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猎人]求存

　　蓝色的地板白色的墙，玻璃做的笼子钢制的床；黑色的摄像头银色的刀，池子里的是血，垃圾桶里是肠。
　　清冷的实验室里，身上脸上满是管子罩子的金发小姑娘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麻醉剂的效果还没过去，开了个大口的肚子也不觉得疼。刚刚清醒过来，脑子还有点木木的，艾莎试着微微晃动了一下头部，没有成功。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头部、四肢，全都扯到极限后用钢圈拷在床上，根本不能移动。
　　在记忆回笼之前，屋外的声音先一步传进耳朵里，艾莎不由自主的侧耳倾听。细碎的声音经过铁门和玻璃罩两道过滤变得模糊不清，艾莎摈住了呼吸，认真捕捉每一个音节。
　　“……没有错……是的，就是她……”
　　“……不可能，他不是金发，也不是蓝眼睛……你这是欺诈……”
　　“……但她的妈妈是……没有错，看这组数据……DNA测序结果表明……”
　　“……不，我不会继续……而且，你的实验失败了……”
　　“是试验！……总会成功的，这不是您食言的理由……不，这个价格太低了……”
　　“等等，她应该醒来了。”
　　谈话突兀的结束，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两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相继走进屋子。打头的男人艾莎认识，诺曼先生，那个骚包神经病。艾莎很高兴能看到他几乎写在脸上的不甘和恼怒，这让小姑娘有种复仇成功的快/感。
　　“啊，你醒了。”诺曼撇撇嘴，一边戴上橡胶手套一边随意的打了声招呼，“你最好祈祷麻醉的效果还没消退，缝合腹腔可比打开腹腔更难受，而我，必然不会再帮你打一针麻醉的。”
　　艾莎没有理会诺曼，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后进来的男人身上。
　　冷硬，是对这个男人最好的形容。
　　白大褂下，是笔挺的西装。男人脸上挂着一幅无框眼镜，嘴角是两道深深的法令纹。黑发梳得再齐整也无法掩盖他谢顶的事实，眼角还有眉间的皱纹早就暴露了男人的年龄。他盯着女孩暴露在外的腹腔，大概是血液和脏器让他恶心，男人才一直紧皱着眉头。
　　这是谁？
　　宝蓝色的大眼睛里，透露出这样的疑问。
　　男人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微微侧过脸。
　　“记住，我是你的父亲。”男人这样说道，算是给过了解释。
　　父亲？艾莎想笑。麻木的神经抑制了她的动作，她只能微微挑一挑嘴角。
　　所以，这就是她的新身份了，一个不知名男子的女儿，大概是私生女一类的，这样才好解释，不是吗？
　　细细密密的疼痛逐渐从腹腔传来，麻药的效力在逐渐消退。艾莎能感觉到针线在肠子上穿来穿去。艾莎有些好奇。
　　她的肠子还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那么现在接在她身上的，到底是谁的肠子？亦或者是什么东西的肠子？她以后的食谱是不是要做些调换了？
　　奇妙的科学。
　　每个人都想拆开她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只有穿着白大褂的疯子们能在把她拆成碎片后重新拼回去，为下一次的拆卸做准备。
　　穿白大褂的，都是神经病。
　　两只弱鸡能从杰克那里逃出来，难道不是靠着她艾莎的努力？如果不是她还能回忆起流星街的大致地图，他们两个现在还在垃圾堆里晃悠呢，诺曼还能这么悠闲的做实验？美得他！结果，一离开流星街，她就被送进了实验室？典型的恩将仇报。
　　啊，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父亲，这算是圆了之前扯过的谎吗？多守信用啊！
　　艾莎又忍不住要笑了。
　　多可笑！
　　她在杰克那里也不过是不停的挨揍和虐待，现在从杰克手上逃出来了，就直接跨越到被剖开来看看的程度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
　　“你在笑什么？”
　　她的‘父亲’发话了，她是不是应该毕恭毕敬的回答一下？貌似有人说过什么，要尊敬父母长辈来着？搞笑。
　　“你在笑什么。”
　　隐含的怒气唤回了艾莎的注意力。她这才发现自己‘咯咯’的笑出了声。清越的笑声配着现在的场景，莫名的诡异可怖，怪不得老男人脸都青了。
　　“我才不后悔。”艾莎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老男人的表情更难看了。
　　她才不后悔，哪怕前方是更深一层的地狱。不闯闯看，怎么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呢？大不了，接着往前冲。她才不会早早给自己找一个安稳的牢笼，将生命固定在一个恶心的地方，苟且求存！她才不会像……
　　……像谁呢？她有点记不太清了。
　　“你没得后悔，以后你只能是我的女儿，我会叫你记清自己的身份。”老男人显然误会了，被艾莎气的不轻。不过，谁在乎？
　　“作为我的女儿，你会继承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在我死之前，你最好能掌握足够多的知识，多到你不会将家底败光。我很怀疑，你能否达到我的期望。”老男人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教。
　　艾莎听的昏昏欲睡。这比麻醉剂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大褂终于也无法忍受了。诺曼抬起头，不耐烦的说道：“先生，在我专心工作的时候，请您闭上您那张尊贵的嘴，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您的‘宝贝女儿’的肠子有没有接错。”
　　老男人总算不出声了。他气愤的离开了实验室，‘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诺曼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可算是走了！”
　　他转过头，给了艾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那就是你的爸爸了。但愿你别死的太快，我还有好多试验要在你身上进行呢。”
　　他换上新的针线，继续埋头工作，嘴上也没闲着：“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帮你逃出来的，现在又是我帮你赶走了你那位烦人的精英父亲。”
　　艾莎嗤之以鼻。
　　诺曼会理她？不会。“别乱喷气。你的膈肌在收缩，这不利于我缝合。”他顺势用针扎了扎艾莎，示意她被扎的地方就是膈肌，“要感谢我就乖乖躺平，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内脏。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艾莎忍住了没呕吐。
　　“长时间不健康的生活作息习惯也没有毁坏你的内脏，单看肠道和肝脏，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健康！流星街里外表壮实，实际内里乱成一团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全都是在用未来的寿命换现在的时间。你不一样，你是真正的健康，就跟没有在流星街生活过一样……”神经病白大褂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说话的声音逐渐消失。
　　艾莎眨了眨眼。她，健康？被杰克监禁了三年，还能健康？
　　还有，诺曼解剖过流星街人？在哪里解剖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哪里？
　　艾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我们……不会还在流星街里？”她有些慌张的问道，迫切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当然啦，这是我在流星街的实验室。放心，这里很安全，绝对没人能闯进我的实验室。”诺曼抬起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艾莎寒毛全都立起来了。“走！马上走！这里不能呆！杰克会追来的，他肯定会追来的！赶快缝合好，然后立刻走！”她尖声惊叫起来。
　　诺曼拧紧了眉头，手下动作飞快：“闭嘴！不要叫了！我说了，这里很安全……”
　　“不安全！”艾莎直接打断了他，她拼命的扭动着她的脖子，试图挣断脖子上的钢圈：“你不是流星街人，你不懂我们的报复心有多强！杰克的面子都被我撕下来踩在脚底下了，他要不活撕了我，他这个北区的大佬也不用当了！杰克肯定在疯了一样的找我们，找到你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你的破烂实验室绝对挡不住杰克的人！”
　　诺曼明显没听进去。
　　艾莎急的都火烧眉毛了。她太清楚了，这次再落到杰克手里，那就不是监禁三年了，她会被剃刀剐成肉丝的，无麻醉！
　　没时间了，谁知道她到底躺了多久？必须让诺曼带着她逃跑！
　　“相信我！”艾莎焦急的喊道；“我还不想死！”
　　尖叫声中，诺曼缝好了最后一针。他认真的看着艾莎：“你确定？”
　　“确定！”艾莎看到了希望。
　　“确定什么？你们在大喊大叫些什么？”老男人推开实验室的大门，他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皮箱。“艾莎是吧？我必须提醒你，未来你作为我的女儿，决不能再这么大呼小叫。这样很没有礼貌，太不淑女了，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合乎身份……”
　　“先生。”依旧是诺曼打断了老男人的絮叨，“我觉得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
　　老男人眯了眯眼。他站直身子，不满的盯着诺曼；“诺曼先生，我有没有说过，很讨厌别人打断我的话。另外，我们的确是要离开，但不是现在。按计划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待私人飞艇的接送，至少要在12个小时之后飞艇才能抵达。在这之前，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整理的体面一点……”
　　诺曼摇头：“没时间了，先生。我们需要马上出发，用您外面那辆吉普车就足够了。”
　　老男人很生气。他脸色难看极了，声音发涩：“我的专车在6个小时之前就离开了，现在，你是要我非常不体面的和别人挤在一辆吉普车上？和外面的那些大头兵一起？”
　　诺曼点头点的非常坦然。
　　老男人深吸一口气，道：“诺曼先生，您要搞清楚，我是您的金主。我已经容忍了您非要在这间不干净的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急躁要求，并且要求我的私人助理重新制定了一周计划表，我做出这些退让就是为了能更好的合作。现在，您又提出了新的无理要求，我觉得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诺曼早在老男人还在絮叨的时候就开始收拾东西了。谁耐烦来回解释这些事情？“您不愿意走就算了，我会带着我的试……病患走。您应该已经为这个孩子准备好合适的身份了？”
　　“诺曼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老男人的耐心告罄，他终于怒吼出声。
　　“解释就是，您的女儿必须尽快接受更全面的检查，在我简陋的实验室里还做不了这么详尽的检查，需要到专门的实验室去。我希望能快点做完，所以要早点离开。”诺曼一本正经的胡扯着。
　　“至于您不愿意现在走的心情，我非常的理解。没有人喜欢打乱计划，但事情的发展常常逼迫我们做出选择。放心，关于您特意‘悄悄’跑来看事情进展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的，您不用担心时间不够善后不完全的事情，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就足以了。我相信您的金牌助理一定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打理好一切。”诺曼收好了最后一把剪刀，将拷着艾莎的钢床向门口推。“非常感谢您的支持，但我们现在必须走了。啊，您应该不介意我借走几位保镖？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流星街外见。”
　　自说自话的白大褂将老男人绕晕了，坦然的将艾莎一路推上外面的吉普，还叫上了几位保镖，一行人扬长而去。
　　艾莎上了车，依旧没有缓过味来。这就成功了？就用这种不靠谱的忽悠？
　　“你怎么做到的？”艾莎好奇的小声问。
　　“胡扯而已。”诺曼傲娇的答道：“你那位‘父亲’是个计划狂人，所以凡是超出他计划外的，都会将他弄懵。在外面没人敢这么忽悠他，但在流星街？呵。”
　　艾莎扬了扬嘴角：“所以，不管是留在流星街实验，还是让他亲自来流星街，都是你忽悠的？”
　　这次，诺曼没有点头：“不，是他执意要来流星街，说这样才能保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和谁保密。他要是不来流星街，我还真不敢这么胡扯糊弄。毕竟，那可是我非常重要的金主。”
　　说着，他诡异的笑了笑：“哈，那老男人动作还真快，居然已经帮你把‘私生女’的身份搞定了。你以后可不能克扣我的经费，不然刚才我就白费劲害死他了，我的小金主。”
　　“你故意挤兑的他留在实验室的？不对，你相信我说的话？”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我的判断告诉我，你的话可信度很高。可怜的老金主，希望他走得安详些。”
　　“外面的世界么……会有什么等着我？”
　　“谁知道。谁知道前路会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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