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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离去
墨雨林在家中,而且这几天一直在家中,连门都没出。
那天,墨雨林去云木木宿舍,仿佛参加了一场沉痛的追悼会。
云木木的每一个声音,都仿佛如灵堂的送别钟声,激荡他的灵魂。
云木木说贾芳被辞退的事情、她家里亲属找工作的事情,墨雨林也记得这些事情。
墨雨林从没觉得,这些事情会给云木木带来这样大的内心伤害。
墨雨林记得,当时处理这些事情时候,只是为了给云木木做个好的管理案例示范。
他想解释,可当云木木把这些事情和艾米的事情、和给做播音的亲属安排工作事情相比,墨雨林顿感无力,他百口莫辩。
尤其,墨雨林看到云木木如极度压抑后暴怒的老虎,站在他面前疯狂的怒吼,他第一次见那样的云木木,让他的心也跟着剧烈颤抖。
墨雨林一方面庆幸云木木肯说出来,一方面又想抱住云木木,解释给她听。
可这些,终归抵不过“家人”的杀伤力。
云木木说,她给父亲送的最好的礼物是花圈,说她以后就算是再有钱,也只能是给父亲坟头烧几张纸,说她一直渴望升职,为了让父母高兴,最终却没有。
这是一切无法挽回的伤痛和遗憾,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墨雨林。
墨雨林一直认为,和云木木的问题,他有错,但不至于不可原谅。
现在,墨雨林知道,比不可原谅更残酷的是无法挽回。
他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弥补错误,他永远也抚平不了带给云木木的伤害。
云木木那时在哭,哭的那样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墨雨林就站在云木木面前,仿佛云木木的话,一个字都是把弯刀,把两个人的心都割了下来。
也仿佛把他们都拉到悬崖边,让人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后来,云木木质问他:“你有把我当过家人么?”“你有把我当过你的女人么?”
他想回答:“有”,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前有云木木指出的表弟和艾米的事情做证,后有云木木说的:“我有哪一次我说的过你,你的道理都是对的...我说什么最终都会被你反驳。”这句堵着。
墨雨林只觉得,云木木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云木木在求他,求他放过她。
一个“求”,让墨雨林无所适从。
云木木最后的喃喃自语:“我都听了你那么多回,你怎么就不能听我一回呢?”
那是压倒墨雨林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雨林转身离去。
他受不了,他的女人那样卑微的求他。
墨雨林一个钢铁汉子,终于在云木木那句喃喃自语中,酸涩了鼻尖,湿了眼眶。
墨雨林走了,他走在五月的时光里,却犹如走在枯草地里的昏黑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云木木宿舍。
在楼梯口,秘书跟在墨雨林身后,不知所措的跟着。
沉默的许多久后,墨雨林没什么气力的,“告诉王总,我回京了,你在这。”
秘书在云木木宿舍外面守着,他放心。
后来,秘书终归不放心老板,安排人替换了他,陪墨老板一起回京。
这几天,墨雨林的脑袋如被下了咒语。
云木木的质问:“你有把我当过家人么?”“你有把我当过你的女人么?”
云木木的哀求:“我别无他求,你放过我吧!”“我都听了你那么多回,你就听我一回的吧,放过我吧!”
云木木的喃喃自语:“我都听了你那么多回,你怎么就不能听我一回呢?”
这些在他耳边无限的回放。
云木木的脸,云木木的泪交叠着占据了墨雨林所有的脑海。
想起云木木的泪,墨雨林的心都会疼。
墨雨林印象中,云木木没哭过几次,一次是他们上次恢复关系,云木木喜极而泣;一次是文图给他发恐吓快递,云木木被吓哭。
其余时候,云木木一直很坚强,而且云木木爱较劲儿,更要强,越有困难越能发挥潜力。
去年策划组织活动,云木木因为写策划案,被他在会议室训。
他当时一边训一边观察云木木神色,甚至回家他都留心云木木状态,担心云木木心情不好,可她不单没生气,还超长发挥潜力,把策划案写的尽善完美。(第31章)
还有,他曾带云木木去公园,当众练主持,那时候情况很急,手段强硬的带着她练,但云木木没有眼泪,没有求饶,而是坚强的练好了主持。
莫名的,想到这些,墨雨林又想到了公园。
他从没带云木木去过公园,除了这次练主持。
....
这几天,墨雨林在家,在他和云木木曾经的卧房,是这样过来的。
不断回放的咒语如万剑刺刀,不停的刺向他,遍体鳞伤。
他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差劲。
前三天,墨雨林几乎没什么活动,在家里也如在独居孤岛。
后来,墨雨林起身,收拾下自己,刮掉三天没剪的胡子,吃了回京以来第一餐。
他找出云木木主持活动的视频投影来看,却没多关注一点外面世界。
***
王小山陪陈老师来到墨雨林家门外。
王小山主动按门铃。
墨雨林家的门铃,云木木在的时候有快递,云木木不在时候一般没用。
王小山以前有钥匙。
墨雨林自己更是很少用,以前云木木在的时候,他晚回来都会象征性手敲门,或者还没等他到门口,云木木已经带着笑脸把门打开。
王小山按响门铃后,被陈老师看了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是按铃,还需要你来么?知道你有钥匙。”
创业初期,王小山在墨雨林家住过,陈老师知道。
王小山笑了笑,带着几分诚恳:“钥匙后来让还回去了。”
让门口两人有些意外的是,他们正说着,门被墨雨林打开了。
墨雨林看到门口两人,没什么意外的眼神,侧着身子,和陈老师对着沉默了一会,说:“您来了。”之后看一眼王小山,以示招呼。
墨雨林脸上没有微笑,没有悲伤,没有难过...他,没有表情。
墨雨林内心很痛苦,甚至是滴血,但是极好的教养,让他对陈老师,仍会平淡的说一句:“您来了”
陈老师看到墨雨林,内心有些惊撼,他的得意门生,他心中的骄傲,刚刚三十多岁,可那眼神却如此的苍老。
那原本能看到光的双眸,现在却如此暗淡。
陈老师想先训一顿解气的心,被心疼替代。
陈老师和王小山一起进入了屋子。
相对于墨雨林,王小山更像是这家主人,帮陈老师找拖鞋,找水沏茶...招待客人的工作一样不落。
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墨雨林坐在单人沙发上,把长沙发留给了陈老师和王小山。
“好几天没上班了,电话打不通。”陈老师先说道,心疼也没忘记正事,只是口气变好,从审问变成陈述。
一阵沉默,除了桌上的热茶散发出茶香,其余没一点变化。
“老师”,墨雨林轻声的叫了一声,顿了顿,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我想放个年假。”
自创业以来,墨雨林从没有过假日,更别提年假。
即使是周末,不在公司,他的心也在道升的事业上,没有一刻放松过。
刚开始创业忙,后来道升上市,再后来成为道升集团,墨雨林从没停止奔跑过一天。
去年,道升事业稳定,墨雨林计划带云木木深造学习,这对于墨雨林来说,深造学习都是假日。
但他一直没去学习。
墨雨林知道,只要他处理,身上会一直有工作。所以,这次任性在家。
如墨雨林想的一样,他不处理那些工作,集团依旧如常运转。
“多久?”陈老师问。
陈老师也心疼,这些年,道升员工享受一个又一个年假,道升老板墨雨林却从不知年假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看情况。”墨雨林平静的答。
这个回答让陈老师不快,‘不知道,看情况’这种做事没计划,没章法,陈老师不喜欢。
“因为感情不顺利,连事业都不顾了?”陈老师不满的问。陈老师语气很硬,他想激起墨雨林眼中的光,那么只有一点点。
然而,墨雨林眸子中没一点变化,他眼珠都不曾转动,平静的回答:“不是。”
仿佛,如果你不是我恩师,‘不是’这两个字都懒得说。
“就因为云木木?”陈老师再次问。
他想,也许,提到云木木,墨雨林会好点。
“不是。”墨雨林仍如此。
陈老师看着墨雨林,空气稍有沉默。
陈老师欲再开口,王小山似乎救火队长似的说了话,他一方面沿着陈老师说云木木话题,希望能挑动墨雨林心弦;一方面解释给墨雨林听,关于云木木老家亲属的问题。
“木木家那个远亲孩子,工作是我推荐的,在分公司做销售支持。他家当时通过关系找到我时,不知道他们曾经找过木木,更不知道他们俩家是远亲。”
王小山如实的说。
那天云木木怒斥墨雨林的问题,说她家亲戚找工作,墨雨林没帮忙安排,后来亲戚仍旧去了分公司工作。
王小山听到这个问题时,心猛地想起,去年是有老家亲属找到他,请他帮忙安排一个工作,他后来帮忙推荐了。
那个人和他没什么直接亲属关系,但是在农村,一个县城里的人,总会找到认识人,来找到他父母。
王小山想,那个人和云木木、和他都是一个县城,一定是先找云木木帮忙,云木木没帮上,然后又找到他父母,联系上他。
当时,那个人没说找过云木木帮忙,王小山也没想到这些,依着家里人帮忙推荐到分公司。
因为那个人不想做销售,分公司的销售支持想转岗销售,所以直接推荐的销售支持岗。销售支持岗位工资少,压力小,正好满足那个人需求。
但,那个人入职也是通过正常面试程序。
王小山心理也清楚,他推荐的,即使有面试也可能有问题。因此这次回来,王小山详细调查一下,这个人工作很老实,不迟到不早退。
所以王小山最后强调一句:“他工作很本分。”
“你比我做的好。”墨雨林回答王小山。
墨雨林后来有反思过,他人情关系上很差劲。
差劲到,要用爱情来填坑。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王小山添了几次茶水。
今天的墨雨林,如一个冷漠的顾客进入了商店,售货员围着他说了一大堆话,介绍了店里所有商品,他只起来淡淡的回复一句:“我再看看。”
气人不气人!
陈老师生气,最后下命令:“年假七天,你现在用了五天,过两天上班!在家待着,云木木就能回来么?!”
墨雨林没有答,也没有争辩。显然他不这么想,但不会和陈老师辩驳。
这个时候的墨雨林,更像是一个要入定的老僧,
无论别人说什么,或者是暴躁的骂他,他都没关系,什么也引不起他的内心波澜。
但,如果云木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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