处过夜,她还是头一份——”

      “听说陛下与华妃娘娘是幼时故交,今年才及笄。”

      “我记得陛下前几年不近女色,今年华妃一入宫就在那里过了夜,难道说……”

      “你我只是侍从,不可对陛下有半点臆断。”

      “……是。”

      就在侍从宫女们在暗地里八卦的时候,已经有心急的妃子赶去林琅的寝宫了。当舒妃带着几个宫女迈步走进琅华宫时,恰好遇上了几个太宰手下的亲信侍从,肩上扛着的是进贡来的绫罗绸缎,光亮如水,在日光下泛着波。

      “陛下特地从国库里取来的绫罗绸缎,赐给华妃娘娘做几身新衣裳。”

      那群送布的走了没多久,又有几位宫女捧着木盒走进琅华宫,说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几件首饰,赐给华妃娘娘日常用。

      然后是送胭脂的、送香料的、送舞姬的,全部按照这位华妃娘娘的喜好,从红绫到檀香一一送来。

      明明只是度过了一晚,却连这类私人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就是最固执的梅妃也信了她们的帝王与新来的华妃娘娘熟识的。

      “难道就这样让她抢去了姐妹们的风头吗!”说出这话的是最善妒的惠妃,她是二王爷家的女儿,被送入宫中以示对新王太宰治的拥戴,“你我入宫少说也有二三年,在陛下眼中竟还抵不过一个刚入宫的华妃!”

      陛下那动作,在颇有些手段的嫔妃们眼中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华妃与琅华宫是由他直接保护的。

      君不见林琅身边那几位名叫“书玖”、“音陆”、“画柒”、“棋壹”的宫女,原先可是服侍太宰本人生活起居的,见华妃入了宫,不是一样送到她身边去了。

      “陛下与华妃乃旧交,感情甚笃,就是立她为后也并无稀奇。”

      “立后!那林家的母大虫竟然还想着执掌凤印吗!”

      惠妃这话可就有点过了。

      几个以梅妃为首的微微蹙眉。

      觉得华妃林琅会被立后的确听起来太过不可思议又理所应当,那林氏幺女也不像个会持家的,比起凤印或许更喜欢虎符,但这不是惠妃以这样失礼甚至带着贬义讥讽的称呼去代指华妃的理由。

      林将军可是守在边关,以一人之力带着几万精兵挡下外族数十万的兵力,还有镇守南方的华妃的长兄中原中也。就是把“母大虫”这种称呼放自己身上也绝不可以这样喊林琅。

      万一传到两人耳朵里,那两个护女如命的男人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莫非是惠妃姐姐想要那凤印吗?”开口的是舒妃,“凤印就在陛下那里,惠妃姐姐若是真想要,自然可以借着陛下的宠爱去讨来看看。”

      也仅仅只是看看罢了。

      ……

      自从接了太宰治送来的那些东西,他每天晚上都要过来琅华宫缠着林琅陪他睡觉。

      倒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单纯地盖着被子头挨着头睡觉而已。

      至于没批完的奏折……

      不是还有敦和芥川吗!那两个孩子很有潜力的!

      太宰治为自己旷工的行为做出辩解。

      借着月光,林琅看见他的眼下是一片青黑,一副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

      “哎……”她叹了口气,像过去一样,将终日惶恐,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要抱紧什么东西的少年拥入怀中。

      “……辛苦了。”

      都说这四四方方的朱红色宫墙是朱红的兽口,用金银权贵为饵,将所有进来的人都吞吃入腹。却不知帝王家的人,自出生起就已经被禁锢在这四方的天地,这宫墙之内就是未来的帝王亲手治理的第一个国度。

      大臣要帝王无情,要帝王只能做个明君,不能拥有自己的情绪。

      帝王不能有喜好,因为那会夺了自己的命;帝王不能有污点,因为那会让自己甚至祖上背负骂名。帝王不能有情,不能当凡人,他要当神,万能又仁慈的神,然后找一群门当户对的贵女,挑一个当自己的正妻。

      他不能有真正的爱人。对男方来说,那是昏庸,是沉迷女色;对女人来说,就是祸国妖妃,再世的褒姒西施与妲己。

      听到枕边人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在林琅眼中早已熟睡的少年轻轻颤了颤眼睫,睁开了鸢色的瞳。月华照入其中,如同照入一处深潭的底。

      他看着两人缠在一起的黑发,还有少女只在自己面前才会彻底放松的身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那么点像虞姬。

      把后宫交给林琅也并非是太宰治心血来潮,只是觉得,既然这姑娘想要带兵,怎么也得有点真本事让那些士兵听她的话才行。看起来这么纤细又貌美,若是到了军营被那些自恃资历的老兵轻视调/戏,她林家幺女的名声就不保了。

      也不是不能让她女扮男装混进去,只是军中人多又眼杂,夜晚行军扎营更是人挤着人,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不允许有别的男人碰林琅,即使没有那种心思也不行。

      她只惧宫墙之内无一隅安身,却没想过军中一样有那些暗潮。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因为那是自太古洪荒就刻在骨血里的,利己的天性。

      太宰治能给林琅很多东西,从凤印到虎符,从江山到玉玺。

      都说嫁给帝王是一个女孩最美好的一场梦,因为在梦中有滔天的权势与可以任意挥霍的金银。可真正的后宫,是幽深的小径,无忧的衣食,还有永远不会来宠幸她们的冷血暴君。

      就像嫁给了一尊石像,把余生和他牵在一起。

      要是太宰治永远只是一尊“石像”倒也罢了,偏偏这“石像”只对林琅动情。

      那些嫔妃知道恐怕要咬碎那一口银牙。

      一想到这里,太宰就觉得林琅命途多舛,把凤印给她再正确不过。

      窗外是满月,离中秋已经不远。

      ……

      “阿瑜,今日是中秋,来给我唱个曲呗?”

      “啊?我不会唱曲。”

      “林将军和那些将士们不是说你唱得不错吗?”

      “……你当真要听?”

      “嗯。”

      “……我真唱了你别笑话我。”

      “好啊。”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

      “……”

      “你这歌跟谁学的?”

      “咳。”

      ……

      今年中秋也别让她唱曲助兴了。

      太宰再一次这样提醒自己。

      自从那年听了林琅唱了两句《十八摸》,他就常常拐弯抹角地暗示她不要再总是往军营跑,也常常跟中原中也说让对方看着点士兵别再教林琅一个姑娘家唱《碧玉歌》和《十八摸》。

      “关你毛事,我中原中也的妹妹就是去唱《西厢》你也管不着!”中原中也倒是对自己妹妹会唱《十八摸》这件事没什么抵触,看得当时只是太子的太宰治牙根发痒。

      在当时,读《西厢》的女子都会被视为“异类”。

      “你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好歹也为阿瑜考虑考虑……”

      “我还没说呢!你这么在意阿瑜你还喊他小字?”说到这里,赭发的怀化郎将用酒杯重重敲了敲桌子,“你和阿瑜非亲非故,喊小字才是败坏她名声。”

      “怎么会。”

      小字的确是只有女子的家人和夫君才能喊的称呼,不可谓不亲密。太宰治一个天子家的外人,总是喊林家幺女的小字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让旁人忍不住猜测林琅是否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总之几乎传遍了京城,就连远在边疆的定远将军林将军都特地写了封信回来问林琅及笄后的夫家会不会真的是太宰治。

      “要是官家的那孩子看上了我们家阿瑜,不管找什么理由都给我拒绝掉,后果我担着。”

      太宰治此人,在林将军眼中交游尚可,却不是个良配。既然身为太子,日后必定是要登基为王的,既然为王,这后宫的三千佳丽自然少不了。林琅就是成了太子妃又如何,只要他太宰治见了别的美人,就会将少年时慕艾扔至灰尘里。

      若说女人的心是海底的针,那么男人的心就是海底的沙。

      “我们家阿瑜是女娇娥,懂吗,女娇娥!”言下之意就是和太宰治这种臭男人完全不一样。

      “她那性子叫女娇娥?明明是男儿郎!”

      “你管我!”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此时就差撸起袖子直接打一架了,“在我们眼里阿瑜永远是比你们宫里那些公主还要金贵的女娇娥!”

      一个姑娘之所以会一次又一次地自称“女娇娥”,自然是因为有人把她当作是女娇娥,尽管以她的性格看起来真的像个男儿郎。

      太宰治一身玄色的衣袍,唯一稍显明亮的鸢瞳之中是属于一个帝王的不容置疑,中原中也毫不怀疑,如果登基的是他,那么太宰一定是个暴君。

      “替我拒了那些为阿瑜说亲的媒人,中也。”

      “……”

      中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是说“阿瑜在传闻中已经注定成为你的妻子所以没人敢上门说亲”,还是告诉他“林家上下其实都不看好你”?

      “具体要问阿瑜……她要是不愿嫁你我们谁也没办法。”

      “你我都明白,她是天生的弓兵将领。”

      不是困于笼中的金丝雀,而是草原上振翅的雏鹰。

      “告诉我,太宰治,你到底爱她什么?”护妹心切的兄长冷下脸,钴蓝双瞳里的眼神是同矛戈一样的锐利,将太宰治这个人都剜了一遍,想要透过那层迷雾去看看他的真心。

      各式各样的美女,太宰见过的比青楼的老鸨都要多。有些貌美,有些擅女红,还有些舞姬歌女,不管哪一个放到世人面前都是人间绝色,却偏偏看上了林将军家对于那些美人来说只是姿色尚可的幺女。

      “如果你爱的是林家的兵权,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官家已经下令林家的那半块虎符由直系子嗣继承,如何也轮不到你这青鲭。”

      “所以我放弃夺权,打算夺人了。”

      中原中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太宰治不是人。按照本朝的法律,妻子拥有的所有资产在离世后都归丈夫所有,在丈夫也离世后才轮得到娘家的兄弟姐妹。

      “亏她今天还问我你会不会因为一开始的那件事情讨厌她!”

      “……”

      “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讨厌林琅。”

      只是他们相遇在一个正确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至于被太宰治引开的那个问题,只能说情不知所起,也因此才能堪称绝妙,免去了不知多少忖度掂量的烦恼。

      ……

      送走了咄咄逼人的惠妃,林琅只觉得这后宫生活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这话一说出口就得到了太宰治的无情嘲笑。

      “如今清楚我每日遭的是什么罪了吧?”他看向身侧为他磨墨的红衣少女,眼中满是戏谑。

      “太宰你也去她们那边过几夜就能解决问题了。”

      他停下笔,看得一旁的宫女书玖胆战心惊。

      “你难道还猜不出我为什么要每日都在琅华宫过夜吗?”

      “因为我是‘皇后’?陪皇后只要初一和十五两天就行啦,而且我这被你赶鸭子上架的皇后也没什么需要你陪的。”

      “你还是不懂,阿瑜。”

      宫女们很有眼色地行礼退去。

      “我又什么不懂的,后宫不就是要陛下雨露均沾才好吗?”

      在女官的教导中,为帝王诞下龙种是最重要的事情。

      “阿瑜你当真是天真无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一切计谋到了林琅身上都要一遍一遍地推演。

      “你可知我早在你及笄前一年就去了将军府下聘礼?”

      “!”

      手一抖,几滴墨就从石砚里溅出来,在细白的绢布上晕染开来。

      “那时,我是为了林家的兵权。”本应被埋藏得极深的计谋在此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太宰治本人掰碎了摆在林琅面前。

      “那么……现在呢?”

      她的声音是自己也没料到的颤抖。

      没有人能逃离了名利的地狱。

      张生与崔莺莺得天道相助方成眷属,《西厢》讲的只是一个虚构的,只存在于幻想与憧憬中的故事。

      但一开始的“《西厢》”名为“《莺莺传》”,在元微之笔下,崔氏被张生始乱终弃。

      她一早就该猜到的。

      自己曾让堂堂一国太子这样失礼地摔倒在地上,还用芦苇杆射中了他的后脑;以前中秋他让自己唱歌助兴,她却唱了句军营里的《十八摸》;还有总是和太宰治打架的中原中也……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他娶作皇后呢。

      但如果目的是为了兵权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人是趋利的,任何人都是。上至太宰治,下至郊区的乞儿。就连林琅自己,同意进宫也是带着私心。

      “现在……是因为什么才总是在琅华宫过夜?”

      那或许仍旧是个极其伤人的答案。

      “是为了你——”他回答,“我如果这样说,你会信吗?”

      怎么可能不信,又怎么敢不信。

      “信任与否,在你个人,而非在我。”两人离得越来越近,近到太宰治能看见林琅眼角的红晕,近到林琅能看见太宰治斜阳枯叶般的眼睛。

      “我以前和你说过,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

      但真正安抚了林琅心中惶恐的是交叠的嘴唇与温热对鼻息。

      两个人都是溺入水中的倒霉人,又同时将对方视作浮木,紧紧抱在一起。

      越是寒冷的人,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整个身躯都如同被投入烈火,是滚烫的。

      每一次嘴唇与胸腹的皮肤相触,都是夫妻耳鬓厮磨时的絮语。

      “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阿瑜,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

      自那日以后,林琅再也没见到太宰治。

      有人说他是南巡去了,也有人说他去北方林将军那里御驾亲征,总之是一个赛一个的假。太宰治要真有那本事御驾亲征,她林琅就安安分分地蹲在后宫混吃混喝不去想虎符了。

      “就算太宰真的去了哪里,也不至于把奏折都交给我来处理吧,芥川?”

      面对那一车又一车的奏折,她突然能够理解太宰治总是扔下公务跑到琅华宫偷闲时的想法了。

      “这是陛下的命令,稍后还请华妃娘娘代替陛下上早朝。”鬓发末端渐渐变成了白色的少年答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恭敬,但林琅知道这恭敬是对着她背靠着的太宰的。

      “陛下不在时,只要您还在宫中一日,就是这整个皇宫的主人。”

      与凤印和玉玺无关,他们效忠的对象仅仅只是太宰治而已。

      在芥川龙之介看来,华妃娘娘纤细得一个枪杆就能把她折断,红绫覆盖的能拉出满弓百步穿杨的手臂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强壮。

      总之看起来就仅仅是个美人,充其量是个懂些兵法会些武的美人。

      “我还要代替他上朝?!”

      管管后宫也就算了,咬咬牙还能撑下去,毕竟太宰治对她的偏爱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嫔妃也愿意卖她个人情。但是上朝这种事情,一个在众人眼中只是个小小妃子的林琅就算幼时与帝王关系再好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代替太宰治。

      这和谋权篡位有什么区别!

      想她林家忠勇双全到头来竟然要让她背上叛/国的罪名……

      算了,这国注定要“叛”,早朝也注定要去,等太宰回来以后看她不让对方把虎符吐出来。

      于是林琅就坐在太宰治的专属宝座上木着脸在心里翻着白眼听下面那些所谓“忠臣”弹劾“华妃狼子野心陛下只是不在一日就急不可耐地仗着偏宠夺了凤印过来代行王权”。

      啊,夺凤印。

      这凤印是太宰那个狗皇帝亲手塞给她的。

      哈,狼子野心。

      她盯上的自始至终都只有虎符,至于江山社稷之类的没兴趣。

      什么急不可耐。

      分明是赶鸭子上架。

      此时要不是还要端着皇后的架子做出温婉端庄母仪天下的表象,这些真正的逆贼还能活着逼逼叨叨?

      一旁诸如芥川龙之介、中岛敦之流的大臣还什么话都没说,没有眼力见的二王爷家的驸马,也就是惠妃的姐夫就差指着林琅破口大骂“这个毒妇”或者“祸国妖妃”。

      太宰不是说了单独跟那些大臣们讲过如果哪天自己拿着凤印就如见帝王本人吗,这人怎么还在明嘲暗讽。

      啊……

      这驸马不会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回事吧?

      ……蠢到家了。

      “来人,带下去,等陛下回来了再处置。”

      ……

      “消息锁住了吗?”

      “没有放一个士兵和信使进入京城。”

      “……陛下,恕臣直言,华妃娘娘迟早会听说的。”

      “我知道,唯有此事不能现在被呈在桌上,算算时间,中也大概也已经围住了京城。”

      “还有,该改口了,阿瑜是皇后。”

      ……

      反叛结束得很突然,就像没人知道它被发起一样。

      领头的是二王爷家的驸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千精兵,在驸马锒铛入狱的第二天就被带着几万骑兵的中原中也困在王爷的府中。

      “还有个……我记得是后宫里的惠妃?”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问坐在后面马车里的人。到现在为止,一切事情都在太宰治的计划之内,好像整个京城甚至国土都是他的棋局。

      而已经遭遇了不测的林将军则是第一枚被舍弃的棋子。

      第二枚自然就是二王爷家的驸马。

      第三枚是惠妃。

      越是靠近皇宫,中原中也就越是忧心。

      第四个……又是谁?

      被两个人同时惦记的惠妃正待在琅华宫,说要给皇后奉茶。

      有没有这个规矩林琅不知道,但惠妃奉的茶似乎是太宰送给她的贡茶……

      现在的嫔妃已经穷到要用情敌的茶来打击情敌了吗!

      以往她还觉得没什么,惠妃这样来了一出,她越来越有自己其实是个祸国妖妃的感觉了。

      要是被爹知道她成了那种一颦一笑就能勾得太宰治从此不理朝政的红颜祸水,大概会直接骑马过来把她打一顿。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听说边关的消息了。

      很快就要到再次进京述职的日子,这些年过得如何,边关战事怎样,到了那时就可以好好谈。

      惠妃见林琅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暗自咬牙。

      也不知道等皇后娘娘听说父亲的死讯,脸上又是什么表情。

      刺客已经传回得手的消息,不出几日,林将军的死讯就会传到京城。

      定远将军死在天子手上,就算是如今的怀化郎将中原中也和皇后林琅也要与太宰治产生间隙。感情再好又如何,情谊再深又如何,当利益冲突时,除了自己以外的都是敌人。

      太宰治想要林家的兵权,又想要林家的幺女,也亏得是天子,才能把两个都握在手里。

      但当兵权与爱人之间必须做出选择时,惠妃丝毫不怀疑那个极擅长操纵人心的男人会选择兵权。

      有了兵权,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美人。

      “娘娘最近可有定远将军的消息?”惠妃做出一副妹妹关心姐姐家事的模样,一边暗叹太宰治竟将贡茶分了大半给林琅却如牛嚼牡丹。“听说北方的外部派了刺客去刺杀定远将军,也不知结果如何……”

      “定远将军一人守住了北方全境,将那些蛮夷外族挡在国境之外,实在是国之北壁,如今安危未知,实在让人忧心。”

      情之深义之重,如同她才是林家的闺女。

      “妹妹都说了,他可是定远将军。”

      定远定远,定国之远疆,定家之远方,唯独不定自己的安康。

      林琅在真正知道什么是定远将军的那刻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接到噩耗的准备。

      战场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驾着马来到身旁。

      “陛下好像知道些什么——”

      “你这挑拨离间的功夫比起太宰还差得远。”瓷杯被林琅抛至半空,被一支箭击碎,而箭矢也因为那个瓷杯而偏转了方向,径直扎进茶几旁铺了地毯的木制地板中。

      定远将军已死,他手中的那半块虎符就作为遗物之一到了林琅手里,如果太宰治想要收回兵权,只要找个借口将她赐死就行,犯不着请个刺客用她最擅长的武器置她于死地。

      “来人,拖下去。”

      “你做得很好,阿瑜。”待惠妃被侍卫带下去之后,太宰治走进琅华宫,坐到原本惠妃坐的地方。

      林琅没有理会脚边的碎瓷,让音陆找来一只新瓷杯,给他斟了大半杯茶。

      太宰瞥了眼对方的小动作,只觉得好笑。

      酒满茶半才是留客,现在给他倒了大半杯茶,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我爹死了,对吧?”长久的沉默之后,率先开口的是林琅。没有男人猜想中的竭斯底里和崩溃,像是听见了某个无关之人的死亡而不是她的父亲。“你那是什么表情?在我懂事的那天起我爹就经常说他随时都可能丧命,叫我做好看见一张马革的准备。”

      “我以为女人对这总是要更加在意的。”

      “我又不是女娇娥。”

      “……”

      “把我爹留给我的虎符给我吧,边关那里,我会顶上的。”

      林琅翻出木箱底下塞着的盔甲,将华服和凤印放了进去。

      “不需要你去,阿瑜——”

      直到这个时候,太宰治才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偏移了计划。

      “你现在还想要兵权,我知道的。”太宰治必须要得到兵权,仅靠手中的半块是没有办法号令千军的。

      “只要我战死沙场,这虎符自然就会到你手里,你可是我的夫君。”

      ……

      “我本女娇娥,是林家和你的女娇娥。”她一袭红衣银甲,手执长弓,远远地望着送行的帝王。

      “但如今,你需知道,我乃男儿身,不是女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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