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之死

　　余昇低下头去沉默了几秒，几秒后他拿过方岐手里的西瓜汁：“看你表现。”

　　“行，那我就好好表现，”说着他低过去突然就看到了余昇的眼镜，“哎你这镜片边什么时候摔的？”

　　余昇一听拿下来看了看，镜角确实碎了一点：“不知道，可能是那天我在医院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门边才坏的。”

　　方岐笑了笑。

　　“你笑什么？”

　　方岐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我想起那天你在家门口也是撞了一下脑袋。”

　　看着方岐眼里满满的怜爱，余昇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眼镜到底是怎么坏的。

　　两人边走边玩笑着，夜越来越深，可整个博亢夜市却还是一片热闹不休，等走出比较热闹的那几条街，两人就慢慢朝酒店走回去。

　　走着走着，就在离两人只有几步的路口出现了一个拿着电话醉酒吵架的人。

　　“说你妈呢！老子今天喝的比你多，比什么比？”

　　“谁、谁他妈跟你比了？我……我跟你说啊……”

　　两人从那醉酒人旁边走过去，“哎你走路不长眼睛啊？！你撞到老子了！”两人一怔抬头都以为是彼此碰到那男人。

　　那醉汉伸手抓住其中一人，方岐顺着手看去发现不是余昇后，被抓住那人低着头站在原地，几秒后，他用力把醉汉推开。

　　“我日！”醉汉重重倒在地上，手里的酒瓶一下子在地上清脆摔碎，玻璃碎片和里面的啤酒四溅，好巧不巧地就碎在余昇的脚边。

　　余昇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一秒后小腿就渗出一道血痕。

　　方岐看到后转身立马朝刚才推到醉汉的那个人大吼：“站住！”那人一听停在原地，他两手插在外衣口袋里依旧低着头。

　　这一瞬间，男人的背影让方岐把那天在树林里看到的背影完美重合。

　　那人只停了一秒撒开脚就跑，方岐一看大快步就追了过去，跑着还转头对余昇大吼：“亮的地方等我！！”

　　余昇站在原地，等方岐跑远后他才慢慢弯腰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割伤。

　　他随手一摸，可抹掉血迹后伤口还是渗血。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后窜出一阵凉风，余昇的眼神也随着夜晚变得凌厉起来。他下意识朝另一边躲闪，紧接着快速转身，就跟站在自己背后的人面对面看着。

　　余昇盯着他慢慢半握拳。

　　面前人脸上有一个浅浅的疤，疤痕愈合的皮肤平整面在路灯下微微放光，此时在余昇面前格外清晰。

　　这时整个街道空无一人，余昇心里突然弹出一根紧绷的弦，他下意识朝地面那个醉汉看去，结果发现那个醉汉早就已经消失了。

　　中计了。

　　余昇眉头一皱，心思紧接着就已经飘到了方岐身边。

　　“谁让你们来的？”余昇冷冷问。

　　那人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显然被余昇不同寻常的语气震住了。

　　没等那人回应，余昇跨步朝面前的人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发起攻击。那人震惊之余先是躲闪，可他没躲过，面前余昇一手伸来直接狠狠抓住了他的脖子。

　　短短几秒，余昇把他的神色和动作从里到外都审视了一遍，面前人不“专业”的动作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松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男人只好反抗，握起拳朝余昇会挥过去，余昇反手用力捏住，转身一拧就把那人顺力翻倒在地。

　　余昇的动作不大，但是每一招都进行得游刃有余。

　　就在他打算按住那人的一瞬间，眼睛就熟练地瞟到了头顶右上角的电线杆上——一个微微发亮的摄像头。

　　“你要干什么！”男人突然开口，余昇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一边拖。

　　“你要是想死就尽管喊，正好把周围的人吼过来。”说着，余昇把他拽起来随便走进一个背对摄像头的楼梯口往上走。

　　余昇连拖带拽看到门就摸，直到摸到一个空房间一把将人拖了进去。

　　进去后，那人被余昇推倒在角落里，然后他就背对着关上了门。

　　“就你们这点功夫还想着杀人？当警察吃素的？”余昇看着他，“一点水准也没有。”

　　那人大吼显然被激怒了：“别妨碍我！你他妈管好你自己！”

　　余昇从上到下地看着他只是冷冷地动了动眼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那人自然是站起挥拳，而余昇也没有跟他废话，侧身抡起拳头打回去后正中那人的脸，男人当场就又倒在了地上。

　　余昇甩了甩手接着一只脚踩在破箱子上揪起男人的领口：“让你刚刚跟过去的那个同伙给老子滚，要是那个警察回来破了一点油皮，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男人盯着他。

　　半晌，余昇不知从那里抽出一把折叠的匕首，亮出匕首时一阵白光闪过，等男人回过神，匕首已经插在了自己身下的那堆破烂里。

　　余昇开口：“他的人头是我的。”

　　男人缩了缩脚看着余昇那双坚定却冷漠的眼。

　　安静了几秒，余昇甩开那人站起来轻蔑地一笑：“不管你的上家是谁，这种事情我不想看到有第二次。”他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抬起手看了看手臂上的一点点擦伤。

　　就在男人以为余昇要走时，他却看着余昇突然地抬起自己右小臂朝一边的一个杂货堆砸过去，做完这个动作后，余昇接着就伸手把架子一把拽倒，周围马上一片狼籍。

　　“你！”那人慢慢站起来，“他妈的……你栽人呢？！”

　　“我可是在帮你。”余昇右嘴角微微上扬。

　　说完他转身离开，可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身后那人却悄悄在地上随手摸出一根铁棍，缓缓举起就朝余昇头顶砸去。

　　就在铁棍快要落下的一瞬间，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从两人耳边炸起——一个高大的身影蹬着两脚把面前的玻璃用力撞碎破窗而入。

　　方岐稳稳落地落地把余昇一巴掌扒开，随着就握住那人手上的铁棍一拳打在他刚才已经被余昇打过的半边脸上。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打翻在地。

　　“他妈的！”方岐随口就骂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余昇，“你受伤了！？”

　　余昇还没有从刚才方岐的从天而降中回过神来：“没、没有。”

　　他没想到方岐来的那么快。

　　方岐两边都不停，转身看看那人又看看余昇。

　　此时那人捂着脸不知天南地北，只是明显知道这拳比刚才那拳还有力道。

　　“跟老子玩躲猫猫呢！？还兵分两路？”方岐把余昇拉在自己身后大声质问道，“这几天治安怎么这么差！我去到哪差到哪！”方岐边骂边皱眉。

　　“报警吧，”余昇突然开口，“让他们这边的警察自己来处理。”说这句话的时候，余昇避开了方岐的视线，在他身后盯着那人的眼睛。

　　“刚刚那个也是还跑得挺快，亏得我不认识路，不然拿回去好好教育教育。”说着方岐掏出手机报警。

　　余昇继续看着他，眼里就好像含着一座冰山，让那个人身体开始不自觉战栗起来。

　　“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缺心眼的家伙……”方岐一边骂着手还不忘轻轻挂起余昇的手把他护到身后。

　　半个小时的善后，不仅是那个“抢劫犯”，连派出所的警察也被方岐训了一遍，一开始几个不知道方岐身份的警察还想着是热心市民没有多说，等到听烦了就开始用“我们会处理”这样的标准话语来搪塞。

　　方岐一听直接亮出了警察证，那几个民警一看是市上领导，只好猫着脖子挨训。

　　十多分钟，余昇站在一边劝也劝不了，拉也拉不住。

　　等人走后，方岐看到余昇淤青的手臂眉头才又皱了起来。

　　余昇转移话题指着背后二楼墙面上的窗户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从窗子那里进来？你怎么上来的？那不是在……”

　　“当然是飞进来的，只要有可以让我拉的地方我就可以飞，你也不看之前我是干嘛的。”方岐的语气温柔。

　　余昇笑了笑：“干什么的？采花大盗？采花大盗也能飞。”

　　“嘴别欠，那要是放在在古代，我也是个锦衣卫什么的……”

　　余昇笑了笑就问道：“你没事吧，刚刚那两个人应该是一伙的。”

　　方岐点了点头道：“之前施朝恩就跟我说过他们这边最近有这种集团作案的，是我大意了。”突然他接着说，“倒是我想问你，你跟他怎么会跑到二楼？”

　　“……我看着有路就躲到上面去了。”余生继续转移话题，“你刚刚跑过去人是没抓到吗？”

　　“别提了，我跟着跑到下面一进巷子人就不见了，而且那巷子绕得很，我差点都没走出来……”余昇听着他说心里慢慢又开始盘算起来。

　　原本他以为那三人的目的是把他们两人分开好处理方岐，可听方岐这么一说，难道那人跟醉酒的都只是引子，那谁才是真正的杀手？

　　可那人的身手一看就不像是专业的，倒更像是……

　　“余昇，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方岐的语气严肃，“上次从清水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只管自己逃命，这次是遇到笨蛋了，要是以后真的遇到那种真正的歹徒你那小聪明就不管用了。”

　　余昇被他打断抬起头看着他，“听到没有？”方岐说着伸手揉了揉余昇的头顶。

　　余昇一让：“我都说了别摸头……”

　　第二天下午两人回到南远，方岐把余昇送到医院还在念着前一天晚上的事，余昇听不住一到目的地下车就拉着车窗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嗯……”方岐假意想了想认真道，“想吃一种叫余昇的……”

　　这时罗文涛突然出现：“吃什么？我也想吃，带我一起去呗，我今晚正好……”

　　方岐：“吃个屁！”

　　罗文涛：“？”

　　“走了。”余昇笑着关上门。

　　罗文涛无奈只好拉着余昇开始八卦：“哎你跟你女朋友感情不错啊？不简单啊余昇，他看着不是那种听话的类型……”

　　“什么女朋友？”刚打着方向盘要拐弯的方岐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

　　余昇拉起罗文涛就要跑。

　　“哎！哎！跑什么！什么女朋友！谁是你女朋友！你俩给我站住……”

　　带着这个涉及家庭地位和男人面子的疑问，下午方岐存好资料带着蒋玉波来到了丁杰父亲的家。

　　“方队，我问过社区了，他们说丁杰那个妹妹跟妹夫确实没收入，丁杰父亲又身体不好，所以他们三个是住一块儿的，原本丁杰在外偶尔还有点钱可以给他们调节一下，这下丁杰死了跟没人管了。”

　　“之前因为丁杰是受害人，他家这一层面有些细节当时就没问清楚。”

　　“我记得之前不是说……丁杰那妹夫不是个厨师吗？怎么就没有收入呢？”方岐把车停在一个老式小区门口。

　　“哦，那个我也去问过了，说是之前他妹夫好像因为做菜不合口味还是什么的，但周围人各执一词，最后是跟顾客有口角打起来了，工作就没了。”

　　听到这里，方岐又陷入回忆。

　　“看这个，玄不玄？”方岐把文思言给他的资料放到李觉面前。

　　李觉看到结果之后跟方岐同样的震惊。

　　“那天我想了想，本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死而复生这种事也就小说里会出现，同卵双生在可相加的遗传效应上相似性是1，所以我觉得双胞胎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他着重念着最后四个字。

　　“丁杰有胞兄？”李觉思考着，“之前我们查的时候没看到他有兄弟啊，他妹不是那天就在那坐着吗？”

　　两人说到一半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去查查她妹妹身上有没有伤。”

　　方岐把手里的笔随便扔在桌上往沙发上一靠：“不过也不用看了，男女性染色体数量都不一样，这分明就是个男性的DNA。”

　　回神后方岐沉思了几秒：“行，先进去看看吧。”

　　两人下车朝一个只有五六台只能让一人过的小楼梯口走上去，穿过一面没有上白漆的墙后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老妇人拿着个花洒在小院子里浇着。

　　方岐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这几栋不过四五层楼高的旧建筑，小区楼的墙体已经因为常年的积水或失修龟裂发黄。

　　“您好，我们来找个人，请问一下丁有良是住在这里吗？”方岐主动凑过去直接就问。

　　老妇人转头看着面前的大个子：“你说……老丁家？”

　　“对，跟姑娘住在一起呢。”

　　妇人放下手里的花洒：“老丁早就搬走了啊，都搬了好几个月了，你们找他做什么？现在这里找不到他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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