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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怨
玉阶怨
玉阶怨
李白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劭：
我是劭，当今皇上与皇后的四皇子，在当朝子以母为贵的祖制下成为了天龙王朝当今的太子。
直至今日，我十五岁的生日，父皇大摆寿宴，我已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一呼万应的权势，数不尽的荣华，甚至于威仪慈爱的父皇，高贵美丽的母后，朝野群臣莫不对我阿谀奉承，可是谁能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仍会觉得寂寞？
是的，寂寞！身处于热闹喧哗的宴席，我依旧觉得寂寞。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吗？
父皇！
借着酒意，我忽的站起道，儿臣明明拥有很多，为什么还是觉得寂寞？
劭儿！母后惊恐的叫喊响起。可我依旧那么执着，不愿坐下。
过了好半晌，父皇的声音才响起，因为你生命中缺少了你执意去守护之人！
守护之人？是谁？我不知道，我思索着，全然忽略了一旁母后的苍白。
可是直到宴席结束，我依旧不知道答案。
谁会是我执意去守护的人，是谁？我又狠狠的灌下一壶酒，步履不稳的游荡在皇宫内院，却不知自己身处于何方。
终于，我不胜酒力，醉倒在地。
隐隐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飘渺的琴声，甚至伴随着一种淡淡的香气。
我竭力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可我依旧看到一袭粉色的身影立于我的身前，她俯下身看我，竟是如花一般的娇妍。
她笑了，像极了一朵缓缓盛开的花朵。
父皇，我想我找到了那个值得我一生去守护的人，这个如花一般的女子。
宫知秋
我坐在轩窗一侧，闲然看着窗外纷纷扰扰的梨花，洁白如雪，一旁的沉香鼎紫烟袅袅。
不经意间，一瓣梨花落于七弦琴之上，心念一动，轻轻抚去花瓣，素手轻弹。
“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蓦然，一声不在预料的声音响起。
是谁，谁会踏入这儿？
我微微皱眉，停下手中的琴弦，起身！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倒于地，走近了才发现那服饰上的蟠龙。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太子劭。
那满身的酒气，应该是醉了吧！
我唤来绿衣。
把他扶出去吧，这儿，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我转身回到屋子。
我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半晌，听见绿衣的脚步声。
人呢？
扶到了御花园，不久应该就会有侍卫发现送他回去了！
那就好！
有片刻的沉默，我突然开口，如果当年‘他’活下来，那应该和他一样出色吧！
没有等待绿衣的答案，我径自闭上眼。
是的，他会！
我泪流满面！
翌
朕是当今的皇上，坐拥天下。
今晚是我皇儿的生日然而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劭的一句话而改变。
为什么儿臣还会觉得寂寞？
一句简单的话却轻易的击中了心底最痛的一处，虽为帝王，终是凡人，即便坐拥天下，终不及那人一笑。
恍然回到记忆深处，白玉皓腕掌着灯，轻轻放下，抬起首，眉眼带着笑意，柔柔的唤一声子乱。
如此稀疏平常的一幕，而今竟成了永远无法企及的遥远，那个如花一般娇妍的女子，重视不属于自己。
心口传来的难以抑制的疼痛换回了我的思绪，我有些落寂的开口，因为你生命中少了执意去守护的人！
散席，我回到皇极殿，挥手退下宫人，独自一人。
你还在乎她，对吗？
皇后寂然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身，看见她站在大殿门口，褪去了在众人面前的高傲尊贵，一如普通人般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朕从未说过原谅，更未曾说过不在乎她！
是啊，我枉顾姐妹之情，陷害她于不忠不贞，可是这是谁的错？是你，是你在第一眼爱上了她而不是我，是你在拥有她之后又来招惹我，既然不爱，那你当初又何必给我希望？
声嘶力竭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响起，伴随着隐隐的抽泣。
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颚，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朕知道，所以对你朕始终心存愧疚，只是当年你太过分，所以朕给你的唯有皇后的虚衔！
我松开手，任她软软的倒于地上，转身离去。
宫知秋
如往常一样，我闲然在庭中弹琴，蓦的，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让我停了下来。
我向门口看去，果然那里站着一道似曾相识的人影，他的脸上是惊喜错愕的交杂。
太子殿下，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你是冷宫之人？”
“是！”我泰然自若，依旧自顾得谈着琴。
“你……为什么会在这？”
“后宫之人犯了错，自是要待在冷宫！”
“可是，可是你很美！”
我笑，没想到他想了半天竟是这么一句，有些莞尔，只是他恐怕不知道今生我所有的错误都是源于我的美丽。
“可是我的美丽无法抵过我犯下的滔天大罪！”
一曲弹完，我抬首，第一次如此自己的看着他，他的容貌承袭自皇上皇后，仅仅十五岁就已然有了非凡的气势，只是眉宇之间犹有属于年少的青涩。
如果当年琰长大，应该也会如此出色吧！
心口多年前被狠狠剐去的一块，伤口又开始犯疼，我连忙捂住心口。
“你怎么了？”
我对上他的眼，却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是心疼，心蓦的一动，有多少年了，没有看见别人如此怜惜的神情，很久了，久的几乎要忘了那是如何温暖。
突然想到一件事，神色一凛,道,臣相宫子砚辞官归乡,是在今日起程吗?
是！
带我去见他，然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劭：
那日我醒来，已身处于自己的宫殿之中。
宫女告诉我，我是醉倒在御花园，被侍卫发现了送回来，当时身边没有一个人。
难道那只是一个梦吗？
不，不是的。
我还记得那香气，那娇妍如花的笑容。
我不顾宫人的阻止，执意在宫中寻找。然而当我寻着琴声找到她的时候，她却处在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料到的地方——冷宫。
她还是那么美丽，似花一般的娇妍，长长的黑发披散而下。却没有着宫装，只是一袭绛红的湘裙.
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如是问她，她却只是笑，然后提出一个奇怪的要求，她要见臣相宫子砚。
冷宫之人，一旦踏入冷宫，没有皇令是不允许出宫的，可我依然答应了，让她换了男装，扮作宫人，偷偷随我溜出宫。
马车飞快的在官道上奔驰，很快便到达了洛马滩，臣相一家主仆三十几人刚装备妥当，准备离开。
看见我，年过五旬的老臣相先是惊讶然后皱起眉头，冰冷而疏离的开口，不知太子殿下前来，草民有失远迎，不知殿下前来有何要事？
我有些不悦，不知为何，臣相对皇家似乎总有一种厌恶之情，不仅是对我，甚至还包括父皇，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如此父皇仍是执意留她，这次臣相辞官告老还乡也是执意挽留，直至臣相以年事已高生怕操劳而死相威胁才罢休。
我更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见臣相。
蓦的，臣相突然住口，热泪盈眶。
秋…秋儿！
不知何时，她已走出马车，来到臣相面前，摘下帽子，一头乌黑青丝翩然滑落，形成绝美的黑瀑。
她毫不犹豫的跪下。
秋儿不肖，请爹爹恕罪！
年过五旬的老臣相老泪纵横，手颤颤巍巍的扶起她。
秋儿！
爹爹！
她竟是臣相的女儿，只是为什么……看着这一幕，我有些弄不明白。
就见她殷殷的叮嘱臣相注意身体，又相互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听清，只是隐约听到了父皇和母后的名字。
由于还要赶路，所以臣相不能久留，一柱香不到，大队伍又不得不离开。
又叮嘱了几句，她站在那儿，看着车队离去，纤细的身子迎风而立。
我有一种心疼，她应该被人好好的呵护着，像朵花，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的风雨。
忽的感觉到一道奇异的视线，我转过身却看到……
父皇！
我连忙跪下。
我心中忐忑不安，却是为了她。
然而她没有任何反应，视若无睹的从父皇身边走过，甚至没有一个眼神。
柔儿！
纤细的手腕被人用力，金黄色龙袍的衣袖在风中映着灰色的水袖。
她回过头，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
皇上忘了您当初的承诺了吗？
那一刻，我看到父皇的脸色急剧的变化着，甚至有些痛苦的狰狞。
但最终，父皇仍是放开了手，金黄色的龙袍与水袖失去了联系，各自垂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莫名的，我想起了这个比喻。
劭儿，送她回宫吧！
是，父皇。
那一刻，父皇的声音犹如在瞬间老去，带着疲倦。
回到宫中，在踏入冷宫的那一刻，她突然回头。
我叫宫知秋！
宫知秋——
我嗖的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是……
宫知秋
在踏入冷宫的那一刻，我忽的转身。
我叫宫知秋。
看着他错愕的申请，我不禁笑了。
在我大半的生命中，宫知秋这三个字代表了无尽的荣耀，臣相千金，名门之女，“京陵第一美人”美貌与才情兼具，十五岁入宫即蒙恩宠，封为柔妃，自此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那又为什么你会在这？
不贞！
正和十二年，柔妃入宫第二年，诞下三皇子琰，一个月后，柔妃与御医杨衍被人发现衣冠不整于寝宫之内，帝大怒，亲手摔死三皇子于大殿之上，血染玉阶，同时柔妃被打入冷宫。
婉娩道来曾经的撕心裂肺，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能如此平静，甚至带着笑意。
是母后吗？劭的声音传来，带着伤痛。
我只是笑，没有回答，莲步轻移，手抚上梨树的枝干。
“曾经有无数的理由让我不愿入宫，有无数的理由让我不必入宫，然而仅仅为了一个理由我执意选择入宫，不顾父兄的反对。同样也是为了这个理由，我容忍一切，只是一旦这个理由不复存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并不愚昧，没过多久便洞悉一切，他到冷宫来，乞求我的原谅，要我重回紫泉宫，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不信任，在琰的鲜血染红大殿的白玉阶，在我在这梨树下葬下琰的尸体，已然宣告结束！
“这一切没有谁对谁错，错的是他是皇上，偏偏我们却都忘了。”
纳兰冥秋：
一声尖叫，我忽的坐起，发鬓散乱，一身冷汗。
“娘娘，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宫女的话让我无言。
若真是噩梦，那该多好，可是偏偏却那么真实。
我挥手让宫女退下，起身。
镜中照出了我的容貌，鬓间代表皇后尊贵身份的凤钗映着花容月貌熠熠生光。
只是，尊贵？我有吗？
我出生于名门，父亲也是朝中权贵，只是身为庶出，就注定了我要在大娘以及其他兄长姐妹的欺辱下长大 ，直至我遇见她。
“我们做好姐妹，好不好？”小女孩伸出小拇指，天真无邪的笑着。
她也是名门之女，身份却远远尊贵于我，她的家族是父亲急于巴结的对象，而她的父兄对她极具宠溺，所以在她的帮助下，我成了纳兰家真正的小姐，连父亲也不敢轻易的惹我。只是在姐妹情深的面具下，我知道我对她并不如她对我的那般真诚，一切只是原于我的嫉妒。
她——宫知秋，我们同为名门之女，她却在父兄的全然宠溺下长大，我们同样美貌，然而她却被称为“京陵第一美人”，我永远只能屈居于她之下，当红花一旁的绿叶。
不过当年，如果没有翌的出现，我想即便是嫉妒，我们依旧会是好姐妹吧。
西子湖畔，当他对出知秋的上联，他可知道，那一刻，他虏获的又企止是知秋一人的心。
然而我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是皇上，那一刻知秋的脸色大变。
不久之后，知秋告诉我她决定入宫，我大为惊讶，知秋是一个极为高傲的人，她一生追求完美。而今却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高傲，成为笼中之鸟，成为后宫佳丽三千之一，她怕是爱惨了那个人了吧，甘愿为他如此牺牲。
十五日，秀女大选，我和知秋同时入宫，凭借臣相千金，京陵第一美人的名号，知秋很快就被封为柔妃，自此君王一心只系于她一人。
我只是一介秀女，在后宫之中，这是一个最低下的身份，庆幸的是，知秋没有忘记我，很快我就成为了她身边的女官。
从那以后，跟随在她身边，目之所及，皆是他对她的万般宠爱。
不久，知秋便怀孕了，太医说不能行房。
翌对知秋更为宠爱，一日一日的往紫泉殿跑，乐此不疲。
然而一次醉酒，所有的一切包括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一切都发生了。
原本他只是醉了，高兴向我说着之秋的好，还有那未出生的皇子，谁也没有预料会发生那一切，酒后乱性。
然而在他心里，最爱的只有知秋，清醒之后，就决然了断一切。
可是太迟了，我怀有了身孕。
“打掉！”他毫不犹豫的开口。
“不！”我大声的叫着。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之时，我的房门忽的被推开，知秋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看着我们，软软的倒下。
那一次，知秋昏迷了一天一夜，半夜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和她。
她突然开口：“我从来不知道你也爱他，冥姐姐！”
“因为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你宫知秋，而没有我纳兰冥秋！”我没有回头的走出房门却丢下那么一句。
第二天，知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要翌封我为妃，他同意了。
没人知道那一刻，我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曾经想尽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一切，她只须一句话便轻易的得到。
为什么连封号我都要她的施舍？
这时，我们表面一如以往，只是心早已南辕北撤。
我是早产，时日与知秋无多大差异。
知秋身子骨弱，身产之后，不得不卧床休养。
而我则偷偷的在她的补药里下了药，当翌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与年轻的太医衣衫不整。
他心高气傲自是无法容忍，一怒之下将知秋打入冷宫，甚至亲手摔死了刚出生的三皇子。
同时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知秋流泪，落在玉阶，混入血水。
蓦的，一阵声响将我从记忆中唤醒，回过神来，却看到自己最心爱的皇儿冷然怒视自己。
“母后，是你吗？是你逼得她如此吗？”
我忽得明白劭儿口中的她是谁，身子一颤，巍巍的开口：“是她说的？”
“不是，她说没有谁有错，错的是父皇是皇上，偏偏你和她都忘了！”
“母后，她是我执意去守护一生的女子，我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她，包括你！”
我久久没有回神，清醒，眼泪已然滴落。
我忽得想见她，我起身，踏入冷宫。
知秋正在侍弄她的花，看见我，一怔。我们相对而立，却彼此都没有开口。
十五年了，我们未曾见面，而今，她美丽如昔，无须华服玉饰，脱俗优雅的尊贵无法掩却。而我，锦衣玉食之下不过是一副垂垂老矣的心。
罢了，我蓦然转身，绝然，不再回头。
回到宫中，我换下凤服，那代表无上荣耀的凤印，凤冠端端正正的放于案几之上。
手一杨，三丈白绫环于梁上，我站在椅子上，心情竟是难得的平静，脚尖轻轻的一蹬，我闭上眼，眼前出现的是年少的一幕。
美丽的少女笑得眼弯弯，眉弯弯。
“我们做好姐妹好不好？”
宫知秋：
冥秋死了！
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料理园中刚刚盛开的兰花，有那一刻，我几乎听到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
回过神来，那朵刚刚盛开的兰花已被我掐落。
记忆深处，有两个少女在兰花丛边以兰花许愿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如今……
昨天冥秋来过，我们照了一面，却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我伸出手，将手中的兰花递给身后的人，开口，我是不会出去的，帮我把这朵花带给她吧！以后你也别来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劭或许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可我已经无暇顾及，起身踱步入屋。
没过多久，天空便下起了雨，阴沉沉的，像极了十五年前琰儿死去的那一天。
绿衣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小姐，很她吗？
没有！
这是真的！当年我被打入冷宫，我知是有人陷害，却没料到是冥秋，直至绿衣护主心切，前去求她，希望她向皇上求情，却无意中听到她与御医的对话，才知这一切竟是她的计划。
翌也不是寻常之人，很快便找出疑点，大怒，拖着冥秋来见我。
然而那时我早已心如止水，不愿踏入后宫那一片纷争，我拒绝了。
翌大发雷霆，几乎要杀了冥秋，却被我劝阻。
我淡淡的言，我应该恨她，却无法恨，她只是爱你，如果这也算罪名。
他无言！
皇上，若还是怜惜知秋，那今生今世不要再踏入冷宫。
我心知翌对我心存愧疚，纵使不愿，也终会放手。
我是真的累了，当初支撑我入宫的信念不复存在，我已无力再纠缠下去，他是一国之君，注定了要后宫佳丽三千，而我和冥秋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把他当作“夫”当作“君”，却忘了，他还是皇上。
翌：
自皇后死去已经三年了，当初看到木棺之中犹带笑意的皇后，朕忽的明白，这么多年痛苦的不止是朕。
劭儿来了，将一朵兰花放于皇后的手中。
他低语，这是她让儿臣转交的。
朕选择沉默，没有回答。
自此之后，朕心中始终有一股郁然之气，太医说只需静心调养，可是我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
至今已过三年，朕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不得不卧于床榻之上。
这日，我忽的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下令召来皇儿，大臣，吩咐遗诏。
只是……吩咐完一切，我心中仍有一丝牵挂，那个娇妍明媚的人儿。
罢了，就违背一次誓言吧。
我闭上眼，下令。
传柔妃娘娘宫知秋！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愕然，而我只是忧心，她会来吗？
等待了几乎是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我终于听到了门口太监的传报。
柔妃娘娘到！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看着她步入宫殿。
依旧是记忆中的那片藕色，记得当初她最爱的就是这个颜色，为此自己甚至下令将宫中上贡的所有藕色的衣料全分给她，却被她阻止，说嫔妃之间本应平等，不该因她一人而坏了宫中的规矩，只是在见到她穿上粉藕色宫装后的娇艳，后宫之中竟无一人敢再穿粉藕色，生怕落得一个东施效颦。
看着她走近，在床塌边上坐下，我握住她的手。
“柔妃，原谅朕好吗？”
宫知秋：
午后的庭院有一种别样的寂静，然而这一片寂静却随着太监的到来而被打破。
皇上宣柔妃娘娘面圣！
我愕然，他从来不如此，又怎么……
忽的想起了近来的谣言，他真的病重至斯了吗？
我知道我完全可以拒绝，只是……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七弦琴，起身回到屋中。
时隔多年，我又穿上了暌违已久的宫装，绿衣细心的在我鬓间插上发簪，神情中隐约有着担忧，道，小姐，好了，出去吧！”
我谓叹一声看着镜中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淡然一笑。
我随着太监走向皇极殿，蓦的记起多年以前入宫的那一天，似乎也是如此。
踏入皇极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而我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床塌之上的人。
苍白枯槁，只有眉宇之间还微微可以看出昔日的风采。
有一刻的欲泣，我忍住。举步上前，在床塌边上坐下。
他握住我的手，很轻，然后开口，柔妃，原谅朕好吗？
我沉默片刻，然后抬首，璀然一笑。
皇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那是很久了，那一年我十五岁，花灯节，西子湖上热闹非凡，我因为一时的好奇贪玩，和冥秋一起偷偷溜出家门，花灯节上，免不了的是才子相互间的一较高下，一时技痒，我写出一副对联，然后偷偷躲在柳树之后，看着那些才子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忍不住偷偷一笑。
然而突来的一句却轻易的对上了下联。
我偷偷的从树缝间望去，但见一位俊逸的男子，金衣玉带，腰佩白玉玦，手持泥金扇，气度不凡，我心念一动，却见他的目光看过来，我急忙退后，生怕被他看到，只是脸上微微发烫，慌忙道，冥姐姐，我们走吧，否则父亲要担心了。
我落荒而逃，只是从此心里有了那个人的存在。
皇上，
我说过的，曾有无数的理由让我不愿入宫，有无数的理由让我不必入宫，宫知秋生性高傲，追求完美，没有理由我岂会入宫，甘愿成为笼中之鸟！
翌看着我，神色复杂。
我记得那副对联，一直记着。
劭：
父皇要见她，在弥留之际，父皇竟仍是心心念念于她，我不无惊讶却又觉得合乎情理。只是想到要见到她，我心竟不复平静。
直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柔妃娘娘驾到”，我悬挂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甚至浑然不觉手中已经沁出了汗。
时隔三年，我终于又再次见到了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穿正式的宫装，藕色的裙衫，高贵又不失优雅，珠玉在她的鬓间叮当作响，老天是厚待她的，多年来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丝的痕迹，依然娇妍如花。
她在父皇的床边坐下，任父皇握住她的手。
我垂首，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父皇乞求她的原谅，听着她讲述当年的一切。
原来西子湖畔的一副对联，竟是她愿意入宫的唯一理由。
劭！
蓦的，我听到我的名字被父皇唤起，我抬首，却看见父皇将她的手递给我。
朕宣诏，从即日起，太子劭接掌皇位，柔妃宫知秋贤良淑德，才智过人，尊封为太后，主持后宫。
她的手递入我的手中，柔软，我不敢用力，只能轻轻握住。
劭儿，父皇曾经想守护这个人，却最终伤了她，如今，你愿替我继续守护下去吗？终其一生不能让她受伤。
父皇用了我而不是朕。
在父皇犀利的目光中，我点下了头，没有后悔。
父皇笑了，像放下了一切，终于无力的垂下手。
皇上！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包括我和她，在叩首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玉阶之上，点点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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