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传心

　　……啊，我就知道。

　　我看着那个低着头、抱着膝坐在我家门外的棕发少年，不禁叹了口气。

　　我从包里掏出钥匙，边把钥匙插|入钥匙孔，边说道：

　　“喂，及川，起来了。”

　　“……”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钱你来讨债的。乖，听话快起来。”

　　他朝我伸出手。

　　……几岁啊你。

　　我先把大门推开，然后握住他的手。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借力就自己站了起身。因为身高原因我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脸，只见刚刚被刘海遮住的眼睛有些红红的。

　　果然是因为又输给牛岛了吧。

　　“哭了啊？”

　　他吸了吸鼻子，“没有。”

　　我斜睨他一眼。

　　个小傲娇，还说没哭，说话都有鼻音呢。

　　尽管如此，这时候还是得哄哄他。于是我顺着他的话回答道：

　　“是是是，那就没哭，先进来吧。”

　　×

　　我把及川安置在我家的沙发上，告诉他我去煮吃的，在这期间他可以先看会儿电视——并且我还贴心的把电视调到了我那个今年刚满三岁的表妹最喜欢的幼儿频道。里头正在播哈姆太郎。

　　我把面条放进锅里，盖上锅盖，思绪飘到了在客厅里的及川身上。

　　……我是怎么认识及川的呢？

　　大概要从他刚入北川第一的那一年说起了吧？

　　——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四月份，开学季。樱花飞舞飘扬的季节。刚刚升入初二的我带着“终于成为学姐了”的一身傲气（……），昂首挺胸、眼神轻蔑地走过一年级教室；单肩背着书包，自认为很帅地走进了我的班级。

　　然后我看着那满教室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年级的人，站在门口直接傻了。

　　当然，身为学姐，我自然不能表现出“我傻了”这一事实。所以我灵机一动，倚在门框上，随便想了一个姓氏，对座位离门最近的那个人说道：“相川在这个班吗？”

　　“哎？相川？”那人奇怪地看着我，迟疑了一下，说：“唔……好像只有一个姓及川的……你找他吗？”

　　“及川？”我心想不会让我瞎猫碰见死耗子了吧，然后我故意装出一副失望的表情，说：“不用了，大概是不在这个班吧。谢谢了。”

　　说着，我转过了身，有点忍不住的露出一个笑容。

　　——完美的圆场！桐岛日和你简直是神！

　　这么想着，我走出了教室。就在这时候，我旁边经过了一个眉目清秀的棕发小正太。

　　……好帅！！！

　　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男孩子走进了我刚刚出来的那个班级。

　　×

　　女人都是八卦的。尤其当这个八卦是关于帅哥的。

　　没错，那个棕发小正太就是刚刚升入中学一年级的及川。

　　我自然不是唯一一个发现了及川这个小帅正太的人。我觉得大概在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就已经全校闻名了。

　　所以，“今年的一年生里有个很帅的男孩子”这个消息，也以樱花被龙卷风吹走的速度在我们年级火速传开了。

　　那么当你生活中出现了一只还未被捕捉、还未被他人收入囊中的帅哥你会怎么做？

　　开玩笑，当然是去捕捉他啊！！！

　　于是，不止一年级，我们年级也有不少女生踊跃地尝试和及川搭话、给他加油、给他送吃的、要电话号码、约他出去等等诸如此类的行动。在这样的大环境熏陶下，我依旧成功的保持着一颗正直而纯真的心，不随波逐流，坚定地站在了……

　　……仅仅会在看到他笑的样子的时候犯会儿花痴的阵营里。

　　不！我没有说他不帅！我承认及川那丫那时候就很帅！
　　……只是对不起，虽然当年我也只有初二，但是对一个初一的小孩子出手，我觉得做不到。

　　总之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直到——

　　有一天，从小学时候就认识的死党莫名其妙突然跟我说，“呐日和，你敢不敢去及川告白？”

　　“……我为什么要去跟他告白？”

　　“嗯……挑战自我？”

　　“你脑子里养鱼了是吗？”

　　“……养了你。”

　　话是这么说，但我那隐藏在心灵深处的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最喜欢出来的好胜因子以及叛逆因子（真的吗）还是被激活了——尤其是当死党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就是不敢咯”之后。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妈蛋，这招用在我身上真是屡试不爽，试一百次一百次都管用。

　　于是乎，在对及川小学弟没有任何超越“欣赏”和“值得我犯花痴”的感情之下，我气势汹汹地拦住了他，然后把他带到北川第一的某棵樱花已经全部谢了的樱花树下，对他说道：

　　“及川君，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哎、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类似准备干架的语气和他表白过，按理来说应该在处理这方面上是老手的及川不仅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的，还红了脸。

　　“那个……”

　　“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你的答案，我就说一下。”我自认为很潇洒地摆了摆手，然后又自认为很潇洒地转过身，最后再次自认为很潇洒地背对着他往前走，边走边学那种动漫人物一样挥手，还为了增加潇洒值说了句“那么再见了”。

　　啊，现在想起来简直想去死啊。

　　喂！！别吐槽！！人都是有黑历史的好吗！！！年少无知啊！！I was young啊！！

　　那时候我还以为这是及川第一次见到我，或者说第一次对我有印象。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人家几百年前在我进错教室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记住了我【再见脸】。

　　反正后来我们就莫名其妙的认识了。虽然楼层不同，但每次在学校遇到的时候，他都会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说“桐岛前辈好”（说起来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我名字的）。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本着“我是学姐我才不跟你打招呼”的脑残中二思想无视他，后来我也就……不太好意思地开始和他打招呼了。

　　老无视人家多不好呀你们说是不是（正色

　　总之在这之后我们又莫名其妙地开始熟了起来。高中因为离家近这个理由我选择了青城，原以为因为不同学校而可能会和及川关系减淡，结果不减反增。后来他也来了青城，每天见面的次数亦多了起来。

　　但是给我触动最大的、也让我印象最深的，是我高二、及川高一时的事情。

　　IH预选赛时青城毫无意外地又在决赛碰到了白鸟泽。原本白鸟泽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现在及川也加入了青城。只不过，同样的，牛岛也无悬念的升入了白鸟泽高中部，并且以一年级的身份成为了白鸟泽排球部的主力。

　　青城的防守在牛岛强力的扣球下被迫瓦解，最终还是输给了白鸟泽。这对于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一直输给牛岛的及川来说，又是一个狠狠地打击。

　　及川在送我回家的路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我再三跟他确认了他是不是真的不和岩泉一起回家，在三次都收到了“嗯”的答复之后我决定不问了。

　　结果在快到我家的时候，及川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日和前辈，”及川闷闷地出声，“突然觉得，有你在真好。”

　　“……”我惊恐地看着他，“及川，输了场比赛而已，怎么连脑袋都不好使了！……不对，你真的是及川吗？！”

　　他当时瞥了我一眼，然后一改之前的郁闷表情，笑眯眯地说：“是啊，就是日和前辈你中二的时候告白的那个及川～☆”

　　“……去死吧，及川。”

　　……嗯所以虽说这是让我触动最大的回忆，但是这也是最想让我扁及川的回忆。

　　……说起来，我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赌局啊？！

　　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鄙视当年的自己，一边把煮好的面倒进碗里。倒完之后我把面端出去放到了餐桌上，然后走到沙发那边去叫及川。

　　“喂及川，面煮好了，快过来吃……啊。”

　　电视还开着，但及川闭着眼睛，手里抱着一个靠枕，呼吸平稳。

　　卧槽，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不过也对，这几天的比赛下来肯定耗费了很多精力，尤其是今天打那个牛岛。现在全打完了，不管是输是赢，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肯定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

　　能！请！你！不！要！在！我！给！你！下！好！面！条！之！后！这！么！安！稳！的！在！我！家！沙！发！上！睡！觉！可！以！吗？！

　　你信不信我拍几张你的睡颜照然后拿去学校卖给那些天天喊着“及川大人”的女生看啊！我还能赚点零花钱呢！

　　……不行，这样我自己会不爽。

　　我坐到他旁边，把右手手肘枕在沙发靠背上，撑着脸颊看他。

　　不可否认，及川真的很帅。

　　他现在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形成了小小的一片阴影。与比赛时不同，眉毛因为睡着了而显得比平常弯，为整张脸带来了一种柔和的感觉。皮肤又嫩又白，俗话说的好，一白遮三丑，更何况这货整张脸上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真好看。

　　我慢慢举起了左手。

　　神烦啊啊啊长这么好看干嘛啊啊啊混蛋川！！！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祸水川！”

　　我忿忿地伸出左手的手指，嫉妒地使劲戳了戳他的脸颊。

　　“唔……痛。”

　　！！！

　　我迅速地把刚刚还在作案的手藏到了背后。

　　“醒了？”

　　“好痛。”及川睁开眼睛，揉了揉他那刚被我戳红的脸颊。他侧过头，看到我，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说道：“啊……日和前辈？”

　　“嗯，快起来，面煮好了。”我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心里默默地冲及川为把他戳醒这件事道了个歉。

　　×

　　早知道我就让及川继续睡觉算了。

　　我刚拿了一杯水在他对面坐下来，他就像刚想起来什么一样，直接给我来了一句“日和前辈你有没有好好看比赛。”

　　我拿水的手一抖，赶紧把杯子放下来，“有有有，当然有。”

　　“可是你都没看完。”

　　“……”好犀利啊，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早上喝了牛奶所以当时有点拉肚子吧？

　　于是我转移话题道：“但是其他的我都有好好看，还拍照了。”我掏出手机点进照片，“不信你看。”

　　及川有些萎靡地拿过手机，边滑过屏幕边说道：“都没有我帅气的单人照……”

　　“……”我翻了个白眼。

　　“啊。”他继续往后翻着照片，接着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突然来了精神，嘴边扬起了一个笑容，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我。“果然还是有我的单人照的嘛。”

　　我拿过手机，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了？”

　　“没什么～”他笑眯眯的，“吃面吃面～”

　　我看着手机，又看了看他。

　　“……”

　　你觉得你把我的桌面改了我会不知道吗？

　　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是我正好抓拍到的，及川准备托球的照片。照片并不是十分清楚，至少没有高清到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照片里的及川，我仿佛也能感受到比赛的激烈，以及他在托球时的专注与认真。

　　……是不同于平常的帅气。

　　我盯向及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盯得有些发毛，及川缩了缩，在发现我依旧盯着他的时候，他露出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举起双手道：“好啦好啦，我也给你看我的手机桌面就是了！”说着，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手机。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盯着你只是因为想要给你点内心上的罪恶感啊你掏手机干嘛？

　　“当当当当～”及川冲着我的方向扬起手机，表情看起来像是非常喜欢那张照片。

　　“什么照片……”我凑过去。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愣住了。

　　照片里的人有着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面孔，嘴里叼着一把吃冰激凌用的塑料勺子，手里拿着手机，看着镜头，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

　　“……你什么时候拍的？”

　　“去年的春高预选完了我们去吃甜点的时候～”

　　“你拿这个当你桌面？”

　　“嗯嗯。”及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我看见花卷他们都能接收到他们揶揄的眼神了。

　　“你没事把我的照片设为桌面干嘛？”

　　“我会觉得日和前辈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你好恶心。”

　　“呜哇好过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然后话锋一转，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

　　“日和前辈，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神展开开始了。我竟然被及川告白了。

　　“是嘛，及川君你该起床了。”

　　“我是认真的！”

　　“哦。”

　　“‘哦’是什么啊！是什么啊！这时候应该拒绝或者答应才对吧！不对只要答应就可以了！”

　　“真是专|制，人类最基本的自由选择权呢？”

　　“所以说答应就可以啦！！”

　　“哦，”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就等你赢了牛岛再说吧。”

　　“……”他哀怨地看着我。

　　我笑眯眯地看回他。

　　“或者你吃完自己去洗碗，那样的话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

　　及川以非一般的速度消灭了最后几口面，然后马上起身把碗带进了厨房。我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不禁笑出了声。

　　×

　　——及川彻啊，可真是个笨蛋。

　　不过，喜欢上笨蛋的我，大概也是个笨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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