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我也要随你成佛了吗

　　“世人皆知齐天大圣斗战神佛，却不知这大圣中还有一位平天。呵，罢了罢了，连那猴子都能坐定念经，我牛魔王的名号不为人知又有何妨？”

　　“滴滴滴……”

　　我卧在石洞之内抱着酒坛喃喃自语，百年女儿红终究还是迷糊了我的神智，要不我这乱语胡言除了洞内的水滴，为何还能有另一人回应？

　　“牛老哥，何苦一人在此独饮，不是说好了，若是有美酒，定要分兄弟我一坛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夏日炸雷轰隆不决，扰得人头疼心痛。

　　“嘭——”

　　“泼猴！谁让你回来的！这涟水洞只有那只臭猴子能来！你，你这入了佛堂的猴子，不，不准来……”

　　剧烈的头痛让我将手里的酒狠狠砸出，酒水四溅有一滴溅进眼内，顺着眼角滑下。我并未伸手将这恼人的酒水擦去，而是任由他从眼角滑下。

　　我只是抬手朝那虚空一点，那恼人的声音顷刻化作人形，我终于笑了，尽量让自己快乐起来。

　　“猴子，你，你看，我也学会七十二变了，你，是你教我的。”

　　“要不要来试试我还会变成什么？“

　　即便脑子再不清醒，但我手上的动作仍未停歇，是的，我要更加快乐！

　　我能看清你“人”朝我走来，抬手将我粗鲁地翻了个身，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牛老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寻欢作乐我俩向来一起，今日你却一人偷玩，该罚！”

　　可恶，明明是只死猴子为什么声音那样性感，罚字刚刚在耳边响起我的耳郭已然红透。想抽回手将身上的重负推开，可我的手却被另一双满布猴毛的手握住。

　　“等，你等……”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比凌迟还痛的感觉占满心脏，报应不爽，我……终于是懂了夫人那日的苦痛。

　　心肝脾肺，你这泼猴有哪一处没伤到我？

　　眼见的景物不断摇晃变动，即便紧咬牙关，我的声音还是和嘴里的鲜血一起流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晃动才停止，我却早已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有山花烂漫满山，水雾缭绕遍谷，那时我还未有家室，与那猴子把酒言欢，我明明年岁未老，但那石头里蹦出来的灵物却一口一个“牛老哥”叫得无比欢快，一点都未将我的训斥放在心里。

　　灵物终究是灵物，即便被我带入“极乐之境”，却因为几本破书幡然醒悟，不再记得以前的过往。

　　再见面，物是人非。

　　他是悟空，我却不再是平天大圣。入了魔，终归获一句尊称——牛魔王。

　　几百年白驹过隙，千年也不过尔尔，忽的一日我去了凡间来到曾与那猴子待过的瓦舍勾栏，从那叫好声中突闻一句，“日逐讲文论武，走摐传觞，弦歌吹舞，朝去暮回，无般儿不乐。把那万里之遥，只当庭闱之路，所谓点头径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

　　我停住了脚步，抓起一人便问，“你为何知道！你怎会知道我与那泼猴当日在水帘洞做过这些！”

　　可是那人并未答我，因为一个眨眼我便又回到了这花果山水帘洞，眼前有一只身披金色铠甲的猴子，轻轻对我说，“牛施主，切勿动怒，这不过是人间的书生写的戏言罢了。”

　　直到现在见了人，我才发现纵使千百年间积攒太多话语，见了面最想说的话却最说不出口。

　　我僵硬地转身，笑得痴狂，只留一句便腾云离去。

　　我说：“小猴子，我现在老了，可是你已经不能叫我牛大哥了是不是？”

　　小猴子或许回答我了吧，但我却一步也不敢停……

　　那句牛大哥，听不到……便是听不到吧。

　　呵，我也入了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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