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香水，你的糖（网王TF/AF）

　　走出医院大门，不二突然觉得有些冷。

　　已是深秋。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街道好像特别长。路上没什么人，偶尔见到几个陌生的面孔，也是擦肩而过。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黑色的长大衣。

　　闻到颈间弥漫开来的香水味。这原本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只是这个人，现在已经远在德国。

　　手冢国光。这个名字于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这个问题，就像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感染了。

　　香水之于他，像是病毒。没想过要医治，只是任它在自己身体里疯长，像藤蔓，丝丝缕缕，牵牵绊绊。

　　偶尔，他会接到德国过来的电话。

　　“不二，过得好么？”疏离的口吻，淡淡的语气，却总是让不二听得很心酸。

　　“手冢，东京的天很蓝。”他总是答非所问，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却比谁都要认真。

　　他不知道手冢能不能读懂。

　　然后就是一成不变的网球——他们之间永恒的话题。

　　不二总是用一种平淡中带着点小小兴奋的语气告诉他自己的网球已经越打越好了，甚至已经有了胜过他的自信。然后用略微上扬的尾音问他：

　　“你敢回来和我打一场吗？”

　　同时拼命忍住自己心底的另一种语气：“回来和我打一场吧。”

　　每次不二这么说的时候，手冢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想起不二眯起的眼睛，微微上扬的眉毛，以及嘴角浅浅的弧度。

　　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不二已经永远地告别了网球，如同他当初离开时的绝决。手冢却以为他会永远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快乐地打着网球努力微笑的少年。

　　一直。

　　不二微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笑得多么辛苦，多么勉强。放弃网球，他很不甘心，这曾经是他和手冢之间最为坚固执着的牵绊。

　　当初，手冢离开，无非是为了继续打球，更好地打球。

　　网球之于不二，是快乐，是坚强，更是青春，以及，匆匆逝去的时光。可是生活却对他说，他从此必须远离这个原本是与他生命休戚相关的东西。

　　但他还是微笑，苦涩的习惯。

　　每次疼痛来袭的时候，他总是会微微耸起肩膀，贪婪的呼吸着自己颈中与他相同的味道。时间流逝，慢慢的，他知道，即使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成了一种奢侈。

　　有一次，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手冢：“呐，Tezuka，如果我是一个短命的人……”

　　短暂的沉默。

　　“如果你不想被勒令出去跑100圈的话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如果’！”手冢的声音有点大，带着微微的恼怒，鼓动着不二的耳膜。

　　他几乎能感觉到电话彼端对方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不二总觉得那个时候的手冢声音有点哑，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有时候，不二真的很恨自己的坚强，温吞，想得到更多关心的明明不就是自己吗？

　　其实，这个问题，他还问过另一个人。

　　在热闹的街区。迹部风风火火地把不二从床上挖起来，拖着他一起去购物。

　　他们并排走着，两个人手里都堆满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口袋。当然，大多都是属于迹部大少爷的战利品。

　　“呐，小景，如果我是一个短命的人……”不二问得非常突兀。

　　迹部几乎听不见不二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

　　不二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大，语速更慢。

　　迹部迎面丢来一个东西，不二下意识的接住，那是一颗奶糖。如果说手冢对香水有着些许执念的话，那么迹部最大的爱好就是嚼他的奶糖。

　　然后，迹部走到他身边，揉乱他的黑发，“如果你是一个短命的人，那么本大爷至少会带你逛遍全日本所有的奶糖店，先甜死你再说！”

　　于是，不二又开始微笑了。不知什么时候，迹部已经把他手里的奶糖撕开，丢进不二的口中。

　　甜。这是不二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的。然后，居然还有点酸。好像寂寞的味道。

　　迹部很早就知道不二已经放弃了网球。那是一通不二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开头不二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有的没的，罗嗦得简直不像是不二。诸如看什么电影，喝什么咖啡，买什么牌子的奶糖……

　　他们当时笑得特别大声。

　　然后不二突然说：“呐，小景……我想我不会再打网球。”

　　他的声音很平和，迹部几乎听不出不二的情绪，但他还是愣了一下。他突然想到自己和不二的关系，好像每次都是在他觉得最为美好的时候会出现这样那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就像是一出刚刚演到高潮的戏剧，突然就谢幕了。

　　他们的感情好像永远停留在时间之外。

　　迹部记得他当时并没有问不二为什么，他只是笑着说：
　　“放心，周助，以后我会连你的份一起赢回来。”

　　不二突然就挂了电话。然后，几乎在同一个瞬间，突然就停电了，黑暗中他的手摸到自己潮湿的脸。

　　用力嚼着迹部留给他的一堆奶糖，遍地都是糖纸，迹部特有的味道就这样慢慢在空气中漾开，也许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风好像变大了，不二看着秋风中飘落的片片黄叶，在空中优雅的旋转，想着自己离开的那天是否能像这落叶一般了无遗憾？

　　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小景两个字，他微笑着按下了接听键。

　　“呐，周助，听大石说你最近常去医院啊？”

　　“嗯。”

　　“怎么了？本大爷无限愿意帮你分担啊。”

　　“切，只是感冒。换季了有点冷。”

　　“听见电视节目的声音了么？我现在坐在你家的沙发上。”

　　“哼哼，你是怎么进去的啊。”

　　“还不是托你老姐的福。我正好在她准备出门的前一秒抵达。”

　　“姐姐真是太没警觉了。”不二轻轻叹了口气。

　　“切，你把本少爷当贼防么？”迹部不满地撇嘴。

　　“你快回来吧，我去帮你冲一杯感冒冲剂。”迹部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

　　“嗯。不过你知道冲剂放在哪边吗？在我房间的……”

　　“别说了，反正你的东西即使你告诉我我还是没一样能找到的。” 迹部皱眉，“我自己出去买。总之，你快点回家吧，我等你。哦，我又买了一罐奶糖过来，保证是你没尝过的口味……”

　　“嗯。”不二切断电话。寒风中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完了】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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