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在《明星大侦探》第二季第一期《公主嫁到》背景下,给蓉公主一个不凡的结局。
狄仁白在公子榜、高手榜、才子榜上都排名第二,他的身份借鉴了《琅琊榜》中那个“可惜的何止一点点”的少年。
内容标签: 正剧
 
主角 视角
狄仁白
蓉公主
配角
炅皇帝
撒太子
白潞
徐扬
水舞
梁赐


一句话简介: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立意: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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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架空历史-古典衍生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677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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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作者:为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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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国公主的结局,白侦探的秘密


      两种情愁,一双丽影
      “你还是早日回去为好。”
      救出他的人留了一句话又隐身在黑夜中,他手持暖炉不置可否,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灰袍大氅,往后宫至尊之殿而去。

      二一七年二月十日,东宫这日傍晚的一场刺杀惊天反转,没有耽误撒太子的洞房花烛。
      蓉公主嫁衣光华流转,裙幅遥迤于地。
      “我已派人快马告知湖王魏将军谋反,爱妃如今留下来,便是同意结盟了?”
      “太子宏图伟业,发现真正的公主并没有死,可以软禁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与湖王结盟平湖国内乱,湖国助你登南王之位,那么之后呢?您想的又是什么?”
      撒伸手欲去揽她,道:“爱妃不仅美艳动人,还聪颖敏慧。本太子答应你,将来一统天下,定会善待湖国子民。”
      “你做梦!”蓉出手极快,却还是被撒太子扣住了手腕,反手扼住了喉咙。
      匕首之上是木兰国的标记,撒狠厉地问:“你是木兰国的刺客?”
      “不,我是湖国公主。”
      这把匕首可能是从炅先生房中偷来的,撒神色略缓了缓:“那爱妃如此,是对盟约不满意?咱们可以商量。”
      “盟约?”蓉自嘲地笑了笑,“我代表不了湖国,我留下,是为雁儿报仇。”
      “她?一个宫女?”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之人,根本不懂芸芸众生皆平等,人命珍贵。”蓉试图挥动匕首,但是她的手腕被撒紧紧攥着,无法动弹。
      撒太子的心中迅速地权衡了利弊,终究加深了在蓉脖子上的手劲。
      火红的喜烛摇曳了两下忽然灭了,蓉只觉面前的撒忽然倒下,自己被拉进一个暖实的胸膛,天旋地转。
      再站定时,他们在东宫的屋顶之上。
      月华如水,湛袍轻拂的少年关切的眼神让蓉为之一颤。
      白侠客抽走了她手上的匕首:“芸芸众生,雁儿的命是条命,你的命就不珍贵了?”
      蓉来不及思考,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今日才认识的少年神探要来救她,而且如此风流倜傥地站在她面前,更震撼的是他懂得她的信仰。
      “什么人?在东宫梁上作祟!”无双高手榜排名第三的鬼将军带侍卫冲进了东宫。
      白情急之下一揽蓉的纤腰,飞身连檐。
      鬼将军提足轻功去追,却眼睁睁看着他们飞出宫外。
      十尺绣裙,映红了王宫的夜,蓝衣飘摇,与嫁衣缠绕,轻拂过每双宫人的眼睛。
      这是南国史上绝无仅有的“窃妃”之举,却被后人欣羡传颂。

      两个身份,一个方向
      “狄仁白勾结木兰刺客,谋害东宫,悬赏一万两……白先生,这出宫的一路都与我说撒太子是好贤图治的明君,可你这明君要杀你啊?”蓉知道自己说这话时是心灾乐祸的,可回头看到白侠客眼中的忧虑时收敛了偷笑。
      白抬脚离开了张榜处,说:“走吧。”
      蓉急忙喊住他:“去哪儿?”
      “送你回去。”
      “回哪儿?湖国?我不去。”蓉忽然撅起了嘴,眼中满是坚定的拒绝,白虽不明就里,但是没有勉强她,留下一袋银裸子。漂泊江湖这么多年,他担心母亲了。
      蓉站在原地等到日头高升,确定他是真的留下她一个人,怅然若失地捡起钱袋,寻店去了。
      (三日后)
      “姐姐,姐姐,赏我口饭吃吧。”
      蓉将钱袋抖开,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两银子,和亲之前她从未离开娘亲身边,用不着住店吃饭,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如今该何去何从呢?
      蓉踌躇期间,小乞丐伸手拽过她的钱袋就跑。
      蓉没有去追,她蹲在原地,看着茫茫街市,自己好手好脚却好似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平民老百姓般平淡恬静的生活。
      “哎呀。”蓉被一两银子砸中了额头,抬头一看,是拎着钱袋带着嘲弄笑容的白侠客。
      蓉这才知道自己三天前的笑容也和他一样的,欠扁,但是蓉现在心里不难过了,扯平了。
      人流穿行不息,中间却见嫩黄衣裙少女埋头蹲着,蓝袍青年面露无奈立着,像是闹别扭的小媳妇在等着俊俏的小郎君去哄。路过的大娘们总会向这对丽影多看上几眼。
      “走吧。”这次是蓉先开的口。
      “去哪儿?”
      “湖国。”

      两相融洽,一处险境
      一男一女,一人坐车,一人驾车,轻简上路。住过农庄,宿过旷野。
      天气转热,蓉半夜睡到香汗淋漓,偶尔会呓语“娘亲,不要”之类的,狄仁白天性警觉,常常因为她的呓语醒来,待她熟睡后再入睡;白是练武之人,早起锻炼成为一种习惯,蓉却也能在东方既白之时醒来,静静地看他舞一段剑。不知什么时候,这些都成了习惯。
      但他们的行程并不比蓉来时浩浩泱泱的和亲仪仗快多少,因为每到一个城池蓉便要了解风土人情、奇闻异志。她好似有千万个好奇心,每天说的话是白的千百万倍。

      “热汤池?那座雾山上有热汤池?”
      “小人这茶馆在这儿开了许久,童叟无欺。”
      “白先生!”面对蓉殷切灼灼的眼神,白只得沉默答应。
      山行六七里,浓雾弥漫,静悄无声,白忽觉肋下巨疼,勒停了马车,听到悉索的说话声:“哎,我好像看到马车影了,是‘买卖’上门了吗?”
      “去看看,戴好头套。”
      白掉转马车,蓉刚从马车内探头出来,就被白捂住了口鼻:“雾中有毒。”
      “有人,老大,来‘生意’了,看起来很富足。”
      “驾!”白的马车迅速驶离雾障,朝山下狂奔。
      蓉从车帘看到后面的人越追越落后,放下心了,只听前面马嘶鸣了一声,白出乎意料地倒进了车内。
      蓉惊慌失措地接过了缰绳:“狄仁白!狄仁白!”
      他的嘴唇已微范紫,人勉强支撑着没有晕倒,难以吐出一个字。
      回去自投罗网不行,但是也不能没有解药,蓉瞬间想起了茶棚里的老叟。
      马车就堪堪在老叟面前刹住了,蓉毫不犹豫地回身抽出白背的长剑,架在了老叟脖子上。
      白忽然觉得,这么一个娇小的女生,此刻用英姿飒爽来形容她最好不过。
      “交出解药。”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老儿是被逼的。”
      “康庄官道,我相信你也不敢真的和山贼同伙,我只要解药!”
      “小老儿没有,但这是山上的七里瘴毒,沿着官道往前三里,有一处山上留下的溪流,溪水可以解毒。”
      蓉不敢有任何耽误,收剑驾车而去。
      见识到她的临危不惧,白的嘴角微微露出些笑容,安心地晕了过去。

      白服水昏睡,马车在亥时到了月城门下,蓉才觉自己汗湿衣襟。
      “夜间宵禁,城门不开。”
      听着守卫厉声言语,蓉也不敢硬闯,马车窝在城门下她有了安全感,进车内查看白。
      白还是沉沉睡着,因为中毒解毒身体略发冷,春衫单薄,蓉顾忌了片刻,还是决定抱着他睡,隔衣取暖。

      两美相争,一舞倾城(上)
      “这不是狄仁白的狮子骢吗?怎么套在马车上?”
      “梁兄,你确定?白兄怎么会这么舍得他的爱驹啊?”
      “吾妹想要此狮子骢,害我和他大打一架,送他登上无双高手榜第二位,不可能认错,对不对,阿贝?”
      “是啊,一定是鸡鸣狗盗之辈偷了公子白的狮子骢。”听得一把女声银铃清脆却肆意抵毁,蓉觉得自己再不出去便又被泼上一盆脏水。
      “诸位识得白?”掀帘一看,两男一女。为首褐衣男子气宇轩昂,眉锋高耸,五官深遂,手持长刀。侧旁绛红裙女子娇憨可爱,身量未足,腰佩软剑,眼中却多了一丝敌意。其后墨袍男子头束玉冠,抿唇肃穆,持柄宝剑。
      三人见车上的姑娘,娇若桃花,美若天仙,一时愣在原地。
      “姑,姑娘认识公子白?”
      蓉掀开车帘,白斜靠在车上,闭目无言。
      “公子白,你怎么了?”梁贝见白不醒,立刻剑指胸前,蓉瞬间怀疑自己昨日的行为也这般幼稚可笑。
      “阿贝!”
      “哥哥,说不定这妖女要害女子白!”
      “梁赐兄,这是怎么了?”大概是梁贝咋咋呼呼,吵醒了狄仁白,他面色微冷。
      “哈哈,白兄,许久未见。这位是——”
      白多看了蓉一眼:“舍妹。”
      “那岂不是郡”
      白急忙打断他说:“义妹。”
      见狄仁白不熟得那么快,蓉也赌气插上一句:“刚认的。”
      气氛微妙,五人决定先入城安顿。
      “白兄来乐城定是为红颜知音水舞姑娘撑场的吧。”梁赐坏地问。
      “水舞姑娘?”
      “白哥哥定是为陈留郡的武林大会而来,哪像哥哥你,天天水舞姑娘的?”梁贝乖巧憨笑的模样和面对蓉时的戒备样天差地别,简直对白之心人尽皆知。
      白沉默片刻,问:“武林大会何人主持?”
      “这倒不知,连为何定在木兰内的陈留都不知,只知道无双高手多会前去,如今连你都去了,不会第一高手湖国魏将军也会到吧?”
      蓉不禁莞尔,他们还不知道魏将军正在密谋围攻湖国国都,而狄仁白也已经成了通缉犯。
      “白兄连水舞姑娘在乐城开了水舞间都不关心,定是因为义妹了。”梁赐这暧昧的说辞深有挑拨之意,蓉的关心点却在:“水舞间是茶楼?”
      梁赐被逗笑,故意道:“与茶楼一字之差。”
      梁贝道:“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女子入内有损名节的那种地方。”
      蓉的眼睛忽然一亮:“青楼吗?我想去。”
      一旁沉默不言的墨袍男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邓演!”梁贝的衣服被弄脏,极其嫌弃地远离了他。
      狄仁白与她一路,知她被关佛庵十八年,思想多为怪诞,只得正经与她解释:“那里女子去不得。”
      “扮成男子不就行了?”
      这下四个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水舞姑娘在王都有一家水舞间,早年间世人见水舞姑娘一面都难,她却愿为公子白独舞,公子白也将其引为知音,只是二人身份悬殊,成了世人婉惜的一双金童玉女。”
      蓉孜孜不倦地向梁赐请教:“你称他公子白,他很有名吗?”
      梁贝插嘴:“无双才子榜、公子榜、高手榜三榜均列第二,这世上再无他人。”

      两美相争,一舞倾城(下)
      闲聊间,水舞间的灯烛被大部分熄灭了。
      红裙白丝滚边女子从天而降。
      “好漂亮!”蓉第一个起身鼓掌。
      梁贝见狄仁白看着他的“义妹”捂嘴弯唇,差点捏断了自己指甲上的豆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筛筛。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水舞姑娘边舞边歌的是卓文君的《白头吟》,听得在场男士均有怜惜之意。
      水舞舞罢,便向狄仁白一桌走来,姿态端庄,低眉顺眼。
      蓉对她极有好感:“姐姐,你好美啊。”
      “哪及您万分之一。”
      梁贝没想到这个新奇的义妹敢与艺倌为伍,嘲笑道:“一个勾栏破妇,与一个乡野村姑,真是绝配!”
      “这舞,你跳的出来吗?”
      “你怎么不试试?”
      这时水舞并没有关注狄仁白的脸色,推波助澜道:“蓉姑娘装扮起来,定比鄙妾美上三分。”
      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蓉儿!”狄仁白忽然打断她,昵称是亲近不少,但是十分的严厉。蓉回道:“白哥哥~”
      三分撒娇,三分温柔,三分暧昧,一分空灵,她这“白哥哥”三个字完胜水舞场上的一整首歌。梁贝见在场男人都僵住不动,捏紧了拳头,妖女,红颜祸水的妖女。
      水舞极其尊重蓉,为她换的是新制的红云纹绣蓝锦缎,额间绘了朵蓝底银边牡丹。
      “真漂亮,姐姐,你刚才唱的《白头吟》,是因为在场有你的司马相如是吗?”
      水舞姑娘直接转移了话题:“蓉姑娘想要上台表演什么呢?”
      蓉儿歌的是首水调歌头:“……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梁赐起身叫好:“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此舞只应天上有,此仙子怕是天仙下凡吧?”
      旁座的人跟着起哄:“水舞姑娘,你是如何调教出这么一个新倌”他话未说完,喉间便嵌入了一颗核桃。
      众人再一眨眼,天仙已不在,只见两片蓝色衣角飞出窗外。
      “你杀了他?”
      白沉闷着说:“只是让他三四个月说不出话罢了。”
      这是蓉第二次被人拦腰飞在半空中,她今日忽然想欢呼,想大笑,笑声如百灵翠啼,整个乐城都在如此轻快的笑声之下。“白,我保证仅此一次,今天我很开心!”
      白的心情也放松下来,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两双会聚,一府长安
      “你不是说不去武林大会才与梁赐他们分道扬镳,怎么还是来陈留郡了?”
      “来看一个人。”
      陈留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郡县十里长街,房屋错落有致。
      长街尽头,无牌府门之前架起了高台,比武招亲的锦旗随风飘摇。
      擂台上,袅袅婷婷的姑娘正举一尺短剑,费力抵挡板斧大汉的攻击。
      白皱了皱眉,直接用功力吸取地上的石块,像大汉的双腿射去。
      只听“噗通”一声,原本还对美人势在必得的板斧高手忽然向美人实实在在磕了个头,场下围观百姓哄堂大笑。
      美人收剑向白蓉处望来,瞬间露出阳光明媚的笑容,吩咐她一旁的书生打扮的人:“徐管家,收摊收摊。”
      “哥哥!”美人跳上来直接搂住白的脖子,蓉吃惊到瞪圆了眼睛,这英姿飒爽的姑娘是他亲妹妹?
      徐管家恭敬地要上来帮狄仁白牵马,白客气地称:“徐兄,有劳。”
      徐管家虽然俯首,却恭敬而不谨顺,长身玉立,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府门牌匾是块无字牌,蓉进门的那刻还是揪住了白的衣角:“这是你家?会见到你父母亲吗?”
      白潞笑道:“这是我的府邸,我一个人的。”她早就注意到白身旁国色天香的姑娘,如今见到白哥哥愣怔的模样,试探道:“哥哥,这是你娘亲为你物色的嫂嫂吗?”
      白蓉两个人都没受到过这种调戏,脸同时红了。
      徐管家咳了咳,似是训斥她“胡闹”。
      白潞冲他吐了吐舌,挽着蓉往屋里带:“我有嫂嫂就好了,你知道哥哥平时寡言少语,徐扬又是个榆木疙瘩……”
      “阿潞,这是蓉姑娘。”白知道自己打断不了这个话痨妹妹,但是他解释到了,白潞会听进去,白潞一向爱开玩笑,他相信蓉和她多聊聊便习惯了。白搭了一旁徐扬的肩:“徐兄平日也定没有谈心之人,今日我想吃鱼,我们不妨同去垂钓可好。”
      “公子之邀,荣幸之至。”

      两人回来之时,白潞正拉着蓉研究棋谱:“蓉姐姐,你一定想个难的棋局赢徐扬一次,他爱棋如命,比人都重要。”
      四人晚餐极其和谐,白的话比平时多,像个称职的哥哥,说话少的是蓉和徐,徐是还将自己当作半个下人的身份,蓉则是多微笑着听白潞说话,两人极其投缘。
      饭后白潞亲自烹茶,蓉和徐扬在棋盘上厮杀一番。
      白看到蓉的布局便道:“你如何精通棋局的?”
      蓉嗔他一句:“我虽在佛庵长大,可若安师傅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她的棋艺才是一绝。”
      徐扬反应极快:“是湖国奉安寺的若安师傅,在下对其棋艺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可与其弟子对弈。”
      “哪里,我只是学了皮毛。”
      第一局,徐扬以半子险胜,白潞早改了阵营,如今第一个欢呼起来。
      蓉存了些意气,提议再来一局。下到关键之处蓉僵了半盏茶功夫,是白从一旁悄无声息落下一子,为她挽回败局。
      天色入晚,棋局上渐渐成了两个男子的交锋,而两位姑娘做了甜酒酿宵夜,饮完伏在一旁沉沉睡去。
      白徐二人收完棋子,各自叹息,各自将她们送回闺房。

      两厢分别,一座边城
      “若非哥哥提起,我还不知道武林大会设在了陈留,西首也并未有任何旨意。”白潞送蓉白出来时谈及武林大会,鲜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哥哥放心,我会多加留意。”
      “你不用刻意去探听,更不要好奇。”
      “公子白放心,我会看住她。”
      白摇头拍了拍徐扬的肩膀:“照顾好她。”
      白又点了点白潞的脑袋:“最近安分些,比武招亲就别闹了,我这么活泼开朗的妹妹,什么时候连心里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自从知道了狮子骢是白的爱驹,蓉就常和白并排坐在车辕上,如今她回头看着无字府牌前的青裙白衣:“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这么别扭地相处。”
      “因为徐兄是一介布衣——父亲不同意。”
      “徐扬这么有才华之人,可以考取功名啊?”
      “这乱世,多的是尔虞我诈,有多少能明治天下?”
      蓉知道白无所不通,但一直以为他逍遥江湖是因乱世逼迫,现在才知他炳若观火。他,是不是在等一位真的能一统天下的明君?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他们是夜进入了边城地界。
      他们各换了一身麻布衣服,收买了守卫,连夜入城,住在了白认识的一户都伯家中。
      “感谢白大侠当年救我一命,如今边城统管森严,你们便说是老家来看我的表弟弟媳。”
      蓉知道是权宜之计,但还是红了脸。
      “我是不是出言莽撞,冲撞了夫人?”
      因为白不能透露她的身份,也不能像乐城一样说是义妹,更引人猜忌。在旁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对,这样还方便他们通过边界。
      “现在酉时,城门便已关闭,是因为南湖两国战事吗?”
      “南湖两国因联姻缓和了关系,这里城门守卫,是为了防止盗贼,如今兵荒马乱,逼良成匪的不计其数。”

      两小心思,一片黑暗
      都伯虽能腾出一间房给白蓉,但也只有一张床。
      白一进屋便抽出长凳,解下佩剑,搂剑交腿躺于凳上,蓉都没有来得及羞怯与尴尬。
      白身材颀长,头脚皆出长凳,几乎是用背力将自己定于其上。蓉忽然转身出了屋门。
      白竖耳听得她喊到:“都伯嫂子,可有高兀?……我夫君身长,用来垫脚……”便见娇小的蓉吃力地拎进两个高兀,白此时不知该如何动作,只想不应让她知道自己听到她刚才称呼“夫君”,闭目假寐。蓉小心翼翼将兀子推到他脚下,他一个翻身,脚正好放在了兀子上;蓉将兀子放在他的头侧,落地声微重,他又一翻身枕在了兀子上。听得蓉捂嘴偷笑的声音,蓉熄烛枕榻而眠,黑夜再也掩不住白的笑容。
      凌晨丑时,还未到白起床练剑的时刻,蓉是被外面的皮鞭和吆喝声吵醒的。白也已经坐在长凳上皱眉静听,见得蓉醒来报以安慰的一笑。
      “这是什么声音?”
      “劳作的声音。”
      “听着不像,赶工的人似乎很严厉。”
      白知道阻止不了她的好奇心,于是提议出去走走。
      城墙,黑灯瞎火,但看到影影憧憧步履蹒跚的人搬运墙砖,还看到几个手持灯盏与皮鞭的人在其中挥鞭。
      “他们是战俘。”
      蓉略有些颤抖:“湖国人?”
      “也有可能有木兰人,戎卢人,楼兰人,蒲犁人,小宛人,姑墨人。南湖与西域六国战火不断,便是此果。”
      “所以湖国边城也有南国战俘?”
      白没有想到她的思维如此敏捷,闻一知十。
      “白先生,能不能交换战俘,让他们回家?”
      白逍遥江湖时也见过这样的场景,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时他的身份……如今逃犯的身份,反而让他豁然开朗,他笑着答应蓉:“好!”
      这时的白,脱去他沉稳内敛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两有隐瞒,一片桃花
      “你要教我骑马?去哪儿?”蓉略担心又略兴奋地看着白新挑来的小白驹安静地在狮子骢旁吃草,看来很乖顺。
      “陈留归云别庄,武林大会。”
      “我感觉你之前一直都不想去的。”
      “不是要交换战俘?兵部尚书鬼悭虽为人臣,却爱武成痴,一定会去武林大会,有了兵部尚书盖章的文书,才能释放战俘。”
      蓉看着自己一身还算合身的男装,定是他一早费心找来了,笑起来像只小狐狸:“通缉文书到了乐城和边城,我这一身可以便宜行事,那白你是不是要男扮女装啦?你穿女装的样子一定很美!”
      白头一次被气得白了一眼:“江湖不问朝堂事,鬼悭不会在归云别庄抓我。”
      归云别庄坐落在陈留郡外山的山间,江山溪水聚在了别庄前的澈潭,郁郁葱葱,山石掩映。
      蓉爬了大半日山路,很自然地褪下鞋袜去泡泡脚。
      白仰头看了看日照山间,叮嘱道:“归云庄主耄耋之年,得武林敬仰,进了别庄多听多看,别多问,取了印章我们就走。”
      “嗯。”蓉哼着歌,注意力可不在他这儿,而在清澈凉爽的潭水流过她白嫩的莲足,洗去这一路的疲累。
      “哥,归云别庄怎么还不到啊,累死我了。”
      “就快了,水舞姑娘小心这里石子多……”
      白一听声便挡在了蓉前,蓉才意识到按礼数肌肤不应示于男子,慌忙套起鞋袜。
      来的两男两女恰好认识:梁赐,梁贝,邓演和水舞。
      “众人都探问你的来历,是洛神迷途,还是襄女闲游?又给公子白的桃花史添上了引人遐往的一笔。”
      听得梁赐称赞乐城之舞的事蓉很开心,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她挑眉看了一眼白又看了一眼水舞姑娘,两人都缄默不言。

      “感谢诸位受邀而来,老朽喜不自胜,如今天下纷争,八朝罹难,朝堂不着江湖道,江湖不问朝堂事,可武林之心,便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国之不国,但武林当诚,明日起在我归云别庄推举武林盟主,号令江湖,广济贫民,诸位可同意?”
      “同意!同意!”

      “公子白请,这间屋子里外分塌,正好够您和您的执剑书童使用。”
      蓉惊讶之余,粗着嗓音问:“一间屋子?”
      “抱歉,归云别庄屋舍有限,唯有在无双高手榜上的人才有一间屋子。”
      蓉极其幽怨得回头看了看,梁赐排名第九,邓演排名三十二,两间屋子分出一间给了梁贝和水舞同住。
      水舞问:“蓉姑娘,若是不便,可要与我们同住?”
      蓉刚想答应,白拎着她身上的剑带道:“执剑书童,还是与我同住,有个照应。”
      “狄仁白,你太过分了,众目睽睽之下干嘛动手动脚?”
      狄仁白把门一关,简单撂给她三个字“乖乖的”,便靠在塌上闭目养神去了。

      是夜,穿黑衣夜行服的白利落地从窗户跳进了自己的房间。
      “美景良宵的,公子白私会佳人这么快就结束了?”虽然知道他办正事去了,但蓉憋了一肚子气就等着他回来。
      白看到一桌的金珠锦衣宝剑,猜想到估计每隔一炷香时间房门便被某只侠女桃花敲响一次。
      看着蓉手里的剑穗已经不成人形,白用指腹轻挑起她额前的一缕发:“醋了?”
      这攻击力让蓉楞在了原处。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事办成了,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白从眼风中看见窗外的身影离开了,又摸了摸蓉的头,起身回外间塌上好眠去了。

      两武相较,一场大火
      第二天,白就有些懊悔,他忙着盗取印鉴及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有想到蓉受了澈潭水寒和为他挡去无数桃花的焦灼心火,半夜里发起烧来,这一病估计几天不适宜远行。
      “咳咳,我们不走,鬼悭会不会查到你?”
      “我已伪造好文书,将印鉴悄悄还回去了。”
      蓉掩唇微笑:“别人一定想不到公子白也会做梁上君子。”
      白关切点在给她喂药,只听她说道:“不过这次白公子以万民计,当得君子之衔。”
      蓉不是娇滴滴的小公主,药很苦,她却不会向白撒娇。白放下见底的药碗,轻声询问她:“要不要去看武林大会?”
      蓉的眼神亮了亮,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白来时她察觉到他不愿多生事端,以为这几天会在房内待着。
      白现在也只需要她一个眼神,轻车熟路地揽腰将她带去了比武场。
      白将她放在视野宽阔的假山上,自己在假山旁不起眼地站着,也只有梁赐一行见过蓉的人,能通过她知道白也来了比武场且就在附近。
      一个江湖仿佛摊在蓉的眼前。武林中人,麻衣粗布的多,锦衣华服的少;分门别派,男多女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每人一般只善用一种武器,多的便是暗器,暗器一般被武林人所不齿。
      从日出比到晌午,只剩下高手对决。
      “梁赐。”“佟宽。”
      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这场比赛梁赐输,佟宽赢。
      “佟宽什么来头?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无双高手榜上也没这号人物啊。”
      “无双高手榜只记录已经展示真正实力的人。”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排名第五的钱拳师和排名第四的刘高手都败下阵来。
      梁贝看着哥哥还捂着伤口,众人怯怯好似武林盟主就要定下来是佟宽了,高喊道:“公子白还未出剑,武林盟主尚未确定。”
      “对,早听闻公子白的公子剑,从未完全出鞘过,还是无双第二高手。”
      众人的视线很快找到假山旁明月清风的身影,他的光华让人暂时忽视了坐在假山上的绝世美人。
      蓉用脚轻轻踢了踢白的后肩,也期待他上台。
      白无奈地笑了笑,泰然上台。
      众人都以为他会用剑,他的剑却好整以暇地背在身上,用“天下第一神探狄仁白”的折扇抵挡佟宽的进攻。佟宽持刀,众人听到刀鸣之时也察觉到剑气,剑气胜而不杀。
      蓉平时见他舞剑之步沉而有力,今日见他持扇之气轻而有序。
      正当以为公子白不需要出剑时,佟宽三尺刀上铜环巨响,划破了白的扇柄。白左手出剑,挡住了巨大的刀力。
      剑出半鞘,银光乍现。剑气声不绝于耳,却如银铃清脆,让人觉得安和无争。
      明眼人一看便知佟宽用尽全力,而公子白只是善意阻挡,胜负可定。
      坐在假山上的蓉忽然一声高呼:“口中暗器!”
      白反应过来只听“铮”地一声,暗器全落在白已出鞘的佩剑上。
      “公子剑从不出鞘,原来是从未开刃!”
      “公子白侠义心肠,堪为表率!”
      “支持公子白为武林盟主!”
      “公子白!公子白!”
      白立身高台之上,众人仰慕之时,他却躬身浅笑:“白将及弱冠,不敢号令群英,庄主已近耄耋,处事公允,请庄主暂代之。”
      不待众人反驳,他便走回假山,将绝世美人送回了房。
      “咱们走么?”
      “你还太虚弱了,再休息一夜。”
      蓉见白抱剑倚塌,脸色中带了一丝疲惫,忽然想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半夜,蓉被白摇醒:“后庄似乎走水了,我去看看。”
      白走前还是敲了敲梁赐和邓演的房门,梁赐不在,白只能托付邓演看顾蓉。
      白才走顷刻,火势已蔓延至客居。
      水舞也不在,梁贝已被邓演唤了起来,邓演道:“蓉姑娘,快与我等到庄前避火。”
      蓉折身回去要拿她的包袱,却刚进屋就被人打晕。
      “阿贝!”
      “自古红颜多薄命,看这火势,今夜多少英雄在此就戮,多她一个也无妨。邓演,你会信守承诺还是帮我?”
      梁贝已被妒忌冲昏了机智,而邓演,屈从于美人号令甚过自己的君子名声,两人慌慌张张逃命去了。
      大火瞬间倾覆了整个别庄,门匾烧落,一片灰烬,逃到澈潭的人稀稀疏疏。水舞和梁赐之前似乎就在澈潭,看到此景只是露出很惊讶的表情。
      火焰之上忽然有人影冲了出来。
      “是公子白!”
      “还有归云庄主。”
      白的蓝衣上只是多了几道灰痕,而庄主昏迷不醒。
      “庄主气积于心,怕是不知何时醒来了。”
      白看了看四周,问邓演:“蓉姑娘呢?”
      邓演未见过白如此犀利的眼神并不敢言,是梁贝插嘴道:“走到半路蓉姑娘硬要回房拿行装,我等劝阻不听,与我们走散了。”
      梁贝说完便被白的眼神吓得一颤。白飞身回了火海,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拦住。
      “蓉儿!蓉儿!”
      火光相接,浓烟弥漫。白才进入别庄第一层便被迫落于地上,徒步寻找。距离客居还有百十米,他心急如焚。他心知以此情势,蓉被困客居,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喊着。
      “蓉儿!蓉儿!”
      一条白影从浓雾中快速冲来,撞倒在白的怀里。
      她已被大病和火烟迷得头晕目眩,呢喃着:“白,不要。”
      “娘亲,不要。”是她梦里常说的话。她抱着那柄烧了一半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折扇,估计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衣物。如果不是武林人士嘴碎,他也不会听到“湖国公主出嫁之日公主之母大火殒命”的消息。她一定很害怕,害怕这一片火海,害怕他也遭遇不测。
      “哥哥!”白潞和徐扬看见白带着蓉从火海冲出,欣喜地迎了上去。
      “蓉姐姐怎么样了?”
      “脉息正常,大概只是浓烟迷晕了。”徐扬道,“白兄,陈留的兵都调来了,但是还是暂时压制不住火势。”
      白将蓉扶到白潞怀中,起身看了看山崖,江山溪水淙淙萦绕,其实解得了山庄之急,只是归云别庄为防止水淹山庄,用两颗千斤石将水引至庄前澈潭。
      “徐兄,梁兄,烦请帮忙。”
      徐扬和梁赐只见白飞身逆水流而上,挥剑千斤石。
      一剑,山体震动,剑气入石三分。
      两剑,石表无数小石子落下。
      徐和梁立刻向着另一颗千斤石飞去。
      澈潭前刚刚死里逃生的武林人士,都仰头看着三位少侠剑劈山石,震撼不已。
      只听两边几乎同时“哄”地一声,千斤石碎,山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浇灭了七里山火。
      白潞对着身后的官兵大喊:“进庄救人!”
      多数武林人士被救出,但是伤亡惨重,原本一场武林盛事,最终演变成天灾人祸。众人整顿完毕,打算致谢公子白时,他已两人两马离开了。
      蓉醒来时是和白同坐在狮子骢上,小白驹紧跟着他们。
      东方既白,旷野清冷。蓉往白的怀中缩了缩:“白。”
      “嗯?”
      “好美啊!”
      草原广阔,霞光初照,远山连绵,鸿雁归巢,安静祥和。
      “白,我忽然想起若安师傅教的一首诗。”
      “什么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两个生世,一语别离
      “我们到哪儿了?”
      “湖国,界城。”
      “南国已经拿到了兵部文书,那界城的战俘,怎么办呢?”
      白深深地看她一眼,下马,从怀中拿出宛妃的折扇,递还给蓉。

      湖国公主忽然出现在界城,两国哗然,蓉主持互换战俘,各国战俘恸哭拜谢。事情一完蓉便由守城护送,回到国都。
      “阿宛!”
      这是蓉第一次入宫,第一次见到她的父王。他却第一眼将她认成了她的母亲,可出嫁大火时他可曾过问?蓉不知该喜该悲。
      “报,皇上,国都三面被围,魏将军叛乱攻城了!”进来的是为僧袍女尼。
      蓉惊讶道:“若安师傅,魏将军欲反的事难道南国没有告知你们吗?”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消息早一月便收到了,只是魏将军势力盘根错节,我们抓住了他几个重要副将,他还有两万兵马可以调动,这是一场硬仗。”
      这时湖王从对白的审视中回过来向蓉招手:“蓉儿,来。”
      蓉以为自己会很恨父王的,但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带着父意,她便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蓉儿,这儿危险,请与你同来的少侠护送你,去楼兰找你舅舅,你与你娘亲如此相似,你舅舅一定很高兴。”
      “舅舅?”
      “你娘亲是楼兰公主,如今你舅舅已成楼兰王了。这场叛乱你父王我还撑得住,到时接你回来。”
      “是啊,公主快走,贫尼会守卫陛下,这也是宛妃娘娘的遗愿。”
      蓉有些糊涂了,如果父王母妃两情相悦,又是什么横亘他们之间,十八年未曾相见?
      “父王,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吗?”
      “你出生时,批命师占得‘绝色现世,天下将亡’八字,你娘亲为保你平安,执意带你入奉安寺吃斋念佛。我几次前去,阿宛担心有损湖国命数,避而不见,没想到最终天人永别。蓉儿,这件事你不必在意,不要像你娘亲一样困己于罪,我们都希望你好好得活下去。走吧。”
      “父王!”
      湖王将蓉推到白身边:“这位少侠,还请你将蓉儿平安送到楼兰城。”
      白也在这篇帝妃故事中敬佩湖王,向湖王郑重点头:“陛下放心。”

      湖国到楼兰五日路程,蓉思绪甚重,也忽视了白时常的犹豫之举。
      楼兰城沙洲之中建立,楼兰人举止豪迈,楼兰三皇子亲自出城迎接蓉和白。
      “表妹,我是你三哥科阿户,你和姑姑真的很像,都是绝世美人。”
      “三哥,叫我蓉儿就好。这是一路护送我来的狄仁白。”
      蓉语音刚落,科阿户便向白举起刀来。
      “三哥?”
      “公子白,久仰大名,但是楼兰城不欢迎你,世上谁人不知狄军尚南国长公主,十年前大举进攻我楼兰,楼兰十座城池,屠剩唯一一座,长公主府因此改名护国大将军府,狄军虽死,但与我楼兰之仇不共戴天,你身为狄军之子,若不是因为你送蓉儿回来,我立刻宰了你!”
      蓉也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白的歉意明显地写在脸上:“父亲之过我无可辩赎,就此离去。”
      “白!”蓉根本想不到他要走,挽留他的心便脱口而出。
      白将自己的折扇放到她手上:“等天下太平了,我来接你。”

      两处闲愁,一种相思
      蓉到楼兰的第十日,湖国派来信使,说魏将军之乱已平,湖王受伤但未及性命,让蓉好生呆在楼兰,不必担忧。
      蓉被楼兰王安抚了下来,又想到白的话,决定暂留楼兰。
      “蓉儿蓉儿,你快去看看,你那漂亮的小白驹怀孕了!”科阿户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围观小白驹,让蓉感受到楼兰这里轻松的生活氛围。
      还好蓉决定留下,正好让小白驹养胎。
      “蓉儿表姐,等小白驹养了小马儿,送给我行吗?”楼兰王的小公主只有八岁,正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地笑着。
      “等养下来看,小白驹是很漂亮,可小马儿的爸爸可是跑得最快的马,如果小马儿也跑得很快,把你摔下来怎么办?”蓉想,小白驹到楼兰一直是独立圈养,这只有可能是狮子骢在路上干的好事。
      白要是知道狮子骢有孩子了,会不会也想把小马儿要过去。不行,蓉想,一定不能给他。
      白送的扇子一直被蓉握着,但她却从不敢打开,那上面“第一神探狄仁白”七个字太过引人注目。
      而此时,湖国国都,狄仁白坐在屋檐上用酒拭剑,剑身入鞘后白看了剑穗许久,那已经不是原来被蓉捻得不成形的那个,而是蓉亲自打络子,将当初的一两银子嵌进去的剑穗。
      白旁边的好高大身影拿过酒壶畅饮:“萍水相逢,多谢相救。你一个堂堂将军府世子,带这么个剑穗,太俗气了吧?”
      白睨了他一眼:“酒拿来,你有银子自己去买吗?”
      “别,不俗不俗,很独特,很独特,哪个绝世美人送的?”那人一拍大腿,“你前几天拼了命地护着湖王,不会是蓉公主那小丫头送的吧?”
      白剑尾一挑,那人堪堪以长猿捞月将要掉下去的酒壶接住了:“莫浪费莫浪费,我不说了,任你小子相思成疾去。”

      两人盟约,一国将亡。
      未几日,南国鬼将军亲自陈兵南湖边界的消息震惊了西域六国。
      这风雨飘摇的世道,终究不能独善其身。
      “恳请舅父援兵湖国,湖国刚经内乱,魏将军已不在,如今正是虚弱之时。”
      “外甥女,不是舅父不想帮你,是舅父已与其他西域五国联盟,尊木兰为首,兵马用于六国边防。”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这样,我让科阿户送你去西首,见一次木兰主事之人。”
      蓉没有想到,还能与炅谋士碰面。
      “西域一定要出兵的理由?”
      “如湖国被灭,南国下一个目标就是西域。木兰既已执掌西域,便可与南湖形成三国鼎立之势。”
      “可除此之外,湖国还会给西域什么优待?”
      蓉不清楚,她发现自己忽然成为了湖国使者,在跟木兰谈条件,可是她拿不出利益引诱。
      “这样吧,公主冰雪聪明,当为一国之母,如西域出兵,待得天下安定,公主便出嫁一国之主如何?”
      天下何时会安?一国之主在哪里都不知道,更有问题的是一国之主会不会想娶她。蓉觉得答应这个条件对她一点损害都没有,便击掌为誓,请炅谋士即刻派兵。

      蓉随六国联军抵达国都之时,满目疮痍,若安师傅也倒在血泊之中。进入皇城才知,父王已殚精竭虑,于三日前病逝。
      科阿户一直跟着蓉,待她安葬好湖国亲属,带她回了楼兰。

      两相重逢,一路无言
      “蓉儿表姐,小白驹生仔了!”蓉将折扇收起,微微一笑。小郡主发现表姐没有刚来时那么活泼爱笑了。
      听说西域联军收整了湖国军队,与南国相抗,南湖土地上百姓皆兵,战火不断,尸骸遍野。
      最终,南国败亡,木兰成了至高无上的王者,其他西域五国甘愿俯首称臣,削王为侯,镇守一方。
      天下一统,木兰太子登基之日,白出现在了楼兰城外。
      蓉看到那一人一马,湛衣蓝带,高兴地飞奔过去。
      “你知道吗?我好担心你!”
      白摸了摸她的头:“我也是。”
      蓉将小白驹母子暂时留在了楼兰,跟白同骑离开。
      “我们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再踏上南湖边界时,那里已经被焚得寸草不生了。
      “白兄,白兄!”徐扬似是从陈留打马赶来,“阿潞听得你要去皇城,让我前来助你。”
      白抿唇并未多言。
      蓉和白都并不多话,但是默契仍在。
      蓉在南国宫中初遇白时就猜到他的身份并不一般,将军府世子的身份并不让她惊讶,他父亲荼毒楼兰的罪过不应由他生受。一切都没有问题,为何一路上他都沉默寡言。虽然他一向……
      蓉沉沉睡去,房门白被白悄悄推开。他很想告诉她,有多想她,可是他不能,他不知道此去皇城,她的决定是什么。

      两三回忆,一句诀别
      天下合一,皇城选在原南国与木兰边界,建得恢宏大气。
      白一路打马入宫,无人阻拦。
      “狄仁白,南长公主念你许久,你终于回来了,先去给她请个安吧。”
      堂上只剩下皇帝和蓉两人。
      “怎么,孤现在是炅皇帝,很惊讶?”
      蓉脑子里乱糟糟的,被迫接受着他的话。
      “蓉公主不会也忘了,九个月前击掌为盟之事吧?白卿路上没与你说吗?”
      蓉如遭雷劈。她答应要做天下之后,白便将她接来,是这个意思吗?
      “朕不急,你慢慢想想,朕还有其他事务,你不妨随处走走,出宫前给朕一个答复。”
      蓉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小道,往安静处而去。
      “是——蓉公主?”
      蓉来到几间独立辟出的小屋前,遇见的居然是原南国太子的鬼侧妃。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儿?也是因为狄仁白吗?”在蓉惊诧的神情中,鬼回忆道,“大婚之日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和炅谋士同时被撒软禁,是狄仁白救出的炅谋士,我亲耳听到炅对他说蓉公主怕是红颜薄命,回不到湖国了。我就估计狄仁白是去救你了。难道你不知道白是木兰国姓?没有怀疑过狄仁白的身份?”
      “他不是南国将军府世子吗?”
      “准确的说他是长公主府世子,他是二十年前木兰皇长子入南国为质,与长公主所生之子,他也是木兰世子,他甚至有继承皇位之权。我没想到的是炅谋士作为木兰太子竟在南国潜伏这么年,所以他让狄仁白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让他选择了木兰。”
      蓉感觉天昏地暗,他把她送回湖国,只是奉命而已,一路上的照顾,只是为了炅而周旋,他骗她来皇城,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个继承皇位的机会。
      “蓉公主,女子最可悲的,便是一片真心错付。”
      蓉踉踉跄跄地离开。
      撒太子裹了一块黄布从小屋中冲出,对着一排草木道:“众卿平身。”
      鬼侧妃眼角含泪,错的是鬼家。鬼皇后听信炅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和亲公主事发软禁撒太子,鬼将军听信炅之建议陈兵边界,引起七国不满,引火自焚。如今鬼家族尽数被屠,她以今天的一番谎话,换取她和撒太子的性命。因为哪怕一生软禁,哪怕撒已经疯癫,真心已付,无法收回。

      蓉回到大殿,正巧看到炅从白手中拿回那柄可有木兰图形的匕首,她打算与撒太子同归于尽那夜盗取的炅谋士房中的匕首,一直由他收着,原来一直就是他的。

      “我不出宫了,皇后的居所有没有定下?”
      “自然。”炅看着煞白着脸的狄仁白,邪笑着问蓉,“公主殿下,可要代我送送白卿?”

      刚出殿门,白便有些失态地扣住蓉的手腕:“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哪里不真?是南湖边界尸殍遍野、雁亦呜咽不真?还是这天下曾经春风泣血、比酒浓烈不真?或是你收人之托,送我回国不真?”
      白颤抖着唇开口,只问了最后一句:“你可还有什么想与我说?”
      “我,愿,与君绝。”

      两两劝说,一一言白
      准备国婚之际,蓉在宫里遇到了太多“熟人”。
      水舞姑娘,如今是宫中教舞坊的一名女官,比以前更不爱说话,蓉问她:“如今水舞姑娘的司马相如已经无需当着姑娘的面对别人示好,姑娘为何不出宫与他成双成对呢?”
      “我愿做卓文君,他却要做柳下惠。”水舞走了,但她的话蓉却没有理解。
      还有木兰国陈留郡主白潞,来给蓉置办嫁衣。
      “哥哥虽然将南长公主接出来同住,但这些天喝了许多闷酒,憔悴了不少,蓉姐姐,你真的要因为盟约嫁给炅堂哥吗?”
      蓉并不言语,专心试她的嫁衣。

      最令蓉毛骨悚然的,是半夜里,本应身首异处的魏将军悄无声息地掀开皇后居所的屋顶,出现在蓉面前。
      “白这傻小子什么都烂在肚子里,连我这个忘年之交都看不下去了。弟媳妇,你到底别扭啥,我率兵攻城时他拼死保护你父王,挨下我十几刀,最后还侠义心肠在我被斩首时偷偷救出我的命,人品没得说。你现在就因为一句盟约要嫁给那一肚子坏水的炅皇帝,那我现在是不是要为我被救时说他以后有事我赴汤蹈火的话把你劫出去?”
      蓉白了他一眼:“你觉得你劫我出去他就会高兴?”
      魏将军挠了挠头:“两人这揶揄的劲儿太像了。老子不管了,随你们闹去。”
      魏将军飞身走后,蓉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还有刚刚被炅皇帝重用的徐扬:“蓉公主,你们之间的事我知晓的不多,但我知道这几个月南国与七国之战,白呆在陈留府中却常常摸着剑穗出神,战争一结束他便想去接你,只是皇上先派人传召了他,南国被灭,他的生母南长公主被皇上移至宫中,我想这是他不得不去接你来皇城的原因。还有水舞姑娘,他与你到陈留来看阿潞那日便提醒过我小心水舞,我不知道她在这之中扮演什么角色,也不知道她为何出现在归云别庄,但是我们是受到西首太子的命令,就带兵前去归云山庄灭火的,当时西首是木兰国都,太子便是当今皇上。”
      蓉的心很纷繁,犹豫许久她问徐扬:“徐先生,你对上邪这首诗的理解是什么呢?”

      两嫁错郎,一袭轻功
      二一八年二月十日,大吉,宜嫁娶,宜出行,宜访友,宜动土,宜纳采,炅皇帝与湖国公主大婚,百姓可于宫门瞻仰帝后之姿。
      “湖国公主不是出嫁过吗?那谁,前南朝撒太子。”
      “没结成,拜天地的是公主的贴身奴婢,公主洞房花烛都没到就逃了,听说是咱们皇上派人救走的,一直金屋藏娇呢。”
      “公主长得真美么?”
      “说是生下来就有十六箴言:绝色现世,天下将亡,白氏一统,可为国母。亡的是原本南湖两国的天下,一统的是这个八方太平的天下……”
      这些传说蓉是听不到的,她捏紧了喜帕想着白会不会因为徐扬带回去的一句问话而来。
      午时,帝后祭天坛,行大婚礼。
      “且慢!”
      炅没有想到白会突然出现阻止大婚,打算先发制人:“狄仁白,你虽为皇弟,却扰乱大婚礼仪,藐视皇威,来人,先将人绑了,待后发落。”
      这时宫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魏扯着嗓子喊:“白老弟!你还是武林盟主,各门各派都在这儿为你撑腰呢,早点将盟主夫人带回来,大家好喝喜酒!”
      白被缚跪于祭坛之上,炅阴郁地弯下腰来,在他耳边轻声道:“狄仁白,南国太子新婚之夜,朕不过一句惋惜,你便亲自送蓉公主回湖,朕本以为你的性子还算让人放心,你却在途中与蓉儿暗生情愫,幸而朕及时向蓉提出盟约,按着一步步的规划夺得天下。也是朕一句‘朕也蓉儿已有盟约,你让蓉儿来选’将你骗去楼兰接她。狄仁白,论才智,在无双公子榜上你只排第二,而朕为第一。归云别庄后朕也让水舞与你说过,本来你不去,佟宽为武林盟主,整个武林称为木兰的势力。你成为武林盟主,要遵循武林不偏不倚的作风,朕可以烧了山庄,派陈留郡兵去救,在武林人士心中留个好印象,将来一样收编他们。你打算让他们今日在此覆灭吗?”
      炅唯一没有顾忌的是,蓉执着牵红的另一端,站得并不远,全部听到了。
      炅以为一切尽在掌握:“蓉儿,朕坐拥天下,你为皇后,不好吗?”
      蓉自己掀开喜帕:“这个皇后,我一点也不稀罕。”
      白用功力挣开绳索,刚想上前,没想到被炅一掌打下祭坛。
      “你,你的身体如此虚弱,你会武功?”
      “天下至尊之位,多少人觊觎,就算强行修炼,我也要成为强者。”
      “公子白!”门口的武林人士见白倒下,想要冲进皇宫。
      “禁军立刻前去收复叛乱,杀无赦!狄仁白,废去武功,待大婚后发落。”
      “白!”蓉想要上去阻拦,被炅拦住,刚才他耗尽全力给白一击,如今正咳喘着。
      蓉后退一步,朝炅跪了下来。
      “皇上,臣女要违背誓约,放弃大婚!”
      蓉不知哪儿来的强大气势,话音掷地有声,连禁军都停下,似乎等着“皇后”的命令。
      “你,当知这句话会有什么后果?”
      “臣女感谢皇上厚爱,只是我与公子白两情相悦,请皇上成全。皇上一统天下,是为了不再纷争,如皇上再为臣女掀起纷争,岂不要受天下唾弃,若皇上为此屠戮百姓,当不配为皇!”
      炅怒火中烧,指着白吼道:“杀了他!”
      “不要!”
      众人只见七尺嫁衣的公主忽然飞身而起,用红绸卷起公子白,轻功而去。
      炅皇帝的影卫也是武林高手,个个提身去追,却没有一个追得上。

      两情相悦,一段佳话
      “你穿嫁衣,真的很美。第一天见面是,今天也是。”
      “你别说话。”蓉看着白嘴角的血迹,泫然欲泣。虽然她自己的轻功不错,不过现在撑着白还是有些吃力,可见他伤得很重。
      “在归云别庄大火中看到你出现时我就猜到,若安师傅教了你她的绝学轻功。”
      “你别说话了,白,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蓉儿,我没有骗过你,但我的确瞒了你些事。”
      “白,你别说了好不好,你脸色越来越苍白了。”蓉没发现,白是在安抚她的手足无措。以他们两个的轻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无拘无束的逃离,俯瞰山河。
      “二一二年,炅——堂兄入南国,带阿潞来与我相认,我才知道我不是狄大将军的亲生子,这个秘密忽然成了南国与木兰国王族中公开的秘密,所以我遁走江湖。谋杀公主案破后我不得不救出炅,因为他毕竟是木兰太子。我带你走,是出自我的内心,送你回湖国,是炅告诉我这样你才会安全。我与水舞,的确是少时的知音,我也是在谋杀公主案后才猜测她是炅的人。归云别庄的事,是炅想笼络江湖人的手段,阿潞也毫不知情,你大概都联系起来了。将你送到楼兰,我觉得你会安全些,虽然我已经猜到你会轻功,但是我不敢带你冒险。离开楼兰城后,我回国都全力保全你父王,也隐瞒你父王救下魏,他被认为功高盖主而不得不谋反,其实根本不觊觎权利和皇位,他更愿意做个闲散江湖人。后来,我便在陈留养了两个月的伤,伤愈后,炅亲自来,劝我不要参战,这样纷争的天下才会早日统一,我也同意了。”
      蓉也了解,白和南湖、木兰三国皆有情谊,无法抉择,所以只能避世不出。她天真无邪地在楼兰生活时,他大概受着内心忠义礼智孝的煎熬。
      “我们能去哪儿?”蓉好害怕,如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些日子南湖木楼,府居山庄,草原沙漠我们都去过了,想不想去海岛仙山?”
      “出海?”
      “我游历江湖时结交了一些东海人,我们可以去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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