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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生煞（九十七）
素贞回府时，天香正焦急的在客厅里徘徊。
天香甫一见到素贞回来，就立马飞过去扑到了她怀里，带着哭腔的“安慰”她，“我都着急死了，你从张大哥那里出来以后去哪了！缺德弟弟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素贞心中略略一暖，声音里带着宠溺，“我没事，只是你不生我的气了？”
“哼！”天香娇嗔的捶了一下素贞的肩头，“谁让你那么说我父皇的！这件事我还没打算原谅你呢！”
素贞下意识的闷哼了一声，马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儒雅浅笑，“香儿，先别胡闹，看看谁回来了？”
“林汐！”天香这才注意到素贞身后跟了个女子，兴奋的跑过去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起来，“嗯，比上次见你的时候气色好多了，你终于肯回来了，你不知道缺德弟弟这些日子想你想得……”
素贞听她提及绍仁，暗叫不好，连忙故意咳了几声打断她兴奋之下的口不择言。幸好看林汐只是面色微动，竟也轻扬嘴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浅笑。
素贞冲林汐点了点头，对天香柔声说，“香儿，我这弟妹刚刚回家，你陪他去吃些东西，给她讲讲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吧。我还有些公文要批示，处理好了就去听风阁找你们。”
“嗯，放心的交给我吧。你也别太操劳了，父皇把大业的兵马都交给了你，没有什么是你处理不了的。”天香轻缓的嘱咐了素贞一句，继而拉着林汐的手往厨房的方向离开。
素贞浅浅的舒了口气，回身向忘机阁快步走去。
素贞是跑上二楼的，踩得木质的楼梯响出了快速的节奏，江笑娥正如她所料的坐在绍仁的书案前，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桌子上那个上次被她用短匕刺出的痕迹。
素贞前趋了两步，躬身作揖，“成遥见过江婆婆。”
江笑娥比郑林雁直接多了，声音里都带着急迫，“知道逍儿被那老杂毛关在哪吗？”
素贞直起身来摇了摇头，“目前只能说一切还毫无头绪。我前些天刚刚撤出了潜伏在国师身边的内线，如今想要找到成逍，实在是难上加难。”
“那我就带人直接绑了那老杂毛，看他交不交出我的逍儿。”江笑娥冷冷的说。
“婆婆，这万万使不得！”素贞有些哭笑不得，“欲仙帮的势力如今密集整个京城，当朝天子也被他控制在手中，若是你在这个时候刺杀或是绑架了国师，必然威胁到皇上的安全，整个大业的天下都将陷入一团混乱。”
“哼，那个糊涂的老皇帝的生死与我何干，他十九年前早就该死了！这会儿谁的命都不会有逍儿重要，他是我儿子！”江笑娥略有些激动，让素贞看得有些动容，上次见面时她说的那些欲致成逍于死地的话原来都是嘴硬，她该是有多爱自己的父亲，才能这般把自己和成逍都看做是她的儿子。
素贞轻轻叹息了一声，大概郑林雁也是如此吧，所以绍仁才会说郑林雁对他不是坊间流传的那种关系，情之一物，竟是让这两位老婆婆痴迷致斯。
相比之下，母亲究竟是该何其幸运，能得到父亲抛弃一切不管不顾的爱；又是何其不幸，只因这一份爱而丢弃了生命，甚至都无法看到她们姐弟健康的长大。
“婆婆莫急，我此刻和您一样紧张弟弟的安危，只是强抢出成逍并非明智之举，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素贞已数不清是今天以来的第几声叹息，“国师抓住成逍意在胁迫我交出兵符和调动四宫的令牌，所以成逍暂时不会有事，我向您保证，三天之内必定探得他的确切消息。只是在这期间，还请您和郑前辈暂时休战……”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尽量不给你找麻烦，我这几天就住你府里，就说我是林汐的娘好了。”江笑娥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起身走到窗口，又回头说了一句，“我一会儿从门走进来，以后不再翻你们这窄窗户了！”
素贞脸色微黑，苦笑道，“婆婆请自便。”
忽然觉得父亲二十余年前惹上的这两朵桃花也很是可爱，可想想又觉得她们的父亲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人物：用虚假的感情来将这两个痴情的女子牢牢绑到自己的阵营当中，是如此精准的掐到了郑林雁和江笑娥二人的弱点。如若不是后来父亲爱上的母亲，打算就此收手结束对她们二人的欺骗，实在说不好现在的四宫会是个什么样子。
绍仁也是这样的性子，如若是没有自己一直管束着他，大概他身边也会如父亲当年一样迅速积聚起不可小觑的力量吧。
只是这样的力量，因着欺骗和利益而结合，聚的快散的也快，受益大风险也大，自己和绍仁如今不都是正受着父亲留下的这种力量的反噬吗？
默默的关上了忘机阁的窗子，素贞一个人向听风阁走去，天香是一个天生就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人，但愿她这会儿陪着林汐，能让她也被这份快乐所浸染。
刚走到听风阁外，就闻到了满院菊花的香气，素贞看着林汐正认真的教天香分辨菊花的种类，不禁微微一笑，绍仁从春天就开始侍弄的这些菊花，如今终于绽放着等回了它们的主人。
素贞掩嘴轻咳了几声，吸引了院内的两名女子看向自己，有些微微沉吟的说，“额，林姑娘，令堂也随你来了，如今正在门口，你不如亲自去接待一下伯母吧。”
林汐看素贞微微冲她点头，便会意的也点了点头，“驸马客气了，我马上去。”言毕同天香略一见礼，走出了听风阁。
天香略有些疑惑的走到素贞身边，轻声问，“林汐……还有娘？”
素贞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然她为了谁嫁给绍仁冲喜的。”说着又伸手抚摸着一朵开得正好的菊花，悠悠叹道，“只是她和绍仁之间的确有爱，却爱得太过辛苦。嫁给绍仁，真的难为她了。”
“她和我说了，她不后悔。”天香定定的看着素贞，抢着说道，“她说你们兄弟两个是一样的人，看上去寡淡了些，其实都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好男人？”素贞苦笑出声，面上带了几分自嘲，一个是游戏红尘的薄情郎，一个根本就是一个女人，绍仁和她，哪一个也担不起“好男人”这三个字。
其实我们不是“好男人”，只是我们遇上了两个“傻女人”。
天香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是又想到了绍仁，抬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额角，“不要皱眉，我告诉你啊，其实林汐很爱缺德弟弟，她跟我说她以后愿意照顾缺德弟弟一辈子！”
素贞看着她溢满关切的眼神，轻轻把她拢到了自己怀里，淡淡道，“不用花心思想方设法的安慰我，我没事的。国师抓绍仁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此刻绍仁身边，还有着一个对他关心程度不输于我们的人。”
“你是说墨沚！”天香惊呼出声，继而目光中饱含着担忧，“完了完了，我还没想好这件事怎么跟林汐解释呢，她好不容易原谅缺德弟弟回家来了，这下不会又让她误会了吧。”
素贞笑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用担心，林汐既然爱上了绍仁，就不会在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况且墨沚现在对我们来说，或许是营救绍仁的一个捷径。”
天香靠在素贞的肩膀上叹息，手指无聊的在素贞胸前画着圈圈，“让你说的缺德弟弟和林汐间的感情好复杂。不过现在只能希望那个墨沚良心未泯，能救回绍仁了。”
“嗯。”素贞握住了天香的一只手，“绍仁曾经说过，顾虑太多，便是不爱，他和林汐爱到了，再复杂的情况也阻隔不了他们。”
“顾虑太多便是不爱，那就是说，只要互相深爱，便可以做到冲破一切吗？”天香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素贞，眼中是殷切炙热的希望。
素贞感觉自己被她这样的目光灼的无处可逃，正无措间恰巧和光面带慌张的跑了进来，巡按府，不，是现在的提督府传来秘密消息，太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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