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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死难赎
昭昱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兵士,飞起一脚踹飞商人,商人一落地,就被早已起了警惕之心的兵士包围。与此同时,马车内的大汉已经手持利刃扑了出来。
苍山派的三长老来时想得不错,他乔装打扮成普通商户,躲在车内,进了宁州府,再伺机解救被抓的掌门,可没想到,还没到城门就被人发现了。
令他更为惊恐的是,刀是他的,手也是他的,可和这个平平无奇的姑娘接触上,自己的手里的刀竟然不受自己控制,诡异的转了一个弯度,朝自己砍过来。
他隐约察觉到,是一种极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他也有,只不过和面前这位姑娘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
刀“砰”地掉在地上,他捂住手跌坐在马车前,无数长矛适时抵在他胸前。
“你是谁!”功败垂成的恼怒一下子压倒了他心里的恐惧,如果不是这个人,他现在就已经在城里里,还有机会救出掌门。“我告诉你,苍山派不会放过你的!”
昭昱咧开嘴,真是货真价实的江湖人啊,这商人老伯显然没什么破绽,只是她一双耳朵好,早听见有一个人。
明明一路上呼吸平稳,半点也没咳嗽,却在城门口一幅快咳死的模样,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也多亏了这人沉不下气,略诈一翻就出来了。
“多谢姑娘相助。”刚刚被她扯开的兵士吩咐人把两个江湖人带下去,“近日来有不少匪类想混进宁州府,这两个行事隐蔽,难以察觉。”
“不知道姑娘从何处来,到宁州府何事?还请拿出路引,免得耽误姑娘的事。”兵士虽是笑的,但绷紧的身体倒让昭昱瞧出了他几分紧张。
宁州府这城关果然把控地严格,昭昱道,“我从临越来,到宁州府是为了探亲,我......亲戚......是......”
她说话越来越慢,指着城墙上七八幅画像中的其中两幅画像,不可置信地问兵士,“那个,也是要抓的人。”
兵士回头一眼,前几日吩咐下来,要重点排查的人。这女子和男子长得颇为相像,似乎是一对兄妹,似乎来自偏蛮地方,连男子也如女人一般,打了耳洞,穿上三颗黑色耳钉。
“哦,那个是大将军吩咐下来的,最近这般严也是为了他们俩......”兵士想催促这武功高强的姑娘交出路引,便见她一言难尽地盯着画像,视线偏移,便瞧见了她左耳上的三颗黑色耳钉,上一下二,与画像上别无二致。
再一瞧面目,和画像上有七成相似,乍一眼没瞧出来是因为这人居然不按常理出招,换了身极为温婉的装束,看起来与他邻家妹妹别无二致。
狡猾!
“来......”未尽的话被强行封在穴道里,他瞪着眼睛看向罪魁祸首,姑娘有些歉意地朝他眨眨眼,趁着其他兵士的注意力被分散,悄无生息地钻进了后面排队的人群里。
被一个顶尖高手封住穴道,岂是他一个普通护城军能冲开的,直到他被百姓推倒在地,同僚才发觉不对。
他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这会就算去追,人也没了踪影。
周焱有些好笑地围了护城军转了一圈,巡司府的凶名哪怕是在远离临越千里的宁州府也是如雷贯耳的。
“元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他一笑,周围的人纷纷觉得一阵阴风盘旋,连炎炎夏日也平添一份阴冷。
元素面色不善地拍开护城军的穴道,“你们说,有个女子,协助你们抓到了苍山派的人,后来人就不见了,还点了他的穴道。”
军士们纷纷点头,原来听说江湖人只要碰上人的穴道,即可定住一个人,本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被昭昱点住穴道的士兵猛地松懈下来,他僵住身子太久,气血不畅,没站稳倒在地上。还没等站起身就急匆匆开口,“那女子确实与画像七成相似,且左耳有三颗黑色耳钉。属下本想将她拿下,没想到连话都没说出口,便成了这副样子。”
他面色惨淡,显然受了极大的打击。
“你拿不下她自然是对的。”周焱挑眉笑道,“就连你们元将军也不是她对手。”
在场的士兵无不震惊,明明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娘子,居然比元将军还要厉害。
元素沉着脸,又追问几句,见实在无可问询了,才把人放回去。
“师姐......是觉得,我们在追铺她,然后跑了?”元异晦涩开口。
周焱倒是心情颇好的模样,“显而易见。”
元素也不解其意,他道,“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师姐伤已经大好。”
周焱笑了笑,目光瞥过被昭昱制住的士兵,“或许更甚以往。”
青色的茶盏被端起又狠狠落下,茶水晃了晃,溅了一桌子。
沐清明鲜少见到孟淮潜动怒,来永州不过几日,原来端方温润的状元郎也急躁起来,脾气一天大似一天。
“气什么,来之前,你不是早有预料。”
诉状像是雪花一般,一层又一层,铺满了整个桌子,几乎累上了房梁,连地上也摆满了,沉甸甸地压在孟淮潜心头。
“好个皇亲!圣上胞弟!”状元郎咬牙切齿,这每一张薄薄的纸,都是一条条鲜血淋漓的命!
沐清明略翻了翻诉状,瞧了瞧那一堆特地挑出来,与长公主昭昱相关的案件。有大有小,最小的不过是些珍稀玩物,被令王搜寻着,送给昭昱。可偏偏沾上这二人,小事也闹得血迹斑斑。
长公主爱剑谱,巧的是当地有一方员外,家里捐了钱财,让儿子做了一个县衙的文书,闲来时曾透露先人好武,留下一本剑谱。
县令起了念头,先是利诱,后是威逼,最后随便捏造一个罪名,文书下了监牢,家里人奉上剑谱还散尽了家财,这才从牢里接回奄奄一息的儿子。
“不过是一本剑谱。”饶是铁石心肠的沐清明,也不禁叹了口气。
“不错。不过是一本剑谱。”孟淮潜冷笑,他曾从昭昱书房见过许多剑谱,昭昱并不多看,只是送来时略翻了几页,便丢在书架上。
昭昱擅刀,却爱剑谱。
原本对长公主起地半分怜意,也因着雪花一般诉状,压在了最低端,很快便冻成一方硬土。
这便是受天下人供养的公主呵,自幼时起便隐隐约约藏在心里的想法和心里的怒火一样,分外清晰起来。
物无贵贱,自贵而相贱。
“淮潜,相比于其他人来说,剑谱,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事情。”沐清明好心劝慰道。
确实,相比于其他人罄竹难书的罪过,昭昱这边,不过是几本薄薄的剑谱。孟淮潜冰封的心有几分动摇,他开始为昭昱找借口,或许,她也不曾知道。不过是令王,想讨好她,自作主张。
恍若谪仙的世家公子见状元郎神情恍惚起来,微微一笑,“你多日整理卷宗,也累了,不如和我出去走走,去查访一下当地民情。”
二人走不出半里地,便被瞧不见尽头的百姓拦住去路,这些百姓大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神情中带有悲愤之色,却有一个共同点,人人戴白。一见二人出现,便俯首跪拜,参差不齐的呐喊瞬间涌入孟淮潜的脑中。
口内喊冤,字字泣血。
当中有一年轻人,本是坐在轮椅上,如今却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拜倒,“状告平安县令李源,令王府管事张名,令王楚离熙,昭昱长公主。谋夺他人财产,捏造罪名......”
孟淮潜脸上煞白,几乎站立不住,好歹沐清明在后面扶住他。
他听见这大靖第一才子轻轻地叹息,“纵恶至此,百死难赎。”
呵。
孟淮潜狠狠咬了一口舌尖,他听得自己朗声道,“凡涉案者,本官绝不姑息。”
“也包括你的妻子!大靖尊贵的长公主昭昱!”
“自然!”他这声回答,掷地有声。
百姓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手中诉状纷纷朝孟淮潜涌来 。
这位大靖的状元郎,只沉浸在自己思绪一刻,便立即打起精神,去看这些血迹斑斑的过往。
不良于行的年轻人被仆从扶起,目光不经意间与谪仙般的白衣少年交汇,他稽首作揖,再抬起头来,那白衣少年却也不见了。
仆从低低地说,“当真如这人所说,状元郎真是个铁面无私的。”
年轻人倚在轮椅上,嘲弄着,“算什么铁面无私,不过是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他枉纵私情。”他低下头,去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恨意从心底涌出,扭曲了一张俊秀的面容,“好歹叫我大仇得报。”
孟淮潜越查越深,终于把矛头对上了永州另一豪绅——令王妃母家。
原来的禁卫统领,大靖第三高手,文世崇。
昭昱也在这节骨眼,来到了永州。
她本意回临越,却在路上遇上了截杀。手快捞着一个跑地慢的,拖到水沟里磨了半天,才知道是文家的人,是为了主子报仇。
她竟不知,单寒候死了,还是死在一个据说是呼延家义子的胡言手里。
昭昱笑了笑,拍了拍手下人的脸,“回去报信,我必取文世崇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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